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青州城,孟瑄孟瑛他们的经历不可谓不险,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全赖孟瑄的“未卜先知”——无怪孟瑛这样猜测,一次两次三次八次,孟瑄都能准确地在危险降临的前夕引着大伙儿避开危险,有时简直把时机掐的分毫不差,不由让人疑惑,他是不是提前知道?
但是,孟瑄过目的所有情报,孟瑛也没少看过任何一样,那些情报并不足以道出这些天机。而且第一次来青州的孟瑄还十分熟悉道路,这也是奇事一桩,这种种疑惑都埋于心底,让孟瑛对这个素日熟悉的弟弟生出了些许敬畏心和信托心,觉得他是个最有办法有底气的人,既然他看上去这样有把握,说不定是另有对策。
于是明知山有虎,还在虎山留宿,他们当夜仍宿在青州城。而且孟瑄孟瑛二人都不在分舵的隐秘宅院中住,反而跑到他们入城第一天住的树伞客栈里要了两间房,连易容都免了,大摇大摆地华服入店,用膳后各自回房歇息。
这么两个鲜亮的靶子插在青州城,第一时间被叛匪的眼线侦知,可是报去给他们首领郑反的时候,郑反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孟家二小将的诡计。可看着鲜美的肉搁在砧板上,要是不对这肉下手,郑反自己不甘心,也无法对手下人交代。青州能不能顺利从大明版图上划出去,成为他们的独立王国,可就全看这几日了。
权衡利弊之后,当夜四更,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郑反那一拨叛匪却一个比一个精神,纷纷献计,该趁孟家兄弟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之捕获,与青州知府一同为质,既可以要求朝廷退兵,又可以跟平叛军换粮食和兵器,有了这两样,他们就可以在城中征兵,大关四门,把青州守成一个铁桶,那样朝廷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郑反最后采纳了众人的意见,将一千匪众从知府衙门中抽调出了八百,结了个队形,包围树伞客栈,浩浩荡荡地杀上去。先抓了孟瑛,又抓了孟瑄,双双结绳捆了,事情竟进行的十分顺利,办妥此事的叛匪无不欢呼雀跃,以为大功告成了。
被三股的牛筋绳五花大绑的孟瑄、孟瑛被押进一暗室中,与叛贼头目郑反首次照面,郑反身边另有十几名腰挂长刀的副头目、营长和小队长。这些人近距离地看了孟瑄兄弟二人的形貌,两个少年中,孟瑄比孟瑛高半头,看上去英气逼人,而且两人都是唇红齿白的潘安相貌,不要说比这些大老粗生平见过的男子都好看,就是女子中,也挑不出两个能比得过他们的。
叛匪中不乏有动了龙阳之兴的,胡吣了两句混话,说今日城里的窑子都关门上板了,真他娘的扫兴。也是天可怜见,才赐下这么一对尤物来给他们兄弟松筋骨,比女人还强许多倍。敢情朝廷调兵遣将时也料到官兵不济,才特意挑了两个好相貌的,万一失手被擒,还可以不当将军当娘子。
孟瑄听着尚可,或许他习惯了自己容貌带来的此类困扰,从前也听过比这更无礼的话,又或者他的耳朵不好使没听见也未可知,总之他双眼眯缝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孟瑛却一下子气炸了肺,他贵为保定侯世子,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他立时就忘了如今身为阶下囚,同那说话不干净的叛匪对面叫嚣起来。而那个人当即就拎刀过来,趁着这口气逞凶,要来一个“说到做到”,反正是人质,只要不断手断脚,照样可拿来跟朝廷谈判。
因为孟瑛绑得太紧,办不成那档子事儿,那个色胆包天的叛匪就用刀割断了两条绳子,只余一根牛皮绳牢牢反捆着他的双手双臂。然后,叛匪将孟瑛往地上一推,拿膝头一压,解了他的腰带就往下扯裤子,要当众行乐,让大伙儿听听这孟三公子叫起来声音脆不脆。
满屋子的匪众嘻嘻哈哈地笑成一片,一向行事谨慎的郑反也放松了心情,阴笑着吩咐下人去拿些麻药把唇齿木了,免得那小公子嚼舌死了,再取些香油润滑,大家受益。
同时,又有一个看得血脉贲张的匪首,拿眼睛瞄向孟瑄,打起了他的主意。可这个念头刚兴起来,嘴唇还未动一动,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心间突然弥漫起一股彻寒的冰气,仿佛从三伏热天一下子被丢进了冰窖中。下一刻,他突然举起一双蒲扇大掌,左右开弓地自扇起耳光来。
“啪!啪!啪……”
雷霆式的十几耳光下去,那个打孟瑄主意的匪首自己掌掴自己的脸,聋了一边的耳朵,飞了口中的三颗牙齿,口血鼻血齐出,连呼救命。
众人开始只觉得奇怪,还以为他是吃醉酒了,才会做出这样乱来的事,须知这家伙平日里半点亏都不吃,前些天当街看中一小娘子,要拉回知府衙门里收了当妾,那小娘子急了,就不轻不重地挥了他一掌。寻常有些气量的男人,谁会认真跟女人计较?他却不行,一下子试了疯,拉去无人的巷子里施暴,完了还斩为十段才出了气。
这么一个处处不饶人的家伙,连共事的兄弟都嫌他苛刻,不大同他亲近,怎么他今个儿竟自己扇起自己的嘴巴子来?莫不是做了太多亏心事,现在良心发现了?
