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常善魔功了得,但此时仍是落在了下风。焦子顺的“玄牝真气”本就是极为阴冷的功夫,无形中正好克制住了许常善的“火离神功”,而且焦子顺的“谷神掌”更是精奥难测,虽然许常善的“飞宫掌”飘逸奇诡,身法也灵活多变,可他就是不能从焦子顺的掌影中解脱出来。
焦子顺的“谷神掌”就像是蛛网一般,牢牢地把许常善困在其中,他越是挣扎拼命,谷神掌越是把他束缚的牢固,这种奇怪的情形使得他大是狼狈。
尉迟运也算是个高手,眼光自然也是不差。他瞧得出来,自己根本就不是许常善的对手,而焦子顺却能把许常善逼迫的窘状百出,论实力实在是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直到此时,他对焦子顺才真正的折服。
许常善越打越是心急,虽没有特意去看,但是,侯氏兄弟被俘一事,他已然明悟在胸,此时又被焦子顺逼的上蹿下跳,禁不住萌生退意,暗道:今日算是倒足了霉头,遇到了焦子顺这个丧门星,建功立业是没指望了,得赶紧找个机会溜走,要不然老命休矣!
许常善本想看一下含仁殿那边的情形,可是隔着许多的羽林军,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正当他有点焦虑的时候,忽然听到含仁殿的方向传过来一声爆响,不自觉之下眼角余光则瞥见含仁殿的上空似乎闪过一丛火花,心中纳闷之余,暗道:是谁发出了响箭?
许常善本就不敌焦子顺,此刻又有点心不在焉,顿时被焦子顺抓住机会,在其汹涌澎湃的掌势紧逼之下,许常善禁不住有点手忙脚乱,于是他连忙沉下心思,小心应对,同时暗自寻找溜走的机会。
对于皇宫中的布局,许常善一点都不清楚,不过,他自有应对措施,心想只要脱出了眼前的纠缠,终会有办法逃离了皇宫。
此时,头顶上的日头已是被吐下了大半个,天地间一片昏黄,许常善佯装力怯,就着焦子顺长江大河一般的攻势,不住的向后退却。
不知不觉之间,许常善已是退到了尉迟运的身前。
此时的尉迟运一边观战,一边包扎左肩上的伤口,他也看到了含仁殿空中闪过的火花,心里也是疑惑,不知是谁在搞鬼。
不过,尉迟运现在身处这里,最为关心的便是眼前之事,眼见着许常善在焦子顺咄咄逼人的进逼之下,已是有些气喘,掌势也逐渐的变得凌乱,心中大是落定,暗想过不了多久,老家伙也会和侯氏兄弟一样成为阶下之囚,那么自己这一边的职责也就算安然完成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手,焦子顺对于许常善的武功已是有了一些了解,心知肚明老魔头虽然比着自己要差上一筹,但是自己要想获胜,也不是轻而易就能办到的,可是打着打着见到老魔头越来越不济事,心里禁不住泛起了糊涂,暗道:这厮虎头蛇尾,初始之时一派绝顶高手的架势,怎么没斗多时竟然变得尪孱起来,难道是估计错了,他的武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明?
