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即便如此,他不是依然没有下毒手么?我想,他与父皇之间可能有某些默契存在。”永平公主镇定下来后,开始了理智的判断。
想到这些天府中闹鬼原来是人为之祸,永平公主心中的恐惧之心渐渐消除,但是恼怒之色却越来越重。
被她的判断松了一口气的李茂芳也渐渐安稳下来,又道:“母亲说得有理。这两天不就没有再继续出现冤魂闹鬼么?可见必然是有圣上压制他!”
他不知道这两天是唐少哲专注于影画宫,没空指挥者影侍和他们闹鬼玩。想到这些天被闹得心惊胆颤,李茂芳不由心头大怒。
他咬牙切齿道:“若说唐少哲知道了城外劫杀他的人是赵王叔,于是驱使恶鬼去赵王府还算清醒的话。难道为了韩立去红袖招和他发生口角,他便也指使恶鬼来我府中作乱么?他打上如意坊,难道就不许我去出口气?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只有他不肯讲理的时候,却从未见过更蛮横的。如今遇到唐少哲,头一次觉得对方未免太不讲理了。他觉得很委屈,却也只敢出言愤愤不平两句。
只不过,还有一些事情他并不清楚。永平公主听他抱怨后却低下了头,沉默片刻方幽幽道:“不只是韩立,还有桂凡。”
李茂芳正在恼怒之中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桂凡当初去刺杀唐少哲是永平公主的私下安排,即使是他也不知晓此事。
“桂凡?”李茂芳一怔,道:“就是那个在刑部被通缉的要犯?刺杀唐少哲死在他手中的那个杀手?”
“恩。”
“咝……母亲,派桂凡去暗杀唐少哲的是您?”李茂芳闻言后退几步,一脸的不敢相信。
永平公主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的暴戾之色,狞声道:“斩草要除根!既然要出手,自然只有杀掉才算了事。可惜那个废物居然没能成功得手,反倒自己送了性命!”
“如此大事,母亲为何不肯早告诉孩儿?”李茂芳有些不满。不是他对暗杀唐少哲持反对态度,而是不满意自己总是被瞒在鼓里。
“你是我儿,有些事情不便出手时,母亲自当给你料理干净。”永平公主恨恨道:“不过,他也莫要得意太久了,终归有人可以了结了他!”
李茂芳看见母亲的眼中,闪动着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怨毒神色和自信目光!但是,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自他今日去影画宫看过《西游记》之后,早已经将唐上仙惊为天人,心中的忌惮之情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头上,几乎喘不过起来。
而此刻,母亲居然说有人可以终结唐少哲,他的惊骇可想而知,道:“母亲何出此言?那唐少哲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真有些本事的。”
“哼,我儿不用操心。他或许确实有几分真本领,但若是遇到了那个人。哼,不是我小看他,九死一生都是高估了他!”永平公主眼中的怨毒之色闪过眼中,浓的化不开。
李茂芳听到她的话,反倒心中一沉,道:“母亲,以孩儿看来,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人能够胜得了他。”
“哼,我儿何时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你不是向来胆大包天么?今天为何如此小心谨慎?就凭他废了韩立的本事么?我的儿,韩立根本不足道!”永平公主充满信心。
“不,母亲。您还未曾去过他的影画宫吧?孩儿今日却在里面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神仙手段。以他师门的修真秘法,居然连天庭之事都能丝毫无差的记录下来,足见其势力之庞大,手段之超群!不是孩儿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实在是……唉……”
“天庭?”纵然永平公主对万福寺的那位信心百倍,此刻也被这两个字吓出一身冷汗来。
“是啊。我今天在影画宫还看见了玉皇大帝。”李茂芳说起此事来有气无力。
“玉帝?天,他……他唐少哲就不怕天庭震怒么?不,我不信。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永平公主状若痴呆的喃喃自语,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李茂芳在影画宫走了一遭,早已心胆俱裂,说什么也不肯再与唐少哲作对了,于是继续劝道:“母亲,听孩儿一句话,放手吧!”
“可是……”
“孩儿今天已经想通了,此人不是咱们俗世凡间有能力对付的。我看陛下未曾让他下毒手恐怕最多也只能约束他一次,若是我们再不晓事,只怕就在劫难逃了。”
永平公主是为了给儿子出气,如今连儿子都劝她收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认可了李茂芳的分析,点头同意了下来。
“你去叫容嬷嬷进来,我还得再写一封信出去,让那人别再来了。我儿说的有理,今次就放过那唐少哲一次吧!”
