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染

452半壁江山

“我今天,下了道旨意。”揽着怀中人的肩头,千羽墨缓缓开了口:“孤封他天翼圣王,掌管他亲手开拓的三十万里疆域外加临近的一百五十个郡县,若不奉召,不得归京!”

洛雯儿心头一震,如是,便是划江而治了?也便是肯定了千羽翼的地位,表面对他称臣,实际为一方之主?从今以后,与千羽墨平起平坐,不相伯仲……

千羽墨,你真是……

她突然想哭,急忙咬紧嘴唇。

“只不过那些蛮荒之地,刚刚被他收剿过,定是有许多纷乱,而且分布散乱,难于治理。孤许他自立州县,自选官员,他怕是也要忙一阵子了……”

千羽墨的语气丝毫显不出自己有多大度,倒充满了庆幸,仿佛他不是割让了无涯一半的疆域,而是丢掉了一个大麻烦。然而只有洛雯儿知道,他究竟舍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值得吗?

“至于他大婚的事……”千羽墨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着用词:“孤听说,他的王妃殁了,尚靖得知,当场晕死过去……”

其实尚可颐的死除了让夏语冰少了个碍眼之物,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因为尚家已是大不如前,所以即便夏语冰不除了她,千羽翼也未必能放过她,顶多下手不会这么快罢了。

“所以孤下旨,令他们即日完婚!”

明显感到怀中的身子一震,千羽墨努力保持的平静微微现出了一线裂痕。

还是忘不了他吗?即便他要娶别的女人,即便他不再是原来的他,你也忘不了吗?

昨夜,在她对自己说“我答应你”的时候,他一时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愤怒。

怕她后悔,亦是要惩罚她的轻率,更恨她竟是为了那人,要委身于他。

他抱她上床,将一切抛诸脑后。什么计划?什么大业?什么机不可失?他想要的,只有她!

即便她不做任何反抗,任他为所欲为,他还是怕,怕她突然后悔,所以他赶在她说“不”之前要了她。

那一刻,仿佛尘埃落定,虽然她的紧致逼得他险些失控,然而他的心一下子安了。他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激动,稍后好好宠爱她,弥补他方才的鲁莽。他想要她知道,他们在一起,会很快乐。

可是她竟然哭了,是因为那个人吗?

即便到了这种时刻,还要想着那个人,念着那个人吗?

他要她不许哭,可她倒哭得更凶了。

终是后悔了?是不是还要痛恨我?因为我乘人之危?你会不会以为,我这些日子的所有准备只是为了算计你,诱你上钩?你是不是还后悔曾经答应要跟我回宫,陪我在一起,以至于难于违背这个誓言不得不去而复返回到我身边?若你不归,是不是就要同他双宿双飞?

越想越气,再顾不得怜惜,只大力的冲撞她。

恨便恨吧,被你痛恨也比被丢到无关紧要的角落好。

他知道她承受不住他的蛮力,可是,就是要你痛,只有痛了,才能记住我!

可是,要如何狠得下心?然而,又要如何约束这五载岁月所承受的对她的渴望?

他矛盾而挣扎,想要终止可又停不下这种疯狂。

他一次又一次的碾压她,拥有她,愤怒的心里渐渐滋生出狂喜……她是他的了,她是他的女人!

她当是不知他有多开心的,因为她中途晕了过去。

他抚摸着她的脸,膜拜着她的一切,对她说最动人的情话,可是她都不知道了。

他搂着虚弱的她,而经过这几日的忧思重重,她又瘦了不少,身上的骨头硌得他的掌心都有些痛了。

可是他很喜欢,她怎样他都喜欢,因为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可是他这般……一定给她留下了不好的记忆了。他曾无数次的设想着他们的第一次,还专门为此准备了惊喜,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展示给她看。如今,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要了她,待清醒之后回想起来,他便开始后悔,后怕。

于是趁她未醒之前,他躲了出去。

当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计划……既然她不愿,他便不去动那个人,以半壁江山,换一个云彩,他觉得,他已经赚了。

所以,他几乎是有些欣喜的想要回来跟她报告这个好消息,却又不大敢见她,于是偷偷进殿,躲在帘幔后,却不想,正见她要喝那个避子汤……

那一刻,无限愤怒。

那一刻,他忽然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与她的孩子。让世上有那么一个人,融着他与她的骨血,再难分开。

