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子潜入到了羽林军中,转眼间便带着几名彪悍的武士来到了宇文护跟前,脸色一红,脆生生的朝着宇文护说道:“皇上吩咐了,怎也要请大冢宰到殿里说话!”
宇文护没有搭理小宁子,而是将眼光落到了宇文直的身上,正赶上宇文直也在瞅他,二人眼光正着之后,宇文直立刻避开了宇文护的目光,无可奈何的将头垂了下来,宇文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头来他还是向着宇文邕啊!
不远处的侯氏兄弟早就注意到了含仁殿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看出来此时的宇文护情形甚是糟糕,俩人心里都想前去解围,可是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禁不住都有点怯懦,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眼光落到了羽林军中为首的两个人身上,情不自禁的彼此叹了口气,一脸的没奈何。
在此之前,侯氏兄弟和许常善被宇文邕强行留在含仁殿前面不远的地方,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宇文邕带着宇文护等人进到了含仁殿之后,侯万寿有点恼怒,朝着地上愤愤的吐了口痰,恨恨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童子军吗?今日你高高在上,老子任由你怠慢,等到了日后,哪一天主公不待见你的时候,看你还能像今日这般威风?”
侯龙恩瞥了一眼许常善,也是满脸的愠色,低声附和道:“不就是见太后吗?早已经人老珠黄,还道我们爱见她怎的?”
许常善心道:这俩人脑子倒真简单,宇文邕把我们留在这里,岂会真的介意太后多见几人,我看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处,怎也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尹老二等人独享功劳?
许常善那一日在白云山跌落悬崖,亏得半途中被几处横生出来的树丛接住了他,延缓了下坠的势头,否则即使不死,也要落得个残废。
尽管如此,许常善还是受了伤,右腿在下坠的过程中被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刮开了好长一道口子,深可及骨,他嗤牙咧嘴得忍着疼痛,好不容易滑到了崖底,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嘴里也甚是干渴,原打算先回到破庙,整治一下杨坚和那个小姑娘,可又怕再次撞见刘寄北,思忖几下之后,决定先逃离此地,等养好了伤再说。
许常善寻了一处避雨的山洞,先将自己包扎妥当,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知道是失了血的缘故,于是到了洞外,找到一处积存了雨水的地方,喝了不少的雨水之后,总算精神了不少,接着又回到洞内,由怀里掏出干粮,吃罢之后,开始打坐调息。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许常善蓄备的干粮已被他吃完,好在他感觉到右腿的伤口开始愈合,于是出了山洞,寻觅果腹的东西。
没走出多远,恰遇到一只野兔,许常善潜伏在草丛中,寻了一块小石头,调好了准头,一下子便打中了那只野兔,等他步履蹒跚的凑了过去,不料想那只兔子并没有死透,一骨碌身,竟然蹿了开去。
这一下可急坏了饥肠辘辘的许常善,连忙忍着疼痛追了下去,好在那只野兔身受重创,逃逸的并不迅速,追了一会儿之后,气力用尽,便停了下来,伏在地上,不再跑了。
许常善走上近前,一个虎扑捉住了野兔,心里喜不自胜,暗自构画着美美的吃上一顿,怎料想等他由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
他当时处身的位置是在一块突兀的巨大岩石上,岩石的下方是一个小山坳,等他直起腰往下一望,山坳里的一切就可尽收眼底。
山坳的另一边是一处断崖,崖顶离着地面至少得有几十丈高,令得许常善惊奇的是断崖下竟然悬挂着几个人,最上面的人手里握着两根拐杖,一支拐杖牢牢地斜插在崖壁上,使他得以借力悬吊,另一只拐杖的下端则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女人的左手紧紧抓着拐杖,右手则死死地拽着她身子下面的人的腰带,而被捉住腰带的人同样死死地抓住下面人的一只胳膊,至于最下面的那人却任由别人抓着胳膊,脑袋低垂,身子在空中微微的摆动着,看起来好像死了一般。
许常善心中好奇,心想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白天的竟然撞上了如此诡异的事情,他一边踅摸着到达那处崖顶的路途,一边不住的在心里犯着嘀咕。
他之所以想要到近前去看一看,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并且琢磨着从中或许能够捞到什么好处。
许常善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断崖的顶上,俯身一看,正赶上最上面的那个人也在仰脸儿看自己。
二人目光相遇之后,许常善直觉得此人很是眼熟,仔细的想了一想之后,猛然间想起他是谁来了。
于是,许常善便笑着对那人说道:“一别多年,葛老二怎成了独眼儿,练起了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吊死鬼儿功夫来了?”
