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个门外汉,如果是个没有见过大风大浪,没有经历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生活的人,或许在这一刻就自乱了阵脚,或许这一刻就会觉得事已成定局了。
但黄木棱等人认为是吗?
他们没有经过勾心斗角的权威之争?
他们没有经过处心积虑的阳奉阴违?
不,这些正因为他们都有过,所以他们才会爬上今天这个位置上,才能够坐稳现在的这个位置,想当然的就因为经历过这些,所以他们都是“老油条”了,不是你分分钟能忽悠过去的大叔,不是你能随随便便三言两语打发的对象。
即使鲁明强这番说词可圈可点可进可退,说得也没错,并且大家表面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不管古枫有没有下毒,有没有使用自制药的权利,他开出的药给病人使用后,就是造成了死亡的恶果。
反正人就是死了,你总要给个说法是吧!
不过想想这事也是挺悬的。
如果,古枫没有事先安排,让晏晓桐去做各种准备,这个时候别说是省里来的领导,就算是京城来的,恐怕都得抓瞎。
不过既然是有了准备,钱副厅长等人就没必要紧张,只是互顾两眼后,表情淡淡的接过了鲁明强递过来的三分报告书。
各自没有表情的看完之后,钱副厅长抬头扫视了一眼众人这才又悠悠的开了腔,“鲁秘书,那可真是巧了,我们的手上也有三份报告……也分别是死者万子强的药检与尸检报告,不过貌似和你这三分有点出入啊。”这最后一声,说不尽的是那个不可言喻啊!
鲁明强脸色虽然只是微变,但心中却是震惊无比,因为他在好几个小时前已经让人去毁尸灭迹了,这会儿那个万子强恐怕早就被烧成灰连渣都难找了,他们又是哪来的尸检和药检报告?
省纪委副书记黄木棱一直都很沉默,来了之后像樽佛像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一声不吭,不过看见鲁明强这样,他本人可能不知道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就特别滑稽的表情后,终于是忍不住张了嘴,平和的解释道:“鲁秘书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怎么会有这检验报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们在来的路上恰好遇上了要把死者送到火葬场火化的那辆车,所以就中途把它拦了下来,之后立即送去法医处进行尸检!这就得到手头上这份新的实践报告。”表情严肃,态度中肯环视这那原本还是作威作福的四人组。
事情真的会有这么巧?这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啊!靠!
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鲁明强等人是绝对不信这一套的。有尸检报告又怎么样,那药检报告呢?药检报告中说明古枫开的中成药含大量的汞的有机化合物又怎么解释?
这就算不能做定了杀人罪,这嫌疑总不可能脱了去吧。
训过一个来回,紧接着黄木棱的声音却陡然一沉,阴沉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这个案子还没有调查完毕,是谁擅自下的命令,把死者送去火化呢?”
鲁明强听得心惊肉跳,冷汗也跟着冒了出来,好一阵才吱唔着道:“是,是死者家属要求的,死者家属强烈要求他父亲能入土为安,所以……”
另一旁省公安厅的林水军挥了挥手,止住他的话,“是不是家属要求,一会儿再讨论,现在先听听我们得到的报告。”
鲁明强只好讪讪的闭上嘴。纳闷了,又是哪里来的报告啊?难不成他们手头上真的尸检、药检报告都有!我的神额!想到这里背脊冷汗直流,情况严重的就差没直接伸手抹额头细密的汗珠了。
钱副厅长这就把两份药检报告递给了省药监局的陈京化,药物分析嘛,自然是管药的比较专业。
陈京化没有推辞,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报告,朗声道:“这两份药物分析报告之前我已经看过,两份报告所化验的是同一种中成药,不过结果却有很大的出入,第一份,从死者身上刮下来的药物分析,虽然比鲁秘书手里的那份详细很多,但所提到的最重要一点是一样的,均是含有剧毒的汞有机化合物。这第二份嘛,来得就比较点辛苦一些,因为鲁秘书把古医生办公室小药房里的药全都带走了!弄得我们连个参照都没有,差点就得死无对证了。不过幸运的是,古医生办公室的里间还储存了大量同样药物,所以我们就抽了样品来化验,结果这一份里面却没有发现汞的化合物存在。这一点,是我们十分纳闷的,因为明明是同一种药,为什么死者身上刮下来的就含有汞化合物呢?”
听到这席话,鲁明强暗叹失策,自己该命人对中西医科室,尤其是古枫的办公室进行彻底搜查,甚至是把中西医科室的药全都带回来销毁才对的。做个死无对证什么之类的也是好的,
不过已经错了,也无力追悔,鲁明强只能赶紧抓住最后的机会,那压在驴子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倒打一耙,“领导们想想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这不是明摆着吗?自然是古医生自己在给死者用药之前加上去的。陈局长别忘了,我们这边不但在死者身上刮下来的药里验出了汞的化合物含量,在古医生办公室里带回的药里也含有汞的化合物成份。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古医生就是凶手!”
