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石凑到了刘寄北身边,瞧着冲过来的为首三人,笑呵呵的对着刘寄北介绍道:“看没看见?当先那个满脸的戾气的小子,便是宇文护的世子,名叫宇文训,在长安简直是无人不知的恶霸;在他身后紧跟着的那俩人,其中穿白色衣衫的是元欣的儿子,名叫元鹰,在长安是个不入流的破落户;另外那个身形高大,一身黑色劲装的名叫侯莫陈颖,乃是侯莫陈崇的次子,也是出了名的恶棍。”
他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冷,看着快要走到近前的那些人,又颇为感慨的叹道:“这三个年轻人靠着祖上的福荫,一向是无法无天,欺行霸市,强抢民女,简直是无恶不作,嘿!今日我便要替长安的父老们教训教训他们。”
刘玄石的话刚刚说完,宇文训则带着人已是围了过来。
宇文训轻蔑的瞄了刘寄北一眼之后,见其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禁不住撇了撇嘴角,神情甚是鄙夷。
刘寄北已经见过这样的神情,当下并不在意,一想起他是宇文护的儿子,又合计起刘玄石的身份,不禁有点担心,刚想出言相劝,猛然瞥见面前刀光闪动。
原来,宇文训这厮阴狠之极,举起手中的腰刀,突然间奔着刘玄石的脖子恶狠狠的砍了来,并且嘴里还凶巴巴的说道:“砍死你个多管闲事的匹夫!”
刘寄北也被围在当中,见到宇文训如此骄横野蛮,禁不住心中叹道:无法无天用在他的身上倒还真是贴切!
他知道刘玄石一身武功很是厉害,尽管见到宇文训出刀凶狠,却无丝毫担心,心想刘玄石一定能应付得了。
由于心无羁绊,刘寄北便把目光放到了侯莫陈颖的身上,看他的样貌和侯莫陈崇确实颇为相似,禁不住心中又泛起了嘀咕,暗道:侯莫陈崇虽然性情暴躁,而且还有点刚愎自用,可是他向来瞧不起宇文护,又怎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宇文护的儿子参合在一起呢?
刘寄北正思想间,只听身旁响起了一声惊叫,一看之下,禁不住愣了。
宇文训那看似简单的一刀,实际上却是另藏玄机。
就在刘玄石本以为轻描淡写的便可躲了过去的时候,宇文训的刀锋竟然倏然一转,沿着刘玄石移动的轨迹衔尾而来,直斩他的腰肋,其用刀之老到,简直是匪夷所思。
刘玄石实未料到宇文训的刀法能够如此娴熟,一时大意,竟然落在了下风,幸亏他临战经验丰富,眼见着刀光森然逼近腰肋,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呼,并且使出师门绝学,运指如风,一下弹在腰刀之上。
随着一声有如金铁交鸣之音过后,腰刀不但被激荡了开去,而且还在瞬间断为了两截。
刘寄北之所以看得一愣,其实是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没有料到宇文训年纪不大,刀法却是了得,一点都不像一个浪荡子弟该有的成就,很显然,这家伙学武的天分不低,另外定有名师在旁指点。
刘寄北吃惊地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刘玄石刚才点出的那一指的威力。
在刘寄北心目中,已经对刘玄石的武功估价得很高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玄石此次表现出来的绝技异常惊艳,不仅顷刻间化解了对手狠辣的刀法,更是将其兵刃折断,这不得不让他对刘玄石的武学修为重新的审视一番。
盯着掉到地上的那一截腰刀,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宇文训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会儿望了望自己手里面的断刀,一会儿看了看地上的刀头,满脸的惶然和不知所措。
空气似乎也在这个时候已经凝固了起来,没有人在说话,不远处的行人因见到了这边气氛迥异,也不知不觉的停下手中的活计,三三俩俩的凑了过来,企图看个究竟。
刘寄北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看了看身旁的刘玄石,见他一脸的无所谓,既是敬畏,又是好笑,心道:这一下你可出名了,不但得罪了权倾朝野的宇文护的世子,更是展露了惊世骇俗的武功,看你今后将如何在长安逍遥?
