公子您命中缺我

第五话、我的救命恩人才没有这么招人烦

那俏公子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十分艺术,他显然看来很有家教,末了只是嘴角僵硬的抽了抽,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神色。

但就辛夷后来自己琢磨,当像他这么一个美公子被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大汉调戏的时候,想想恐怕都会要做噩梦的。自然,当时的辛夷是没有想的了那么多,末了只轻咳一声,嘴边猥琐笑意丝毫不减。

那公子看来竟也是身经百战,这等小事最后也一笑置之,回归了刚刚儒雅恬淡的模样。他将星眸中的潋滟一收,最后竟勾了嘴角,十分淡定的眯眼笑道:“哦,真没看出,先生您竟然还有龙阳之癖。”

辛夷对这话自然是不置可否,倒没开腔。但这公子甫一开口,她却徒然觉得这声线和韵味着实有那么一丢丢的……似曾相识?仿若先前何时听过似的。但要她仔细回忆究竟是和谁比较相像,她又反而说不清楚,迷迷糊糊反正就觉得她应当是认识面前这公子一般!

哎呀这位俏公子,我们果然是有缘的很。

她想着,面皮上的笑容越发深邃,生怕他看不明白。

似乎是见她笑得开心,那公子竟也跟着朗声笑了一阵,这才弯下腰凑上前来。眸子微微眯着,闪着夕阳的晖色,亮晶晶的煞是好看。他将薄唇一抿,带些神秘的压低声音笑道:“真是巧了,这龙阳之癖,在下也有。”

……这个展开方式,仿佛有哪里不大对劲了。

辛夷抬头看着那双眸子,却在其中看见满满的阴险。

她愣了愣,一一对比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记忆中竟然真的有个什么人和面前这公子十分相似: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这种高段数的神烦……

卧槽?这小哥不会是沐方锦吧!?这展开方式难道真的要这么糟糕!?

不会不会……这个世界哪里至于这么小,哪儿能就这么轻易的撞见他呢。那个‘爱给别人惹麻烦’的沐方锦,当时就因为贺公子几句错话就坑了他一晚上,这下敢情好,若面前这公子真是沐方锦,那自己岂不是又要步贺公子的后尘!?

如此想想,辛夷便觉得不寒而栗,无意间轻轻打了个哆嗦,额角沁出的冷汗都快淌下来。

“先生看来脸色不佳呀。”沐方锦悠然朝她伸出手来:“若不然在下带先生去找个医馆瞧瞧病?”

辛夷看着他递来的手,下意识朝后缩了缩,“沐公子忒客气。”

“哎?”他此时脸上竟浮现出惊讶的神色,抽回了手却将一双剑眉皱着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沐的?”说着,竟退回了些,直起身子打量辛夷。

“在下是算命的,自然知道。”她一见这沐方锦似乎也没认出来自己是谁,也宽心了些许。说到这里,故弄玄虚的摇头晃脑道:“在下见公子衣着不俗眉宇英气眼神犀利……想必公子应当是在御史台司职吧?”

沐方锦提着眉望了辛夷一阵,旋而哼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真有两下子,看来原不过是先生知晓有位侍御史来冀州,胡乱塞在我身上罢了。”

“非也非也,公子这就是您不对了,解命之人怎么能胡乱瞎说,自然都是有理有据的。”

这一番义正言辞丝毫没有干扰沐方锦,他狡黠的将星眸一眯,“哦,那就看劳烦先生说说,之前的那句‘我命中缺您’又是该如何解释的?”

……真不愧是腹黑神烦的沐方锦,就知道朝人痛处戳。

辛夷着实恨自己刚刚为何那般嘴快,如今倒好,被这个十分会惹麻烦的沐方锦给缠上了不是!虽然这沐小哥算是半个救命恩人,长得又是仪表堂堂十分出众,但是!但是!

就这肚子黑的属性和毒舌的利嘴让她觉得甚是吃不消,她觉得也许那种阳光活泼一点的可能更适合自己罢,而沐方锦,刚好是个最典型的反面范例。

她想及至此,她的脸上浮出谄媚的笑容,继而道:“公子想必是听岔了,在下并未说刚刚那方话,在下刚刚说的是:公子您五行缺……火。”

沐方锦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的笑了,“先生脑子倒是转得快,这一句话就撇干净了不是?”

“公子,在下可并无别的意思。”她将手一摊,“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说您五行缺火罢了。”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开口说话,但到最后却骤然转成笑容一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那敢问先生这五行缺火又该如何解释?”

