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归来

第617章 私生子的秘密

何当归慢吞吞地笑道:“一边儿是他的亲娘,一边儿是他的五哥,这两个都是家里的主子,成分比我高级多了,我卯足劲儿还够不着人家的鞋,又怎么管人家的母子情仇?此其一,其二,我现在正在‘禁足中’,只要‘足’一出了园子,还没等我过问婆婆的安康,就会先有人拿着家法来问候我了。”

熠彤心中不满,听她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可其实就是明哲保身嘛。如果是苏夫人是她亲娘,遭遇了同样的情况,看她帮是不帮!

何当归仿佛猜到了熠彤心里的想法,她了然一笑,不急着为自己辩解,直到一盏蜂蜜龟苓膏用完,她才把最后一条原因说出来:“在这个家里,婆婆和五爷相斗时,要么两不相帮,要么就暗暗帮五爷一把——这是孟瑄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的,我现在只不过依言照办而已。”

“什么?公子让您帮五爷?这怎么可能!”熠彤满面狐疑。孟家的家事他都深知道,公子跟五爷的关系并没越过众兄弟去,公子怎么可能偏帮五爷?

何当归把玩着雪瓷小盅,耸肩道:“我骗你干嘛?熠彤你是知道的,我是个新入门的媳妇,连五爷孟宸的脸面是方是尖都不识得,要不是孟瑄留下过遗言,我连孟宸是老爷私生子的事儿都不知道呢。”

遗、言?我呸呸呸!熠彤气得扭腰顿足,颇具一些女态。他疑惑地问:“公子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他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难道他预知了家里会出事?”

“也没怎么说,”何当归懒洋洋道,“就是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些咱们家的‘格局分布’,让我亲眼见到的时候别太吃惊。孟瑄还说,他这个五哥不是坏人,只是身体有病,而我的医术比外面找来的大夫好,所以孟瑄让我有空为孟宸瞧一瞧病。”

熠彤虽听如此说,仍然将信将疑:“五爷有病?我从来都不知此事,也没听说他看大夫吃药!奶奶你为他治病,岂不是……要跟他见面?”

何当归被熠彤紧张兮兮的嘴脸逗笑了:“不见也行呐,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把我挑的那几个丫头叫进来,让我再仔细瞧瞧。哦对了,梅园的下人也正短缺着,你转达管事媳妇,将我选过的那九十多人送去,叫两位姨娘也挑几个好用的使。”

熠彤满面无奈,苦着脸问:“孟家正逢多事之秋,奶奶真的要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孟家的利益受损而无动于衷?就在刚刚,小的听说夫人病倒了,家中大小事无人照应,焉知不是五爷软禁了夫人?”

何当归笑眯眯地安慰他:“孟家的人才多着哪,我才薄,不敢擅自冒头,自然有才厚的人出来打理家务、稳定局面。熠彤你就别瞎操心了。”

熠彤不死心地说:“我安排在府外的眼线回报说,老爷上太医罗杜松家去了,奶奶你的二舅罗川谷、堂舅罗川乌现都住在那里,是专门找老爷去做那些犯法勾当的。这其中还牵扯着你,试想,他们罗家已到了穷途末路,有什么底牌还不打出来用?”

他说这话时,窗外正好刮过一阵乱风,吹摇了一片芭蕉叶影,阴影部分投映在何当归的面上,遮住了她的表情。少时,她笑道:“这个也不用担心,公公今年五十有四,在战场和官场上都号称‘不败将军’,智谋机变都是上上之属。我二舅是个草包,堂舅是个篾片相公,他们两个叠罗汉也比不过公公高。无论来软的、耍硬的,他们都不是公公的对手,否则罗家早就发达了,何用去求别人。”

熠彤还是忧心忡忡地下去了。不一会儿,八名土里土气的小丫鬟进了外间厅里,一字儿排开,忐忑地等候主子奶奶的训教。

何当归的一桌茶点挪出去,薄荷在旁边伺候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些新人。别说别人不知道小姐选丫头的标准,就是她这个大丫鬟,也完全摸不透呢。

