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和他麾下的曹兵在一夜之间理解了什么是洗脑神曲,他们一个个像是听到了紧箍咒的孙悟空,恨不得聋了才好。最后曹彰不得不下令士卒将被褥、衣物扯烂,用布条沾水堵在耳朵里,才勉强抵挡住营外的音波攻势。不过到了下半夜,令曹彰更加崩溃的事发生了,典韦带了一队人马换走了花蓓。
这一夜别说曹彰和曹兵先锋没睡,就连李儒的中军都没睡安稳。敲锣打鼓扰敌对于李儒来说并不稀奇,狂嚎一夜扰敌这还是李儒第一次遇见。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曹兵一个个没精打采,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那令人崩溃的节奏,好像真的被洗脑了一样。李儒暗下决定,假如今夜南烨再来捣乱,一定要派骑兵将骚扰的士卒赶走,就算中了埋伏也在所不惜。
天亮之后张白骑去而复返,再次成了曹军的引路人。与昨日不同的是,当张白骑离去的时候马云騄并没有再来接替张白骑的位置。不过此时前方只有笔直的一条路,就算无人引领,曹彰也不用担心走错方向。
张白骑领着五百骑兵一路向前,在道路的尽头是一片拒马桩,无数拒马桩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路可以过人。典韦领着几名藤甲军还在布置拒马,见张白骑来了便放他从通路而过,然后命士卒将那唯一的通路堵死。
穿过无数拒马桩又越过一道矮墙,张白骑就见到了严阵以待的交州军,却没有见到南烨。只有马云騄和花蓓在指挥着士卒在搬运木石,调试着十余架临时搭建的霹雳车。两千骑兵,三千藤甲军,一万交州军,这些就是此处全部的人马。
马云騄见张白骑回来便问道:“曹军距此还有多远?”
张白骑笑了笑道:“还有二十余里,足够我等布置了。”
布置完拒鹿的典韦从张白骑背后走了上来有些担忧道:“不知此战国师会不会有危险。”
马云騄、花蓓、张白骑三人也和典韦一样,平日都跟在南烨身旁,此时离了南烨多少有些不安。花蓓也不知是安慰典韦还是安慰自己,握了握拳道:“夫君大道通神不会有事,再说还有众亲卫跟在身边。”
典韦闻言点头道:“夫人说的是。稍后我等杀的曹军越多,国师的危险就越小。两位夫人便领交州军放箭,操纵霹雳车。俺领藤甲军在前阻挡曹军。白骑领骑兵先去休息。”
张白骑知道交州骑兵的拖延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该看交州军与藤甲军发威了。也正是由于两千骑兵的拖延,才让交州军有机会布置出这样一个阵地,还打造了十余架霹雳车出来。
曹彰领着曹兵沿路前行,两边山势渐渐陡峭,很快便到了人马无法攀爬的程度。山上林木也渐渐稀松,放眼望去皆是低矮的灌木,偶有三五棵曲柏苍松立于岩石山上也藏不住人。这让曹彰省去了探查伏兵的工作,前进速度更快。
很快曹彰便看到了前方道路上铺设的拒马,拒马之后的交州军也隐隐可见。很明显,南烨在此布置了一个阻击阵地,不过让曹彰想不明白的是南烨为何要在此停下,有布置拒马的工夫,南烨完全可以跑出更远。
曹彰想不明白没关系,因为他还有人可问。曹彰先谨慎的命士卒停下,而后便到中军请示李儒。由于曹军一路行进缓慢,此时前军、中军、后军之间已然没了距离,若从山上俯视,便可见山谷之间山道之上,密密麻麻蜿蜒的都是曹军二十三万人马。
李儒听说前方交州军阻路便亲自上前查看,只见此处正是山口,两侧峭壁直插入云,中间只有一条道路,最多可供四马并行,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相去不远。李儒看了一眼前方交州军的布置,眉头又是一皱,虽说交州军的布置简单,可是要想强攻也不容易,可以说丝毫不比攻城简单。
夏侯尚看着前方布置也暗暗皱眉,问李儒道:“文优先生以为南烨这是何意?”
李儒道:“为上将者当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南烨一路引我军前行,所选皆是山路,无疑是想令我大军无用武之地。以我观之,此处山口之后便是一马平川之地。若我等大军通过此处,南烨便再无牵制之法,故而留军马在此阻截。”
曹彰闻言兴奋道:“如此说来只要过了此处山口,便可擒杀南烨,是也不是?”