那人一只左眼睛被棉布包扎着,另一只眼睛眨呀不眨的看着许常善,过不多时也已认出了许常善,脸色铁青的答道:“死老魔休要取笑,你我怎的也算故人,见到我受窘,不来搭救也就算了,何必阴阳怪气的不说人话?”
许常善哈哈一阵大笑,随即又止住了笑声,叹道:“你我虽算是故人,却也没什么交情,老子此时也一肚子的怨气,不找人解闷儿怎对得住自己?”
那人脸色一变,盯着许常善说道:“难道你要落井下石,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各自的老大可是有着交情,如果此间事情传动了他们的耳朵里,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许常善一听这话,顿时火了,冷冷的说道:“你若不提他们也还罢了,老子备不住发发善心,将你们拽了上来,可你却不知好歹,拿出葛都和苻老大压我,这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对准了插在崖壁上的拐杖。
那人暗骂自己糊涂,他知道早些年许常善为了和苻常生争夺门主之位弄得很不和睦,如今情急之下竟说出许常善最为忌讳的话来,这岂不是自讨苦吃。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那人强颜笑了笑,说道:“许兄不要生气,再怎么说咱们也相识了好多年,彼此间从没有发生过争执,如今兄弟境况很是尴尬,还请许兄搭把手,把我们弄上去,日后如果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我葛城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许常善犹豫了一下,忽然间见到葛城下面的那个女子抬起了头,等看清女子的模样之后,顿时被那女子的容貌深深的吸引住了,他想了一下说道:“把你们救上来可以,不过,你们得应允我一件事。”
葛城狐疑的说道:“许兄如能将我们拉上去,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千百件事,我们也都会无不应允。”
接着,他便问道:“不知许兄有什么指教?”
许常善指了指葛城身下的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的说道:“老子这几日独处深山,几乎要闷出个鸟来,很想找个人解解闷儿,如果葛老弟不介意的话,不妨让那个丫头陪我几天。”
葛城一听这话,脸上立时生出一丝怒意,他俯身看了看下面的女人,眼神变得很是迷离和忧郁。
那个女人一直在倾听着葛城和许常善的谈话,知道许常善要自己陪他是没安着好心,八九是贪恋自己的美色,心里对许常善很是厌恶。不过,她一想到如果不答应许常善,那么她的小师弟便有可能一命呜呼,那可是揪她心肝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就算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让小师弟平平安安的。
女人主意打定,眼见着葛城正看着自己,便凄然的笑了笑,朝着葛城点了点头。
葛城心里极度犹豫,对于身下的女人,在很久以前他就非常爱慕她,虽然因为她的缘故,导致了自己练功走火入魔,落下了双腿不能行走的残疾,但是他从没有嗔怨过她。
如今,许常善开口索要,葛城心中的愤怒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不过他很清楚,如果不答应,依着许常善的性格,很可能会恼羞成怒,不但不会解救他们,相反的定会落井下石,给予报复,他死了倒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连累了身下的女人以及自己的侄儿,那可是令他会后悔终身的事情。
葛城心中一叹,仰首朝着许常善点了点头,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许兄喜欢她,也算是她的荣幸,就让她侍候许兄几天吧!”
许常善连声怪笑,竖起大拇指,对着葛城调侃道:“葛老弟真是识时务,哥哥服你了!”
葛城满肚子的愤怒,可他深知自己眼下如肉在俎,任人宰割,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于是他强颜一笑,说道:“只要许兄高兴就行!”
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情,对着许常善说道:“兄弟还有一件事要请许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