古枫闻言冷笑一声,连辩解都不屑,看着鲁明强的目光带着怜悯就像是看着垂死的人的挣扎。
陈京化的脸上波澜不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扑克脸,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有条不絮入耳郎朗,“鲁秘书,你的这种说法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医生到底有没有杀人等,这些都不是你说怎样就是怎样的,这一切都要看掌握的证据足不足以定古医生的罪名,看成不成立,但靠这种片面之说,很难确定。所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审查,不过现在也不着急,我们再来听听尸检报告怎么说。”
鲁明强没有再出声了,因为他知道,尸检报告的结果是不会出现变化的,那个民工万子强就是死于汞的化合物中毒,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推翻的。真要拿尸检说事,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钱副厅长拿起了尸检报告,正要宣读的时候却停了下来,环视场现场的所有人,包括古枫后才悠悠说道:“这个尸检报告,我们还是请法医来解说吧,专业人士总是比较有说服力的不是吗?来人,请法医。”
这市里和省里的两班领导,争得你死我活,古枫插不上嘴,也没人要他插嘴,不过当钱副厅长铿锵有力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却真的很想喊一句:“威~~武~~~”
钱副厅长这一叫,法医马上就进来了。
看着情形、这速度、这架势!很难不让人相信省领导班子不是有备而来的,不然这说传法医来念这外头就真的有一个法医咋候着走进的事情,这种巧合真的微乎其微的小,几乎是不可能。
只见,进来的这位法医不是别人,正是古枫的师兄杨肖晨提着一个很像医用的箱子。
古枫嘴唇蠕动一下,差点就把“师兄”二字喊了出来,不过看到杨肖晨没有表情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瓜田李下要避嫌,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认亲,所以还是稍后再说这事吧,反正师兄也不会和他计较的。
杨肖晨木讷着脸走上前来,接过尸检报告,眼睛看着纸张上的黑纸白纸,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的道:“我是下午两点半钟开始给死者做尸检的,历时总共三个半小时。得出的结论很多,但用得着的和重要的只有两点,第一,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第二,这死者的死亡原因是汞的有机化合物中毒而亡。”
杨肖晨的话简短有力,要表达的意思也一清二楚。
鲁明强一听这话就乐了,连法医都这样说了,姓古的这回就算有通天的本领看来也是死定了。
只是他还没等他高兴完,钱副厅长已经开始发问,“杨法医,在你做尸检的时候,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杨肖晨点点头,“有,而且不少。”
鲁明强对此不屑一顾,有什么疑点也没用的,只要这人确实是死于汞的化合物中毒,而古枫给这人开出的药里确实含有汞化合物,那他就算跳进东江河也洗不清的。
钱副厅长却不理会,只是问道:“杨法医,那把你发现的疑点给我们说说看。”
杨肖晨摇摇头,“钱副厅长,说来太长篇,我给大家做一个试验,我想大家看后应该马上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钱副厅长和另外几位领导交换了个眼色,见大家都点头赞同,这就同意道:“好,你做吧!”
杨肖晨这就拍了拍手,没一会,就见两个警察抬着一个铁笼走了进来,当下一阵浓烈的猪臊味儿扑鼻而来,随之是“嗷嗷”的叫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铁笼里关着一头生猛的活猪。
大家很是疑惑,均是搞不清这杨法医到底弄什么鬼,做什么实验需要用上生猪啊!但也不要发表言语,只好静观其变。
“大家都知道,除了猿或猴外,猪的器官系统是最接近人类的动物,所以这一次我用活猪代替人来向大家展示这个试验!”杨肖晨在动手做实验前,解了大家的疑惑后,才带上了手套,打开那一直在他手上的箱子,从中拿出一个用纸张包着的东西,最后又从小心翼翼的摊开了一个纸包,道“大家看,这就是我从尸体上刮下来的药物,现在我把它涂到猪的身上,看看他的威力与毒性怎样!”
说罢,他就继续往那个箱子里面翻找,不一会就找来了一个刷子,在那膏药上沾了沾,然后涂沫到猪的身上,药膏有点软,但还是属于干的,所以要涂上去得重复几次,才能看到猪皮上有一层黑色的物质在形成。
终于涂上一层之后,杨肖晨就罢了手,然后又把药小心包好,把用过的刷子也小心装进密封袋,然后又很谨慎的解开手套装起来个中就是怕那些害人的东西沾染到自己的皮肤,最后还是不太放心的赶紧去洗了手。
大家很疑惑也很哭笑不得,因为这头猪生猛得不行,“嗷嗷”的叫得让人有点受不了!
只是,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头原本生猛无比的猪就开始不对劲了,有点恍惚摇晃的样子,叫声也尖锐凄厉起来,又过了十来秒钟,猪身就是一阵前后晃荡,最后卟的一下倒了下去,叫声也由尖变低,由强变弱,再过几秒钟,已经彻底叫不出来了,四肢一阵一阵的痉挛,猛踢。数次过后,这头猪就寂然不动,彻底的断气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看时间,均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从涂上药到这头猪死亡,前前后后竟然不足十分钟。
杨肖晨在确定这头猪已经真的没气了,这才道:“我的演示已经结束了,大家应该明白疑点所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