“五行缺火……就是……缺……缺火嘛。”她这话说得有些没有底气,旋而看看他那双紧盯的眸子,越发无地自容。干笑了几声,“那公子可否将名字写下,我一一说与您分明?见他点头,又乖乖的提笔写下三个俊秀大字,辛夷的胆子也大了些许,“便指着这三个字又开始胡诌:您瞧,您这姓是三点水的沐字,公子您这姓中带水,而方字,自古有天圆地方之说,指土,而最后的锦字,是一个金字旁加上帛,偏旁属金,故而这从姓名上看,公子的五行着实单缺了‘火’。”

正当她对这解释万分满意之时,沐方锦却哼笑道:“哦?那想来先生是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了罢?可否先说说我的生辰八字为何?”

“……要生辰八字做什么,又不与我八字合婚?”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哑然失笑道:“没有我的生辰八字,先生真是从何看得我的五行缺了什么?”说到这里,沐方锦又捉了句更要命的问话:“怎的先生今日左一个命中缺你,右一个八字合婚的,难不成,先生还真对在下有什么好感不成?”

“……没有的话!”就算刚才有,现在也木有了!木有!

“就是真有那也不碍事,若不然先生就随我回府罢?以后就由我来养着先生了?”他笑得奸诈,话中的内容看来三真七假。

辛夷看了看他,料想他不过是恶意报复,再这么犟下去还真不如直接将沐大爷的毛捋顺了,没准他真就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了呢?想到这里,辛夷赶忙改口,“其实公子说得有理其实姓名只是一方面,但我的意思是若是五行齐备的名字,那方才是最好了。”

“先生信口雌黄得也该够了罢?”沐方锦将眸子一眯,“若是什么事情都可信口胡说还能有理有据,那不如也由我来为先生看看面相。”他忽而放松了神态,嘴角轻轻漾着柔和的弧度。“先生虽然看起来胡子拉碴,但五官看起来十分精致,想必理去胡子,必定是个美人。”

辛夷看着他,没搭茬,也着实不知该说什么。

但光是这几句,显然还不够,沐方锦弯着腰,朝她的方向凑了凑,低头瞟了瞟她的手。辛夷大惊,赶忙将手继续揣进袖口,但这样的动作终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似乎意会到了什么,浅笑继续道:“而且虽然穿得臃肿……但我看先生的骨骼倒是十分纤细。再加上竟然没有喉结……啧啧,先生这算是男生女相,还是本来就是……”

“荒谬!”辛夷听到这里,赶忙打断他。“公子你怎可这般无礼!什么男生女相,什么还竟敢怀疑在下是女子!?公子你可莫要仗势欺人太甚!”她说着,腾地一下站起身,将坐着的小竹凳都踢翻了。

这一下虽然唬住了沐方锦,但此时许多路人都驻足回望看起了热闹。沐方锦四下看了看,虽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但过后却人来疯似的指了指辛夷,“大家看看嘛,看看这先生到底像不像个女子?”

“别胡说!你见谁家姑娘还长胡子的!”辛夷气急,指着自己贴在嘴巴边上的头发茬儿,毫不客气的反驳。

“胡子有什么了不起,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他耸耸肩,一如既往的神烦。

实在怕了再和沐方锦争吵下去,辛夷虽然自诩嘴皮子功夫利落,但面对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也着实甘拜下风。“公子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去!天色渐晚,在下要收摊回家了,公子您自便。”

“别这么急着跑嘛。”沐方锦看着她堵着气收拾东西的模样,一脸高傲得瑟的模样。“先生明天怕是不会来了吧?”

辛夷侧目瞪了他一眼,“这摊子是我的,又没有做亏心事,明日为何不来?”说着,背起包着竹签的包裹就要走。

“先生留步。”沐方锦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挡在她面前,足足大半个头的身高差让她压力巨大。

“公子还有何事?在下可急着回家去。”

“就是想问问先生尊姓大名?”

辛夷狐疑的抬头看看他,但在四目相对的时候立刻逃开——她仿佛觉得沐方锦可能不只是怀疑她是女人,更在于想要确定自己就是之前被他救的那位。

若是被他知道更多,按照沐方锦一贯的恶劣行迹,那自己以后还要不要活了?念及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辛夷经过艰苦的思想斗争后,抬头微笑,语调贱贱的:“若想知道,您倒是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