他抱住她,放下所有顾虑,他其实是想跟她说起孩子的事的,可是他清楚她惦记着什么,于是提起了那个人。

他不过是轻描淡写,然而他知道她完全可以想象整个朝堂的震惊。不仅是众臣,就连千羽翼都惊在了当场。

是啊,一半的江山,这个新婚贺礼,够隆重了吧。

然而千羽翼的神色很快转为愤恨。他一瞬不瞬的盯住自己,仿佛猜到了昨天的失约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朝中的大臣是不明就里的,他们只认为,千羽翼是无涯的大将军,他打下的江山便是无涯的江山,凭什么不仅全归了他,还奉送了近一半的领域?无论是赏赐还是新婚贺礼亦或者是表达兄弟情深,实在太过夸张了吧?而且又没有跟任何人商议就擅做决定,国主该不是疯了?

他以为千羽翼会辞谢,倒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这疆域,关键是云彩……

若是千羽翼能够为她拒领封赏,他会为云彩高兴,为她这五年的等待而欣慰。她或许会继续等,而自己……或许注定失意吧。

然而,千羽翼受了。

满殿,顷刻为之静寂。

而他的心情,顷刻为之翻转。

胡纶在身后重重的叹了一声,不知是为了这半壁江山的轻易易主,还是为了云彩……

而这此中种种,他是不会告诉她的,他只为得了她而开心,这笔生意……虽然云彩一定不愿意自己成为待估的商品,但他还得说,他赢了。

至于后面的事……

赐婚,是千羽翼在折子里提出来的,此番,倒不是如他先前跟洛雯儿说的由他下旨,令那二人即日完婚,而是千羽翼当众请旨,要求立即大婚。

大约只有自己和胡纶二人震惊了,不过大约也只有自己明白千羽翼此举何意。

千羽翼,怕是因为昨夜的事恼恨于洛雯儿所以要借机报复吧。

但是自己是不会给他报复的机会的,所以,宁可她恨自己,也要把责任揽过来。

这是他的女人,她已是受了太多的磨难,从今以后,他要用尽所有,来让她快乐。

如此一想,心中那线裂痕渐渐合拢。

他拍拍她的肩,柔声道:“饿了吧?我让御厨做了你最爱吃的琵琶大虾,还有龙井竹荪,一起用点,如何?”

洛雯儿被这一连串的事件击得心绪混乱,闻言,点了头,便要下地。

他制止了她,小心将她抱起,仍是听到她忍痛哼了一声。

千羽墨便有些后悔,昨夜,他是太急了。

然而思及当时情景,不觉心情激荡,抱着她的手臂也紧了起来,只是她这样……

“稍后我叫御医来瞧你……”

洛雯儿昏昏沉沉,尚未理清思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御医,然而对上他促狭的眸子……

“千羽墨,你还有没有正经?”

千羽墨大笑。

只这一句,他就知道他的云彩没有怨他,自昨夜便压在心上的阴霾,这一刻,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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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空就是这样,有晴朗,便会有乌云,有阴雨,便会有阳光,是永远的交替变换。

此际,千羽墨正在细心的喂他的云彩吃饭,对她别扭的脸色与根本使不出力的抵抗视而不见。

而偏殿中,宫女正在整理更换凌乱的被褥,于是阴云便这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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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有落红?”

“没有落红?”

“没有落红?”

……

眨眼间,这句问话在各个宫中次第响起。

然而,惊讶很快变成偷笑进而发展成幸灾乐祸。

自从洛雯儿进了碧迟宫,各个宫中安插或收买的眼线都在密切的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奇怪了,身边夜以继日的陪着个美人……当然,在她们眼中,洛雯儿实在算不得美人,就连扫地的宫女都不如,真搞不懂王上怎么就单单看上了她?

不过或许她们都想错了,因为王上即便让她随侍身侧,可是自始至终,也没有临幸过她。当然,动手动脚难免,同睡一榻亦是天经地义,只不过……有些事发生还是没有发生,那不是清楚明白的吗?

然而话又说回来,好像自打四年前,王上就再也没有与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亲近过,她们暗地里都说,王上是不是……

所以,即便有美在怀亦处乱不惊,而且再美的人,看得时间长了,也不过成了庸色,更何况不过是个贱民?

可是怎么突然……

王上是不是遭了她的手段,所以雄风重振?不过既然恢复如初,她们是不是也可以……

一时之间,后宫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