何当归笑吟吟地放目一望,扫视过下站的八名丫头,含笑道:“夫人允了我一个‘自主理事’的小权,头一件就是在用人上面自主,我这个地方虽小,规矩却跟别的院子大不一样。用那些家生子儿吧,怕她们不愿学新规矩,偷懒耍滑还是小事,要是再出现第二个鹿瑶,那我可要头大了。”

荷藕正好从窗外经过,听见了这句话,不禁一阵瑟缩。自从鹿瑶犯事儿之后,对鹿瑶叛逆完全不知情的荷藕,也跟着胆怯起来。她跟鹿瑶一向同进同出,谁知会不会被七奶奶视为同党?这七奶奶看着弱不禁风的,昨天有事找上门时,她可利害着哪。

她有些后悔自告奋勇来七奶奶这里当差,对那个远在天边的七爷,也不存什么念想了。回头一望,荷藕看见管事媳妇领着一大帮新丫鬟去梅园,心想自己是个伶俐人,搁在这一群人里也是拔尖的,何不谋进去,当个贴身服侍的,等级或许可以再抬一层,以后再做别的打算。

这样想着,她还怕何当归不肯放她走,索性都不问主子意见了,塞两个钱给管事媳妇,就混着一起进梅园了。

薄荷眼尖,在屋里把这一幕瞧得真真的,赶忙回给何当归:“小姐快瞧呀,那个荷藕嫌咱们竹园地方小,发挥不了她的才干,另择高枝飞了!她这么不清不楚的走了,算怎么个意思?我把她叫回来问问吧?”

何当归笑拦道:“她这几日服侍还算殷勤,主仆一场好聚好散,不如免了这一遭,大家心里知道就完了。”荷藕肯自己离开,她倒求之不得。太伶俐的丫鬟,用处往往不大,另有一般可嫌之处,去了正好。

回过头来,何当归又拿这个事例教训起小丫头来:“能做主仆也是缘分一场,缘来了就各守职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是在跟前递茶送水,还是在院子里伺弄花草、洒扫浆洗,只要你们勤谨肯干,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跟别的院子不同,我这儿的丫鬟不分一二三四等,也不按那个等级发月钱。在我这里,月钱一上来都是四百钱,每三个月一核,本职工作出色的,月钱往上加一百,直到加满一两银子为止。”

下站的丫鬟互相交换眼色,觉得这个发月钱的制度听上去不错。在孟府,一等丫鬟的月例是一两银子,但是多少人熬了十多年还当不上一等的,空羡慕别人罢了。

照七奶奶的说法,前三月的月钱虽然少,但只要做得好,每三个月就涨一回钱,比那些一直没有盼头的二等三等丫鬟好多了。只是不知道,七奶奶说的“本职工作出色”的标准是什么?

有个胆大的丫头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何当归笑一笑说:“这个也简单,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大伙儿都说好才算,否则,若我是个小气的人,从公中领了下人月钱又不按数发给你们,你们的委屈又找谁告状去?”此言一针见血点中了丫鬟们的心事,各人面上都露出点讪讪的笑容。

在一片低低的笑声中,她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想了一个办法,叫做‘评分制’,你们八个交叉为别人打分,我与薄荷也给你们打分。因为这里我最大,所以我手里有三十分;薄荷是我的家养丫头,最知道我的心意,她手里有十分;最后,你们每个人手里有五分,每次轮流着,由两名同伴为你们打分。统共加起来是五十分,只要评分时大于二十五分,涨工钱时就有她的名字;大于四十分的,我另外有奖赏。”

丫鬟们听完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掰着手指算分,而是把殷勤热辣的眼神往薄荷身上招呼,把薄荷瞧得怕怕的。假如她们底下人齐心,互相打分都是满分,就现有了十分;再巴结好大丫鬟薄荷,十分又到手;七奶奶掌握的三十分,总不至于连五分都吝于给吧?