刘玄石并不在意其余人怪异的神情,而是把目光移向了于墨香那里,岂料一看之下,竟是一呆,原来不知何时,这位冰美人已经没了踪影。
刘玄石心里沮丧,暗叹一声,忖道:她到底是看不上我,我给她解了围,她竟连谢都不谢一声便走了,可见在她心中,我是一点的位置都没有啊!
刘寄北看出了刘玄石的萧索,刚想和他说话,忽听旁边有人说道:“哥几个莫着慌,这个把式匠装神弄鬼,无外乎也就会点邪术,咱们一拥而上把他剁了,看他能否应付得了?”
刘寄北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那个人一身白色衣衫,样子虽生得不丑,可是眼角眉梢却透着邪气,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知他便是刘玄石口中的那个破落户元鹰。
刘寄北十分的疑惑,不知道元欣何以贵为八大柱国之一,儿子却成了长安城内有名的破落户?
其他的人听到元鹰发出的招呼,相互间看了看,谁也没有搭茬,倒是侯莫陈颖叹道:“我们还是走吧!今日算是撞见瘟神了。”
宇文训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神色很是沮丧。
元鹰看在眼里,颇有些不服气,朝着侯莫陈颖讥讽道:“昨天晚上,宇文老大受人欺负,我们不在身边,也就算了;今天一大早儿,本想帮着宇文老大到清明们会一会那帮辫子狗,谁曾想却是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那也算了;可是,现如今宇文老大又像昨天晚上一样的受了欺负,你却袖手不管,算什么好兄弟?你既然害怕就退到一边,看我们来为宇文老大出气!”
元鹰说完便抽出腰刀,凌空晃了晃,凶狠的盯着刘玄石,嘴中猛然蹦出一个字“杀!”
话音未落,只见刘玄石人影一闪,紧接着便听得一下脆脆的金属交鸣之声,等大家再去看时,却见刘玄石已退回原位,而元鹰则是满脸的骇然,刚才举着的腰刀又只剩下小半截,大部分刀身已然掉到了地上。
这一下再没有人敢怀疑刘玄石的武功之高了,包括宇文训和侯莫陈颖在内,这一帮纨绔子弟纷纷后退,瞧着其惊恐的模样,转眼间便似要作鸟兽散。
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说道:“没想到长安竟藏着宗道先生的高徒,当今世上会这一手‘积刚指’的人怕没几个了。”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冰冰冷冷,音调则是平仄不分,使人听了之后打骨子里产生一种极度的不舒服。
只听这声音,刘寄北便知道是独孤楷来了,一看之下果然是他,再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些人,认出其中一个是马经天,另外的则是一些随从,禁不住心道:今天宇文护的替身带人入宫,偏偏少了他俩,此事殊不合常理,看来其中定有蹊跷。
刘玄石翻了翻小眼睛,淡淡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独孤将军啊,你的话刘某不明白,什么积刚指积阴指的,刘某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马经天在一旁跳下马来,拉着缰绳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刘寄北和刘玄石。
宇文训凑到马经天身边,指着刘玄石说道:“这家伙无理得很,马叔叔和师傅万不能放过了他。”
原本发呆的元鹰此时也来了精神,附和着说道:“宇文老大说的一点不假,这厮横生是非,弄得我们很没面子,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全乎着离开。”
马经天眉头一皱,看了看这群世家子弟,心道:别人闪躲你们还唯恐不及,哪里又会前来主动招惹,定时你们这些人无事生非,弄得人家不得已之下出了手,如此才使得你们丢了面子。
他看了一眼独孤楷,只见后者脸上的神色数变,禁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忖道:今日他连番受气,且又丢了兵符,也不知还能不能忍受得了?
独孤楷向前探了探,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先是看了看刘寄北,接着又瞧了瞧刘玄石,然后直起身子说道:“我们之间早晚有一笔账算,只不过眼下时日未到,且先由着你们嚣张!”
刘玄石皱皱鼻子,伸出胖手抹了一下脸,满不在乎的说道:“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可若是当官的将老百姓逼急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寄北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刘玄石露出会意的一笑,然后一转脸颇具玩味的瞧着独孤楷。宇文训听到独孤楷这样说话,连忙说道:“师傅你不会就这么走了吧!我们可••••••”
独孤楷摆了摆手,制止住宇文训的话头,冷冷的说道:“不要说了,你先和我们一起回去,其他人还是散了吧!”接着他朝着马经天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老五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