焦子顺越打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见到许常善离得尉迟运越发近了,猛然间醒悟了过来,连忙对着尉迟运喊道:“尉迟将军小心,这厮要对你下手!”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忽然间感觉到许常善的掌力倏地变得强大起来,两只手掌好似刚出炉的铁块,红的刺眼,热力四射,掌法大开大阖,变得十分硬朗,一改原先的守势,竟然和他硬碰硬的过起招来。
突兀之下,焦子顺应对起来也是颇感吃力,连忙收摄心神,全力接架,体内的“玄牝真气”喧腾不息,源源不绝的在经脉中流转,与此同时,展开“谷神掌法”中最为刚猛的招式,应对着许常善的反噬。
焦、许二人这一突然地全力施为,顿时引起一连串的气机交接之声,“砰砰”闷响不绝于耳,激起的气流弄得尘土飞扬,周遭围观的众人衣袂翻飞,更有人禁受不住强大真气的震动,纷纷向后跌开,惊叫之声此起彼伏,情形甚是骇人。
尉迟运本在自顾自的包扎伤口,听到了焦子顺提醒自己,立时心生警兆,可是由于事发仓促,还是错愕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许常善接下了焦子顺最为刚猛的最后一掌,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许常善的身子如同星丸儿一般猛然撞向了尉迟运。
焦子顺暗叫一声不好,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许常善的用意了。刚才他一掌出手,所用劲力极大,可是在和许常善手掌相交的时候,竞是和之前的情形大不一样,他所发出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没有着力之处,这使他颇感难受,同时心中雪亮,知道许常善拼着受内伤的危险,强行用了借力使力的手段,而其目的大有可能是对尉迟运不利。
果然不出焦子顺的预料,许常善借着焦子顺的力道撞向了尉迟运,他强行压下翻腾不息的紊乱真气,一咬舌尖,趁着剧痛未息之际,聚集起自己残余的内力,同焦子顺那里借来的力道附合在一起,向着尉迟运展开了飞宫掌中最为奇险一招“倒悬乾坤”。
刹那间,许常善的身子诡异的变成了头下脚上,双掌连环拍击,直取尉迟运小腹,而他的两条腿也是接连摆动,分不清个数的踢打尉迟运的头面。
尉迟运大惊失色,顾不得包扎伤口,身子想要躲开已然不及,只好勉强应对,亏得他身经百战,还算是临危不乱,两只厚重的手掌严严实实的护住面门,同时,闪电般抬起右膝护住小腹,右脚前踢,迎击对手。
尉迟运仓促之间用的这一招也有个名称,叫做“遮拦踢斗式”,原本是他无意中由家传武学中的两招“魁星踢斗”和“野马分鬃”演化而来。自创之初,恰好被他老爹尉迟纲瞧个正着。尉迟纲看罢之后,大不以为然的评价说这一招该叫做“缩头乌龟”。
使用这招固然可以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可是蒙着脸必然视力受限,既然看不清敌人,便会受制于人,怎能用它来御敌。
尉迟运听完之后,也觉得这一招够窝囊,平日里练习也只是为了自娱,实没指望能够在实战中用上,不料就是这窝囊的一招,今日却偏偏救了他一命。
许常善两只脚闪电般在尉迟运的手背上连踢了数下,而他的两个手掌也在这一瞬间连续拍打在尉迟运的膝盖和小腿上。
尽管尉迟运素有铁手金刚之称,可是手背和小腿连番遭受重击,也是疼痛异常,不堪忍受之下,接连发出几声闷哼,其间还参杂着几声骨头折断的动静。
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尉迟运向后倒下的同时,许常善竟然也倒飞了出去,并且还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许常善其中有一掌正打在了尉迟运的膝盖下反跳的位置,这一下可倒好,尉迟运本就抬起小腿迎击敌人,再经过这一下刺激,小腿抬起的速度更快,脚上的力道也更大,不偏不倚正踢在了许常善的胸口上,一下子就把许常善踹了开去。
许常善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按着他事先的设想,尉迟运身为统帅,身份威望自是不一般,此时又受了伤,如果出其不意的捉住了尉迟运,就如同手握一张护身符,想要逃离皇宫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他宁可拼着受内伤的危险,也要把尉迟运制住。
然而,世事难料,尉迟运的的确确是伤在了许常善的手里,不但手骨折段多处,就连踢出的那只小腿骨头也折断了。
他在许常善的巨力冲击之下,无法稳住身子,一下子仰面朝天跌到了地上。不过,他最后的那一脚也把许常善踢得够呛,尽管骨头折了,但是力道却极大。
许常善被踢中胸口之后,一时间气闷难当,眼前金星直冒,脑子昏昏沉沉,等他落到了地上,又历经一摔,禁不住发出“哏’的一声,嘴角边沁出了鲜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尉迟运倒下之后,忍着剧痛不忘扭头看了许常善一眼,见他也受伤倒地,连忙吩咐手下人将他抓住,岂料变故又生,一声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鼓响不但掩盖了他的语声,更是使得所有人都顿生惊惶。
而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现出一条人影,闪电般冲到了羽林军之中,抄起地上的许常善,转而离去,这人一连串的动作,着实令人目不暇给,等到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几乎就要脱离羽林军形成的圈子了。
一众羽林军纷纷呼喊,出手阻拦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可是那人竟然全不顾及,身形连番扭曲,一气呵成,就那么从羽林军的缝隙中到了外边。
焦子顺自是反应最快的人,看到那人的身法,他也是十分震惊,由于事发匆促,他无暇去弄清鼓音发自何处,行云流水一般抽出背后长剑,厉喝一声:“贼人休走!”如影随形一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