这样加加减减,不出两年工夫,她们就全都变成一两银子的一等丫鬟了,就是干个劈柴挑水的活儿,只要有银子拿,她们也没甚可抱怨的了。听说别的院子里,一等丫鬟能有三四个就算多的了,而照七奶奶的这个办法做下去,月钱只增不减,最后岂不人人都成了一等丫鬟了!

薄荷担忧地望了何当归一眼,小姐的账没算错吧?

试想一下,现在的八个小丫鬟,两年之后若是升到一两银子一个,每年光发放月例就要花去近一百两,长此以往,那得是多大一笔开销?公中批下来的八十个丫鬟的月例,整一年也才两百多两,如今才使唤八个人,就将用去一小半了?难道小姐忘记了,隔壁梅园的下人例钱,也要在她这儿领呢。就算小姐有钱,也不带这么浪费的吧?

见众人十分心动,何当归又道:“丑话说在前头,任何地方都有好待和难待之处,竹园里的月钱提升是一种奖赏,可凡事有赏就有罚,这罚么——”众人的心立刻被吊起来,不晓得七奶奶的惩罚有多重,规矩是不是很刁钻。

何当归温柔一笑,安抚大家说:“你们别怕,我是个见不得血的人,所以从来不体罚。奖赏的是银子,那处罚也罚银子好了,有不服管教或不肯受罚的,也可以学荷藕那样,一声不吱就走,我也不去追你。当然,你们对竹园的赏罚制度不满意,现在离开也可,隔壁还在选人,这会儿过去也来得及。”

什么?!如果做错了事,又不想罚银子,还可以说走就走?丫鬟们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可看七奶奶的表情也不像在开玩笑。这可真是……太棒了!有这么棒的主子奶奶,谁还肯离开?

于是八个丫鬟齐刷刷地向何当归磕了头,下去做该做的事了。薄荷望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背影,担忧地提醒何当归:“小姐,这里毕竟不是罗府,住一两年就出来的地方,加上孙氏迫害,才不得不拿银子收买人心,跟孙氏比阔。小姐是要在这儿长长久久住下去的,要一直这么着,小姐你得私下里添多少钱在这上面?”

何当归拈一颗酸梅放进嘴里,眯眼笑道:“薄荷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正是为长久计,想从这项例钱银子里省出一些来,打理荒弃的梅树林,或者用在更紧要的地方。蚊子再小也是肉,我自己不喜欢用太多下人,当然是越省越好,又怎么会往这上面倒贴银子钱?”

薄荷纳闷道:“那既然是这样,小姐还依着孟府的丫鬟等级发月例,只发两个二等的,其余都按三等,不就把钱省下来了?”

何当归往西边指了指,冲薄荷做个鬼脸:“我这儿省下来,那边儿越性多选几个丫鬟,我省下来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虽然说姨娘用几个丫鬟、几个嬷嬷都是有定例的,但三间园子都寄在七爷名下,他的身份自不必说,那些个粗使上的人,她们留用一百个还不足数呢。只要那二位姨娘中有一个会打算盘的,就非得用足了三间园子里每年二百五十两的下人例钱不可。我并不是有心克扣她们的用度,留下钱装进自己的荷包,而是我们三个年轻女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真没必要使这许多下人。”

薄荷张大嘴巴问:“这么说,小姐你的这个举措,其实是为了省钱?可这个法儿怎么能省钱呢?”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费这么多口舌跟丫头们讲了那大半天?”何当归巧笑道,“至于竹园的这个‘评分制’能否为三个园子一起省钱,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呵,郡主的手段高明,宸佩服之至。”

不知什么时候,里间屋里的大紫檀雕螭案旁已端坐了一个人,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拢九翟海棠祥云衫,外罩玄色软罗轻纱,腰间束一条银色细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玉玦。打量那人的面容,但见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眼眸,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其人明俊含笑,丰采高雅,他自称为“宸”,大约就是五公子孟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