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营的行动虽然很快，可是到底十多万人在行军，哪怕迷彩服再如何适宜草原上的行迹隐蔽，人和马所形成的巨大声势根本就掩盖不了。
最初时候张辅其实很想保证大军行动的突然性和隐蔽性，建议将沿途遇到的所有蒙古牧民和游商行人全部收拢起来控制行动，可以为军事行动营造优势。
但是这个建议却遭到了唐少哲的率先反对：“此次远征的大明王师是堂堂正正而来，没必要隐蔽行踪让人小看。神机营改革之后，我让人留在军营的四个字便是今后一切宗旨。”
张辅为之一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有些话说说就算了，难道还当真不成？
见他不再开口说话，朱棣反倒来了兴趣，笑问道：“哦？英国公不妨给朕说说看，到底是那四个字呢？”
虽然关心神机营，可朱棣到底不经常去军营里面。锦衣卫虽然经常回报神机营军中的各项信息，但是纷繁复杂的信息量也不可能让他事事都能记住。
张辅今年46岁，正是一生之中最为意气风发的年岁，征战天下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谈起唐少哲留给神机营的四字军训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微臣遵旨！国师大人所留下的便是‘出战胜归’四字军训！”
“哦？出战胜归？唔，好彩头！有些意思！”低声咀嚼一遍后，朱棣方笑道：“这四字军训很好，很合朕的心思！神机营出马，便应该是出战凯旋、得胜而归嘛！”
听到朱棣的评价，张辅不敢不提醒一声：“陛下容秉，此四字军训并非连起来念，而是四个字分开念，以作为神机营的行动准则。”
“嗯？不能连起来念？要分开念？出，战，胜，归……出战胜归！呵呵，有意思！国师大人不妨给朕解释几句，看看朕有没有理会错了意思！”
“哈哈哈，我想陛下必然不会想错了的。这四个字说起来也简单，指的便是神机营出动、作战、胜利、归来。这是神机营存在的唯一目的，面对任何敌人都是这四个字！”
“好！果然好霸气！传旨下去，自此以后‘出战胜归’四个字作为神机营不二军训，立为旗帜，传承千秋！”朱棣听到解释果然和自心暗合，当即长然起身大声下旨。
旁边随军草诏的金幼孜急忙动笔，待到朱棣念完已经是一篇圣旨也随之笔走龙蛇恰好写了下来。躬身捧给朱棣检查后用印，立即颁布了下去。
听到朱棣颁旨的内容，唐少哲心中也是暗自点头。将这四个字作为神机营的军训留在旗帜上宣示出去，恐怕今后全世界人民第一个认识的汉字就会是这四个字吧！
不过颁旨之后朱棣又慢慢转回头来，温言道：“国师，虽然此四字军训甚合朕意，可是太过大张旗鼓未免有些不足。英国公所言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些个蒙古部落从来不肯与朝廷大军正面交战，整日里东躲西藏，好不烦人！若是走漏了消息，恐怕此战又要蔓延日久了！”
也就是对上了唐少哲，以前时候朱棣才不肯跟人解释这么多，直接下命令决定就完了。
无论是以前当燕王的时候，还是后来做了皇帝，朱棣和游牧民族打了一辈子的仗，太熟悉这些家伙的套路了。依仗着熟悉草原的地理，这些游牧部落从不肯和大明正面交锋的。
游牧民族没有太多的家当，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因此遇到大明军队的进攻，人家直接就搬家了。随便卷巴卷巴包裹收了帐篷，赶上牛羊马匹就可以走了。
没有了农耕民族家中的坛坛罐罐拖累，游牧民族可以轻轻松松带着部落大队人马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和明军兜圈子。抽冷子看谁落了单，就给你来上一下子。
这也算是游牧民族处于弱势一方时候，对付农耕民族进攻的对好办法，也算是游击战的草原时代版。所以大明此前的进攻，每每都会因此而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苦苦挣扎。
农耕民族发动战争，所需要耗费的钱粮数量太过巨大。从准备、动员、运输、战斗，到撤军、善后、奖惩、影响等一系列过程，都会造成自身极大的财政压力。
其实说白了，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游牧民族本来也就没什么积累，财产就是牛马羊群的放牧。本来人家也要逐水草而游动放牧，和你打仗的时候也不太耽搁放牧。
可是农耕民族的财产积累却需要种田，人出去打仗了就没有人种田。人家打仗的时候不太耽搁生产，可是你打仗的时候只能是单纯的消耗。
这样持续下去，最终必然是以农耕文明的财政破产而导致进攻失败最终战争结束！
因此大明出兵北伐草原，首要目的是找到敌人的有生力量，然后围追堵截逼迫对手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仗。这种作战就是拼消耗，游牧民族大多是赢不了的。
