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

章十三 珍珑奇兽,稚语愁泪皆情

林辰惨然一笑,拍了拍怀中小女孩儿的脑袋,“小家伙,没事了,坏人走了。”

三人此时才真正打量这个奇异的女孩儿,只见她背后那犹如凤翅一样的羽翼,如覆着一层七彩霞光一般,艳盛动人,光芒映在淡黄色的霓裳之上,让她显得分外的明媚动人,犹如一尊由羊脂白玉精雕而成的玉像,毕具玲珑。

她那颈脖之处,长着一层薄薄的璀若雪华一样的绒毛,月照之下,如覆着一层白雪。而她小小的口中,两颗犹如虎牙的皓齿,微微凸显,首额眉心之中,更有一个淡淡的,紫金色的,怪异却让人觉得说不出好看的,犹如古篆一般的纹印。

宇文靖苦笑:“怎么看,这小女孩都不像妖啊!我看她不会是那传说中的神瑞之兽凤凰,转世为人的吧?”

这个小小的女孩儿,看的众人目光打量,在她那双略显淡金色的眼眸中,却是现出一副害怕的神色。

不知怎的,三人心中,忽的涌出一种莫名的,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想法。

在林辰心中,本来就没有把眼前女孩当初什么异类,只是他熟读上古奇书荒诞经,却想不起荒诞三界之内,哪里会有如此灵异之兽,看着她眼中那份凄楚惊慌的神色,心中怜意大起。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现在没事了,你走吧。”说罢,把她轻轻扶起来。

却看得这个小女孩在地上挣扎一番,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身后的羽翼和两条长长凤翎渐,慢慢缩回那单薄瘦小的身体之中,又凝聚成先前那位明艳可爱的小女娃摸样。

“真当神哉无比!”宇文靖不禁大叹道。

“去吧~呀!”林辰正欲又说,声音哑然而止,却看得小女娃扯着他的裤脚,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大哥哥,我不走,我想跟着你!”

“咦?为什么啊?”

听的小女娃劈头便是这么一句,不紧楚奚仲两人大讶,林辰心中也颇为惊奇,不知道这古怪小丫头这句话是何用意。

见林辰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这位奇异的小小少女,用她那还略嫌稚嫩的声音解释一番,不过叙说之间,这小女孩儿似乎对字斟句酌之法,并不是很明晰,说到某些复杂的地方,不免有些咬文嚼字,好在众人心思也算通达,也大概了解怎么回事。

原来,这小女娃自己,也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从小,她便是孤身一人,也没什么“父母”,她只知道,自她能够记事开始,便是在蜀山这一带山野竹林中流荡,过的一些年月,偶然窥见那些来往的行人,羡慕他们的样子,又觉得自己长的怪异,心念转动之间,边自然化成现在这个模样,自此以后,也常常混迹在蜀山这一带外门弟子众多的聚居之地。

只是,不少她起初觉得很自然的事情,后来渐渐发觉,在其他人眼里,却是那么的奇怪。听多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她终于知道,原来,她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们是“人”,而她只是个“妖”,渐渐的,看到她的人对她敬而远之,更有甚的拔剑相对,说什么斩妖除魔,好在她每次见机不对,逃跑的掉。

虽然,这小小少女,不喑世事,但林辰看的出来,以这小女娃如此活泼的孩童脾性,这些自是让她感到格外孤单,而且,她的经历,和自己的童年,竟是如此相似,想到着,鼻子没由的一酸。

直到刚才,被高深莫测的燕惊尘揪出来,被迫现出自己的真身,这小女娃小小的心眼里,最忌讳在众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这种与众不同,更可况在千钧一发之际,林辰挺身而出救了她,这是她打从记事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

说到这儿时,立在一旁一直听着没出声的楚奚仲,竟也听出这小小少女语气中带着的几分羞涩之情,只见她对林辰说道:

“本来被抓到,人家应该很害怕很难过才对,但人家却有种欢喜的感觉!”

“这么奇怪的感觉,方才哥哥冲上来抱着保护人家才晓得,哥哥是真的对人家好,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这样对人家好。”

“以前那些人,要么叫我小妖怪,要么恶凶凶的拔剑吓唬人家。”

正说着,想起刚才燕惊尘手持忘尘剑模样,小女娃一双明眸中又蒙上一层雾气。

“大哥哥,我可以跟着你么?”

“这……”

林辰听的心酸,想起眼前小女孩也和自己如此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当下便要顺口答应,正欲说话——

只是,身旁的楚奚仲突然说道:

“林兄弟,无论如何,此事万万不可!”

“……”

听的楚奚仲的提醒,林辰才猛然惊寐,嘴上挂起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若在平时,如果听的这无依无靠,又如此纯真可爱的小女孩竟是如此信任自己,那对她这恳切同行的要求,自是毫不犹豫。

只是此时此刻,却是答应不得,自己方才答应了燕惊尘,明日便得去忘尘峰——里面大多都是内门弟子,嫉恶如仇,若带上这异兽所化的小女孩,其不是让她更加危险?

看着这习惯常被当做“妖怪”的女孩儿,那一双明眸中,正充满对自己的依恋之情,心中微微痛楚:

“哎,小妹妹,谢谢你如此信任,只是哥哥将要去的,就是方才那个坏人所在的地方,实在不能带你同去啊。”

而那小女娃,听得林辰如此说,急急道:

“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拖累哥哥的!”

“哥哥知道小妹妹很懂事,只是哥哥要去的那个地方,对你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地方,哥哥现在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所以即使你很乖,也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走。”

“呜呜~大哥哥肯定因为人家是只小飞狸,讨厌人,才不想带人一起走!”

“呃……”

听的小女娃这话,林辰顿时哭笑不得:

“是谁告诉你是只小飞狸的呀?”

“好多人都这么说!”

“呃,他们哪里明白,恩,小妹妹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飞狸!”

“嗯!我也觉得自己和其他小狸猫不太一样,我可能是一只比较特别的,会飞的狸猫,是‘狸猫妖’哦!”

听了稚龄少女这样纯真可爱的话语,林辰哭笑不得之余,心间却有种淡淡的酸楚,于是少年认真道:

“相信哥哥的话!小妹妹其实并不是小狸猫——虽然狸猫也没啥不好的,但哥哥看到你真正的模样,却是那么的可爱,神异,虽然我说不出是啥,但相信你一定是非常特别,非常了不起的仙灵!”

“仙灵又是什么?就是那个坏人口中说的精怪吗?”

林辰大汗,敢情她仍然非常在意燕惊尘的话。

“……”

“做啥么仙灵、妖怪都不开心,人家却想和哥哥一样做人。”

小女娃突然静静地看着林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