※我※其※实※不※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永乐19年正月十二日,下午申初二刻,北京时间15:30分。
永定门是京师的外城门,每天有无数人从这里进进出出。因此,守门在此的城丁们每天的收入总是不错的。因为进城一般是要交钱的,这种情况下城丁们总能自己也落点小好处。
不过,也有二般的情况出现。那就是遇到完全不用交钱的人,城丁们总是心头不爽。刚才就遇到一个白袍僧人,查看完度牒之后,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就结束。
没法子,不说这些出家人本身就属于不交钱纳税的成分。就说最近这京师之中兴起了一股对待出家人的尊敬之风,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尤其这股风潮还是唐少哲在无意间掀起来的。他以修真者的身份扬名京师上下,一般人分不清什么修真不修真的,只知道“修真”这两字很想出家人干的。于是,京师的各路出家人都火了。
“哎,马四,你说那个白袍和尚是不是也修真呀?”
“说不准。不过,看他那神态,就不像的普通人。总觉得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还和咱们大人的感觉不一样。”
“嗐,你就是琢磨太多了。我看这和尚就像是个得道高僧,俯视众生。”
“哎呀,你说对了。就是这个感觉!我总觉得他看我们就像我们看地上的蚂蚁一样。”
“恩?别说,你这么一说之后,细细琢磨还真是这么个事儿。”
……
走在正阳大街上的白衣僧人却不知道身后刚才见过的两名兵士这会儿正在谈论他,他只是静静的向前走着,不紧也不慢的迈着步伐。
一边走,白衣僧人一边左右打量着街道,审视着行人,目光显得有些游离。顺天府自朱棣迁都以来,如今已经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只看得白衣僧人有些感慨。
“这里便是今后的大明国都了么?从建文元年我便一直想来这里一游,没想到直到如今才有机会来到这里。只可惜,世事变迁,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再看道路两边已经建好的山川坛和正在建设的天地坛,白衣僧人愈发奇怪起来。他的眼光似乎在看一样别有怀抱的东西。
山川坛始建于永乐四年,去年刚建好,是为祭祀先农诸神的所在;而天地坛即天坛,是去年永乐18年才开工建的,特意为天子祭天专设的所在。
“以后就在这里祭天么?”望着占地极广的工地,白衣僧人的目光中有着极深的意味:“呵呵,也不晓得我上去会如何?以我如今的修行,应该也会有所收获吧?”
虽然神色一直有些异样,可是白衣僧人的步伐却从未受到丝毫影响,依旧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很快就路过了正西坊,来到了正阳门前。
踏入正阳门之后,就算是真的踏入了京师内城。什么户部、礼部、吏部,什么左督军衙门、右督军衙门,全是政府机关了,再往里就是紫禁城了。
不过,他要去的地方不在那里。他在正阳门前便拐了街道,直接向东走去。顺着河沿直走下去,就是京师繁华的崇文门所在了。
这点路虽然说起来不远,可真要走起来那是要走断腿的。可是,这僧人自打进城起,居然一路行来虽不紧不慢,却也不喘不嘘。
等到进了崇文门后,时间也已经快天黑了。平日里这个钟点即使是崇文门大街上,也已经人烟稀少了。天一黑,大家都回家了。
可是今天,白衣僧人发现这里的与众不同。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他却看见远处有一个灯火明亮的所在,在黑暗中异常的醒目。
白衣僧人不知道哪里是何所在,便向身边路过的一位行人行礼打问,那个在夜色下显得明亮非凡的地方到底是何所在?他相信在,这样醒目的地方一定很有名。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随便挡下来的路人就知道这个地方:“啊?这位师傅,你问的那个地方可是我们京师中昨天才出现的招牌——天宫啊!”
“恩?天宫?”白衣僧人闻言不由一怔。
“呵呵,一看这个师傅就是刚刚从外地来的吧?”
“正是,贫僧来自应天府紫金山。”
“那个地方叫做影画宫,是修真上仙唐真人从天界请下来的宫阙。不光是外面光芒闪烁,里面更是不得了呢!今天听说要放影画,我若不是太忙,定然也是要去捧场的。”
“影画宫?修真上仙唐真人?呵呵,原来是他。如此,有礼了!多谢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