李儒笑道:“便是不能擒他,也可令其损兵折将。”
曹彰道:“那我这就领兵夺了此处山口。”
李儒知道强攻这处天然险关必然损失不小,可是此处并无林木,只有荒山,就算想打造攻关器械也不可能。李儒估计交州军制造拒马的木材必然是从山口后面砍伐的,看来南烨已然将所有因素都算计到了。
既然无法打造器械,那就只有强攻了,好在李儒士卒够多,便是强攻也不惧南烨些许人马。在李儒看来,南烨留兵在此必然是壁虎断尾,弃车保帅之计,三万人马能留下一万就到头了,曹彰的三万前锋足以对付。
李儒对曹彰道:“殿下若能在落日之前取了此处山口当为首功。”
曹彰闻言领命而去,很快便又回到阵前,对曹兵下令道:“刀盾兵上前清理拒马!弓弩手放箭!”
拒马的位置都在一箭地之内,曹彰令士卒放箭不是为了射杀交州兵,只是为了掩护清理拒马的曹军。曹兵弓箭手得令之后纷纷放箭,刀盾兵则是两人一组,一人在前方举盾,一人在后方清理拒马桩。
典韦率领的藤甲军组成了第一道防线,面对满天箭雨,三千藤甲军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同时举起了手中藤盾。曹兵距离藤甲军本来就远,箭矢射在藤盾、藤甲之上已然是强弩之末,根本射不穿刀枪不入的藤甲,只是白白浪费箭矢而已。
马云騄率领交州军在藤甲军之后,她见曹兵防卫严密并不下令放箭,只是看着曹兵清理拒马桩。那些曹兵搬起拒马之后才发现这些拒马根本无处可放,因为道路两侧全是峭壁,所以只能将拒马桩都拖放在道路两边。如此一来虽然清出了一条通路,可是四马并行的道路却变成了两马并行的宽度,给攻关又增加了难度。
曹彰发现交州军并未射箭阻击清理拒鹿角的士卒,也发现弓弩手似乎对交州军无效,便命弓弩手停止放箭。此时清理道路的刀盾兵距离交州军还有二十步,再放箭的话就要伤到自己士卒了。
马云騄和典韦当然不会看着曹兵一直清理到眼前。曹军的箭雨一停,马云騄便领着一队交州军来到了阵前。这队交州兵个个手持强弩,瞄准了正在清理拒鹿角的曹兵便射。
曹军的刀盾兵清理了一路都没遇到危险,当弩矢“飕飕~”的破风之声响起的时候皆是一愣。好几个正在搬运拒鹿角的曹兵被弩箭射中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扑倒在抱着的拒鹿角上,又被拒鹿上的木锥刺了个肠穿肚烂,鲜血流了一地。
反应过来的曹兵急忙扔了手上的拒鹿角,躲在持盾的曹兵之后,而那些持盾士卒也第一时间举起木盾挡在身前。他们的反应本没有错,可是却小看了交州强弩的威力。二十步的短距离让强弩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弩矢直接射穿木盾又射穿了曹兵的身体,将举盾的曹兵和搬运拒鹿角的曹兵一一射杀。幸运的交州军甚至用一支箭矢就射杀了两名曹军,就像串糖葫芦一样。
曹彰眼看着一个个士卒扑倒在阵前就知道该拼命一战了。他一举手中画戟道:“冲上去!杀光他们!”
曹兵得令之后前仆后继冲向阵前,他们举着盾牌踩着袍泽的尸体,迎着强弩冲了上去。马云騄指挥的弩兵已经不用瞄准,他们一排排的上前射出弩矢,而后看也不看就退到后面,换上另一排弩兵再次射箭。曹军的密集阵型令每一支弩箭都不落空,运气不好的交州军也能重伤曹兵,运气好的往往一箭就能射杀两人。
二十步的距离完全是用血肉铺就,曹兵硬生生的用身体将眼前的拒鹿角挤到了道路两旁,打开了一条通往交州军的通路。此时他们才发现,在拒鹿角的后面还有一道半人高的矮墙,立在矮墙之后的是一身重铠的典韦和双眼冒出嗜血光芒的藤甲军。
十步……八步……六步……典韦掐算着曹军与自己的距离,当曹军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典韦将双手中的短戟投了出去,两支短戟挂着风声夺走了四名曹兵的性命,每一支短戟都杀了两人。而后又是两支短戟飞出,八人……十六人……典韦用十余支短戟射杀了二十余人之后曹兵也到了面前。
典韦抄起双戟在手大喝一声:“杀啊!”八十斤的双戟当时就将两名曹军砸飞了出去,又砸倒后队的好几名曹兵。
藤甲军见典韦发威也同时发飙,他们一手举着藤盾抵挡曹军的凶猛进攻,一手持着钢刀疯狂的砍杀那些敢于靠近矮墙的曹军。战斗在一瞬间进入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