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想,沐方锦此时一定十分后悔刚刚为何不乖乖的好人当到底的直接将她扶回屋里去,怎样,这便是她丢给他的现世报!她自然也明白沐方锦刚刚没有丢下她直接回屋去,而是选择站在那儿看着她,不过还是端着架子想要她多求几声。
哼?求你?那儿有免费免人情的贺公子可以用,谁还用的着求你?
她不过是觉得多个人就多热闹些,自然也懂得沐方锦当真是嫌麻烦……另外,如此小气的他兴许正在心疼自家的饭菜钱。“你这是在故意找我的茬儿吗。”沐方锦绞着眉头看她,看来表情实在不悦。
“没有,怕劳您大驾扶我回去,累着您。”她温柔的笑道,面皮上的表情十分贤良。
沐方锦的脸色显然更难看了,“你这时候倒是怕麻烦我了?先前你怎么不说?”
“因为已经麻烦过你了所以不想再麻烦了,你看,总麻烦你一个人,那多不好意思?”辛夷嘿嘿笑着摊手,故作纯良。
“你竟还知道不好意思。”
“这几日跟着沐哥混,长进了嘛。”她奉承了几句,但却见沐方锦回身过来伸手要抓她,连忙侧身一闪,腿脚十分不灵便的朝着贺之皋飘过去了。
然后,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掐的贺公子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先生……这是怎的了?”贺之皋看看辛夷抓来的手,呆呆的打量辛夷和沐方锦二人的面色,可除却能稍微看出他那沐贤弟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以外,什么都没意会出来。
而沐方锦见着二人,瞬间脸黑如锅底,横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拂袖转身,先进屋子去了。
“……沐、沐贤弟?”贺之皋见状有些惶惶,要上去追她,却又被辛夷抓着手臂扯了回来。他连忙看看身边的人:“先生这是怎么了,总抓着在下做什么?”
“啊,今日腿脚不大便利,所以劳烦贺公子扶着些……对,就让我抓着你就可以了。”她一五一十道。
“可……可沐贤弟那边……”贺公子还是有些打怵,“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看沐贤弟突然就不高兴起来了?是因为我么?”
“并没有。”辛夷摇头,“他就是那酸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公子面上的表情尴尬了些:“可我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将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想想,倒也对,沐方锦这厮可是头一回这么失态。不就是说了不麻烦他扶着自己,只熊着贺公子而已,难不成就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了?
辛夷百思不得其解。“不管他了,不用管他,咱们先进去再说。”辛夷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实在是困难得紧。
“恕我多嘴一句,”贺公子自然是好脾气,虽然任她抓着手臂,但脸上也没有半分厌弃之色,“先生的腿前些日子不还是好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旧疾,今日复发了?”贺公子关切道:“严重不严重?”
她摆摆手,“倒是没你想得那么夸张,不过是腿软脚软的,走着难些。”
“那先生……您、您为何今日突然这样了?”
啧,这可叫她如何解释呢?
辛夷可是一直都以神算自居,尤其是面前这位贺之皋贺公子,更是将他封为神人!再怎么着她也不能在老主顾面前丢脸是吧!故而她就将整个事件简省了一些,只言简意赅的对他说:“唉,今日碰见个漂亮姑娘……”
贺之皋一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唉’的将那口气吐了出来,缓缓摇头,语重心长的、忧心忡忡、万分关切的对她说:“先生,我虽然能够理解咱们男人见到漂亮女子激动之情,可……可万事都要节制、节制啊!”
“……什么……”
“先生,听在下一句劝,您还年轻,以后什么样儿的遇不见?您可别贪一时的爽快弄坏了身子,以后那可是有福都享不起了啊!”
……贺公子,首先谢谢你的关心。
其次。
其次你特么想到哪里去了啊!!!谁不加节制啊!!为什么你会往那种地方想啊!还有!!那得是多纵欲才能最后弄得自己腿脚都发软啊喂!!你看我!看我像那么不谨慎的人吗!像吗像吗!!
