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缓缓走过那座缓台,在“擦肩而过”的一瞬,洛雯儿忽然回头对他一笑。
在那对视的瞬间,她笑得格外嫣然。
然而私下里,她捏紧了拳头……小子,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让你看看姐姐我是怎么热情而关爱的“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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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路,洛雯儿只一门心思的琢磨一旦再看到千羽鸿该怎么教训他,直后悔芳姐当初说要带她一同去学跆拳道,她却嫌学费贵,否则……
指节攥得吱吱响,已引得千羽雪好奇的看了她好几眼。
因为愤怒,导致她本想在路上寻个什么借口开溜都忘了,就是机械的跟着千羽雪移动,直到闻到一股竹叶特有的幽香,方回了神,抬头便见前方出现一座宫殿。
绿竹掩映,清凉悠悠。
这一股凉意仿佛清澈的山泉,登时浇熄了心头的怒火,转瞬又慌起来……若是无涯国主当真在碧迟宫,她到底应该说什么?
千羽雪一看便是经常来走动的,也不等通报,就领着她直接往里进。
两旁守卫的太监和宫女纷纷恭敬行礼,“参见长公主”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便见一个蓝袍圆脸的太监跑了出来,速度之快,简直把那搭在肩头的拂尘拉成了直线。
“参见长公主。”即便跑得那般迅速,声音依然不起不伏,语气亦是平稳。
就是声调怪了点。
“胡公公免礼。”
胡纶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长公主今天心情不错。
其实他早就看到长公主带了洛雯儿来,只不过不能死盯着看,不礼貌,心里却暗叹,梦妃死后,宫里使唤的人基本上全换了,否则她这么一路行来,该引发多大的惊恐?
不动声色的摇摇头,人却是笑得小脸圆圆,弓着腰,微转了身:“这位是……”
瞅一眼,再瞅一眼,心里暗叹。
“这位是洛姑娘……”
千羽雪声音透亮,领着洛雯儿就往里走。
“长公主请留步……”
胡纶急忙追了上来,拂尘一甩,拦在二人面前:“请允许咱家通禀一声。”
千羽雪奇怪的盯了他一眼:“何时定的这个规矩?”
胡纶飞快的瞟了瞟洛雯儿,暗道,还不是昨儿个?王上就知道你定要领这个姑娘过来,所以提早就吩咐了我,一定要拦住,可是这话当着人家的面也不好说啊。
他皱皱女人般纤淡的眉,重堆了笑:“王上这会正在休息……”
“王兄经常没日没夜的熬,这才早上,哪来的休息?”
胡纶急忙再拦住:“就是因为昨晚上熬了夜,所以……”
千羽雪已然绷起脸。
洛雯儿瞧得倒清楚,这分明是不想让她见国主,亦或者说人家国主根本不想见她,她自是乐得自在,只是千羽雪……她为什么如此执着?
“您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胡纶笑着睇了洛雯儿一眼,示意千羽雪借一步说话:“往常都是长公主一人独来独往,而今日……”
再看了洛雯儿一眼,笑得极尽谦卑:“虽说洛姑娘不是外人,可是……”
“好了,”千羽雪为难的瞧了瞧洛雯儿,又冷眼睇向胡纶:“赶紧去通报!”
“小的遵命!”
胡纶又瞅了洛雯儿一眼,提了袍子,以来时的速度飞奔而去。
“姐姐别多心,王兄平日不是这样的,定是这小子见你面生,想显一显本事……”千羽雪安慰道。
王上怎样洛雯儿一点都不关心,反正她发现千羽家族的男子似乎都是怪胎,以前她只以为千羽翼不可理喻,然而自从见了千羽鸿……她的气又上来了。
眨眼的工夫,胡纶又奔出来了,速度快得仿佛他从来就不曾离开过。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无比歉意道:“王上说,昨日之事令洛姑娘虚惊一场,深感歉意,而姑娘若是前来道谢,会更令王上不安,所以……就免了。”
想不到这位国主还蛮会估算的。
洛雯儿松了口气,千羽雪却竖起了娥眉,正待发火,却听胡纶语重心长道:“长公主,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就不要让王上为难了……”
洛雯儿没听懂,却见千羽雪神色骤然一黯。
“王兄……是这样说的?”
胡纶点头不语。
千羽雪垂了眸子,半晌方道:“那好,我走了。”
洛雯儿巴不得赶紧离开,可是千羽雪走了两步,忽的回了头,望向那沐着阳光的宫殿。
这一刻,她分明在长公主的眼中看到了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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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纶扒着窗上的暗格,明明知道二人已经远去,明明知道即便她们回了头也看不到自己,依然做出鬼鬼祟祟的模样,又仿佛自言自语的叹了句:“真的走了……”
身侧,隔着两道鲛绡帷幕的乌檀木雕缕花软榻上正斜卧着一个人。
一袭宽大的深紫暗花广绣袍,腰间拿浅一色的丝绦松松的系了,穗子和袍摆、敞袖皆逶迤在地,人亦半躺在榻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把玩着一个物件,意态要多闲散有多闲散。
绿釉狻猊香炉正吐着悠悠的天木香,袅袅轻烟更增添了几分悠闲。
“你说这见还是不见,倒真是让人为难呢。”胡纶睇了眼主子,继续“自言自语”。
千羽墨盯着手里的物件,唇角微扬,浮起的温软恰恰落入透过帷幕点在脸侧的朦朦日光中。
胡纶不用看也知道主子在摆弄什么,就是那个毛笔做的小木人嘛,昨儿个长公主一拿过来,就没离了主子的手。他心里只在纳闷,主子对梦妃到底记了多少,又忘了多少?主子这些年的心思愈发难测,而他……身为主子的贴身内侍,多少也能猜得那么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