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染

195无良之人

朗灏早过了成亲的年纪,郎家数次催促,名门贵女提了一个又一个,朗灏始终不肯应声,而让他征战来建功立业,光大郎家,也是拒绝,甚至连世子之位都不屑一顾。

不做世子,也就等于不肯继承家业,统领全族,外出征战,戍守边疆。

他如此坚决,家人也无法,于是世子一位顺次滑到了弟弟郎靖身上。

不知情的都说他傻,因为为了这个位子不惜手足相残的世家不计其数,他倒好,拱手相让了。

他虽不言,但有人心知肚明,譬如英秋冉,于是愈发的无望,愈发的胆小。可别看就是这么个懦弱的人,业是已到了成亲的年纪,竟也拒绝了家里提的亲事,气得英若丞亲自拿鞭子暴揍了他一顿。

他倒勇敢了,不仅一滴眼泪都没掉,还跑到了宫里。

不要以为他是找长公主表白来了,他是找王上哭诉来了。

王上对他很好……

确切的讲,胡纶觉得王上对他的好多少有些“别有用心”,比如他出去偷玩的时候,就让英秋冉假扮他留守宫中,还动不动让人家帮他批阅奏折。

胡纶也知道,朝政把持在五姓世家手中,奏折送到王上这里也不过是走走形式,神龙家族竟是被这些魑魅魍魉给架空,王上心里也苦,然而背地里也没少做事,只是旁人难以理解罢了,却是收效非常,假以时日,更是要惊天动地了。

只不过今天,主子则全不是要做正事,而是要陪伴佳人。于是从郊坛领世家重臣迎岁回来后,趁更换朝服之机,主子叫来了英秋冉,耳语几句。

胡纶便见英秋冉那张小白脸更白了,更是连连摆手,要挣脱主子的魔掌。

也是,平日里让他装睡待在碧迟宫也便算了,这回竟是要让他代替自己坐在会祥殿接受百官朝贺。

英秋冉本来胆子就小,而且他当真是个遵礼敬上的好孩子,可是当主子阴森而慈悲的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一物时,胡纶看到那孩子停止了挣扎,眼睛也直了,呼吸也停止了,仿佛着了魔一般。

于是主子笑眯眯的将英秋冉扶上宝座,又挡上水晶帘。

胡纶估计那孩子现在还傻呆呆的坐在宝座上,唇角挂着一丝迷茫的笑。

怪不得昨夜回宫后特意叫了长公主去碧迟宫下棋,又拿了长公主的帕子,说这个花样好,夸长公主的女红愈发进步了,这个就留给王兄,用来向别人显摆自己有个多么聪明能干的王妹。

无良的主子!

无良的王兄!

此刻,这位无良人正勾唇一笑。

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依然难减他的高华之姿,并摆出一副可以完全掩盖他的心思的正大光明的模样:“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打算给我省银子!”

可想而知,洛雯儿脸上的快乐当即沉了下去。

胡纶挡在主子身后,脸都要被挤变形了,心里暗道,想人家了就是想人家了,费了这么多心思,冒这么大风险,却偏要兜弯子,真是……

“哎呦……”

胡纶感到一个肥大的臀部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他咬咬牙,屁股一拱,重新顶回去。

俩人开始拿屁股较劲,累得胡纶气喘吁吁。

这么倒霉的地方,主子怎么还不离开?

胡纶刚要开口提醒,然而看到主子笑得温软的唇角……

他嘿嘿一笑,忽然大叫一声:“别挤别挤……”

自己则顺着那个臀部猛力往前一撞。

那二人自是更加紧密的贴在了一起,主子的手自然而然的环住洛雯儿的腰,唇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然而胡纶认为那就是故意……擦过了洛雯儿的腮边……

哎呀,主子,你今天是不是特后悔穿了这厚厚的貂绒披风?

忽然,打披风里冒出个梳总角的头,眨巴着眼睛:“哥哥和姐姐真恩爱……”

洛雯儿当即红了脸:“不许胡说!”

“哦,”小姑娘眨巴眨巴眼,恍然大悟:“自是不能叫‘哥哥’,我先认识姐姐的,就叫他‘姐夫’吧!”

耳听得千羽墨大笑,洛雯儿只觉两腮更烫,顿时想推开他,偏偏人愈发拥挤,弄得她整个被抱在千羽墨的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得。

“莫习,你能不能……”她努力的要将自己和对面的人隔开一定距离,然而双手搭在他胸前,看起来倒更像是投怀送抱。

“要我怎样?”千羽墨忽的低了头,水沉香的气息轻轻浅浅的落在她的耳畔。

洛雯儿觉得那块皮肤仿似腾地着了火。

她气急,恨不能马上摆脱这种尴尬与暧昧:“还能怎样?赶紧离开这,难道要等着这桥被挤塌了不成?”

如被朝霞晕染的腮,如被星光点亮的眸,就这么鲜丽而明澈的出现在眼前,让千羽墨真的很想仔细而缠绵的品尝那仿若敷了胭脂的唇,好好的宠爱她,可是……

“可是这样人挨着人,咱们若是突然离开,怕是旁边的人一个站立不稳,要掉到桥下去呢……”

主子,怕是你一放开人家,心便要没着没落吧?

胡纶撇嘴。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

话音未落,耳听得一阵呼喝匆匆而来。

是衙里的官差。

人们顿时如遇了火的黄蜂,四下散开,结果桥上倒挤得厉害了。

好在只是一会的工夫,千羽墨便护着她与妞妞下了桥。

方一走出人群,洛雯儿便自然而然的脱离了他,领着妞妞走到前面去了。

千羽墨看到主子的手臂在空中悬了片刻,掌紧了又紧方放下。

怎么样,失落了吧?

胡纶暗忖。

“站住!”

怎么,要恼羞成怒?

但见千羽墨目光不善的打量洛雯儿:“穿得这么扎眼,难怪会被贼盯住!”

不是吧,这珍珠粉色素绒绣花小袄比满地的雪的颜色深不到哪去,就连上面绣着的几朵鸢尾都淡得不成样子,主子刚刚不是被挤迷糊了吧?

洛雯儿是打哪弄出了这么一件旧衣裳?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妞妞却瞅瞅千羽墨的挑衅,再瞧瞧洛雯儿的横眉怒目,扯扯她的衣角:“姐姐别生气,姐夫是在吃醋呢……”

咦,这小丫头,她倒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