以前朱棣所参加过的大明对战北元，都是敌人和他大玩捉迷藏到最后看谁先撑不下去。
若是能够提前保证军事行动的秘密和突然性，必然可以导致敌人来不及逃跑而被迫和大明神机营作战。朱棣相信以当前神机营的武力，在战场上那是绝对不会有对手的！
所以张辅的建议很正确，不能光为了一时的面子而扔掉里子，导致这次北伐又无限拉长时间而最终以大明耗不起物资终结。
“呵呵呵，我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不过有我在这里还怎么会让陛下遭遇此等难题？”
听到唐少哲充满自信的话语，朱棣不由心中一动：“喔？不知国师何以教我？”
“想必陛下已经见识了神机营的战斗力，对于他们的实力可有怀疑？”
这当然没有了！以神迹火铳的威力而言，几支火铳集体开火就可以对战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敌人。关键是现在敌人不跟你打，战斗力再强也要打一次才算数啊！
“神机营将士确有万夫不当之勇，朕对此毫无异义。然而，朕所忧心者乃敌人不肯就范。”
一听这话，唐少哲就立即明白了朱棣与张辅等人其实还没有看出神机营换装之后，整体战术章法早已发生了改变。现在的神机营，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靠两军对垒而取胜。
“陛下，我明白你的担忧所在。不过且让我们换个角度来想想，或许就能找到解决办法。”看来是要给这些农业时代的军人们好好上一课才行！
“喔？换个角度来想想？这听着到新鲜，还请国师明言相告，让朕和诸位大臣都听听！”
唐少哲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转身就向张辅发问：“张大人，以往大明远征草原采取何法？”
老是调戏皇帝也不好，唐上仙选择换个目标。张辅也想知道他能拿出什么好办法，于是详细解说了以前大明远征草原的方式方法和整体的优劣对比。
面对敌人老是学兔子逃跑打游击，大明远征军只能是四处围追堵截，以期能够将敌人包围在某个规定区域内，最终一战而定江山。
但是在此之前的围追堵截，却又有很多学问蕴含其中。你要围追堵截敌人，就必须要分兵出动。可是分兵到底分多少合适？
兵力低于某个限度很容易被人分头击破，超出某个限度又将面临强大的后勤压力。何况在草原上大明军队远来是客，不熟悉地理情报也是正常的。
这就很容易因为情报限制而导致各种问题，分兵太细密有可能会造成每路军队都因兵力不足而失败，想要十拿九稳又肯定会遭成后勤压力过大而自身财政先期破产。
但假若不分兵出击，集中大军却又会因行动缓慢而无法机动灵活的找到敌人与之交战。最终导致的结果还是一样，无法达成战略目标而最终失败。
“……何况鞑靼各部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很强，我们稍有延迟就会追赶不及。因此在草原上作战，朝廷大军遭遇的困难很多。采取低调出动的策略，也是逼不得已。”
听张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唐少哲也没有阻止。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看过很多史料记载，也知道农耕文明个游牧民族之间发生战争的优劣所在，可他还想知道大明君臣的认识。
现在看来，大明君臣也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很多时候虽然用词不像学术专著那么准确，但是所表达的意思却没有二致。
不过针对这些难题，唐少哲在来大明之前就曾经仔细研究过对策。首先，第一就是情报获取的问题，只要可以知道敌人主力在草原上的准确位置，围过去打一仗就算拉倒。
正面战场上拼消耗，蒙古人拼不过大明。哪怕双方的主力会战以相互死伤惨重而告终，大明战死10万而蒙古战死8万人。大明回头可以再拉来10万大军，可蒙古却很难再凑出1万人马了，双方的人力资源和物力资源都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关于这个难题，其实唐少哲完全可以轻松解决掉。他放在头顶上的小卫星虽然是为了记录整个远征的过程来拍摄电影，可是也完全可以搜索敌人的准确位置呀！
不但能搜索到敌人的主力位置，而且还能随时最终对手的任何内部变化。这样等于是完全掌握了对手的虚实，而对手却对大明情报两眼一抹黑。
信息不对等的条件下，大明想打赢这一仗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唐少哲却不希望采取这个方法，他不可能一直都跟在大明军队的屁股后面帮忙。总要给他们找出一个适应目前战斗力的办法才好，对于这一点他也有个想法。
“呵呵，张大人的话我听明白了。不过我想说的是，陛下和诸位其实还没有完全理解目前神机营的真正实力和可以发挥的作用，不妨听听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