心地善良的贺公子明明还想再说什么,可见辛夷转过头来望向他的那恶狠狠的眼神。也便住了嘴,乖乖只作将她扶进门去了。
刚进门,二人走了不大一会,却见前面有人相迎而来。
“辛夷,刚刚哥进来就要我出来接你。”雍鸣雁说到这,不免揪了揪眉头,“说是你的腿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而正在这时,辛夷身边的贺公子,则俩眼直勾勾的盯着那雍神医,虽然人家雍大少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光顾着全神贯注的与辛夷说话。可不论怎样都无法消除小透明对心目中巨巨的膜拜之情,贺公子盯着雍鸣雁看了半晌,见他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倒也不气不馁,果断的做一个行动派,伸手一把攥住雍鸣雁的手。
帕、金、森。
其实这帕金森的手抖已经快要成了贺之皋的一贯优良特色,可谓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满含热泪,面对着心目中的男神……
……好像从哪里开始不大对劲。
可还没等辛夷开始思索自己的思路从哪里出现偏差,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分明不只是贺公子帕金森的问题……
因为她抓着贺公子的手臂,所以现如今贺之皋的帕金森显然已经传导到了她身上,牵连着她整个身子都一起上下晃动。
“其实你可以先松开他。”雍鸣雁见她的模样,友情提示。
辛夷赶忙松开了手,只是可怜了她的大师兄,依旧还受着‘帕金森’的折磨。
“雍神医!!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儿遇见您!!”贺公子忙不迭的说:“我们可真是巧了!”
雍鸣雁的脸色沉了沉,“你先将我松开,我要与她诊病。”
“雍神医!!您真不愧为神医!给在下的恩德,在下永志不忘啊神医!!”
又是个不听人好好说话的!
雍公子的眉头紧了紧,而后吸了口气,淡定的对他说:“……沐公子刚刚唤你进去,仿佛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你。”
“……”帕金森的手瞬间就不抖了,然后悻悻的松开了雍鸣雁。是的,这次手虽然不抖了,可身上却猛地打了个寒战。“是、是吗……很重、重、重……要?”见雍鸣雁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贺之皋的脸色颇为慷慨就义,可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去了。”然后朝辛夷递了个眼神,似乎想要她回应的只有一句话——希望我还能活着见着你。
事实上,辛夷这么善良的人,也确实正是这样包含同情的看着他,看贺之皋无数次的深呼吸,仿佛要进班主任办公室,不,教导处,不不,校长室一般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最终消失在门里了。
“啧,他教的这招还真管用。”雍鸣雁同样目送贺公子走远,这才自言自语道。
辛夷仿佛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你说什么呢?刚刚是怎么回事?沐方锦要找他做什么?”
“‘金蝉脱壳’!”他朝辛夷笑笑,“刚刚哥与我说这贺公子若是见到了我,必定要叙起旧来不肯放人,这时就只管说他要找贺公子就妥了。尤其要咬重‘麻烦’二字,效果更佳。”
……沐方锦,说真的,你丫真是太机智了。
机智到……太招人烦!!
“不说这些,”雍鸣雁伸出手来抓着她的腕子:“我扶着你进屋去,给你看看膝盖到底如何了。”可能是医生的缘故,对于这样的小细节他并不很在意,只是拉着她朝偏房里走。“他说今天就让你在这儿安顿下来住着。”
“这看来不像是下人住的……”
雍鸣雁笑着回头,“什么?我好到还在京城呢,他哪里好将你赶去与下人同住?”
“但是你走了的话恐怕就要把我赶走了呀。”辛夷觉得她与自己同姓的一位外国姑娘简直是同病相怜。那位外国姑娘姓辛,名为迪瑞拉,号,灰姑娘。
“怎么会。”雍鸣雁此时已经将她扶进了屋里,看看这屋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快坐下。”他说着,让她在床沿边坐下,然后见她愣怔怔的看着自己,雍神医这才有些尴尬的说:“你……有没有剪刀一类的东西,你好歹得让我看看你的伤处。”
“剪刀?剪坏了衣服可多过分!这可是这两天才上身的新衣裳呢!”辛夷说着,抖抖身上这一件,“不过是看伤处嘛,不碍事,你等一下。”辛夷脱了鞋子,整个人都挪到床上活动,而后将裤脚挽上去,露出整条小腿和膝盖。“好了!你可以看看了!”
雍鸣雁支吾了一声,这才将视线挪去那双腿去,但辛夷总觉得他的脸色似乎带着诡异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