众人一开始真就只当个稀罕事儿,看一个哈哈笑就算了,那些跟这个倒霉鬼有过节的人们,看了之后还幸灾乐祸了一阵。但是一盏茶的工夫后,当这个疯狂自扇嘴巴的叛匪,口中的牙齿一颗不剩的被打落;当他的面皮像被寸过的桃子皮,一块块青红色的掀起来,露出里面鲜红的肉;当他在做着这种近乎自残的事,同时大睁着一双泪目,凄厉地嘶吼着,“老大救我,大家救我,快来人救我,啊——快把我的手按住,快把我绑起来,这不是我的本意!”
因为他口中满是断齿和鲜血,所以说起话来含含混混,众人只听了个大概意思,然后面面相觑,有一人忍不住说:“老六他是不是中邪了?什么叫,这不是他的本意?手长在他身上,也没有人强按着他的手扇脸,他自己停下来不就完了!”
说这话时,那个叫老六的壮汉又狂扇了十几个嘴巴,连另一边的耳朵也扇聋了,临聋之前,他听见了旁边那人说的这句话,不禁又凄厉地求助道:“救我,我不行啦,疼死啦,手根本停不下来,快救我!”
叛匪中还是没有一人能理解眼前的状况,另一个跟这杨老六有隙的刘老四,这时候突然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一声说:“俺想起来了,那一日被老六奸杀的那个小娘子,好像就是什么神婆的女儿,说不定是她娘下咒咒老六报仇,又或者,是那一个小娘子死得太惨心里不甘,所以回来找老六了!”
郑反最厌恶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他们这些西伯利人,在青州外沿过了多少年茹毛饮血的苦日子,哪里有什么鬼来找他们,又有什么神给过他们恩赐,可见世上无神无鬼,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想死想过好日子,就得靠自身争取。
郑反本来也有些厌恶杨老六平日里尊卑不分,不怎么敬他这个老大,刚才看见杨老六吃苦头,他还暗喜了一会儿,可转念一想,如今是用人之时,虽然青州的壮丁多,只要有粮食就能招齐一批守城军,跟朝廷的平叛军相抗。然而那些壮丁一没使过兵器,二来,叛匪这些日子为恶不少,初占青州时还烧杀淫掠过几回,身为本地人的壮丁,当然心不向他们。因此,忠心叛军的手下越多,霸占青州的成功机会才更大,每个手下都能领几百兵,整合起来,就是一支万人的劲旅。
想到这里,郑反立即就放下了私怨,命令两名属下取绳子来反绑了疯狂掌掴自己的杨老六,又叫人去请郎中来给杨老六看这个“邪症”,实在不行,再叫两个喇嘛来给唱经驱邪。
因为这一出闹剧的缘故,那边儿打算对孟瑛不轨的明老三也暂停了行动,此刻见杨老六那里被绑之后消停了,又见孟瑛闭目匍匐在洁白的羊绒地毯上,不知是认命了还是已经被吓晕了,莹白如玉的脸庞中透着一种夺魂催魄的美感,胜于世间一切珠宝的光辉,只瞧一眼,就能让人往了喘气,无论观者是男是女。于是明老三的色心再次冒了出来,一解自己的长长皮带,整条长裤扒下,然后是里面两层小裤,也一股脑儿的脱下来。
当众行乐的事,以好淫乐闻名的明老三不是第一次做,所以一点儿也不怕矂,下身脱光,一根黝黑的阳具袒露在众人眼前。此刻室内乌烟瘴气,灯火通明,除了孟瑛和孟瑄双双闭着眼睛,没有瞧见之外,整个屋里的叛匪都纤毫毕现地瞧见了他的阳物,登时一阵哄笑和取笑,纷纷评头品足说,难怪老三偏好龙阳,在女色上反而不热心,原来是那活儿太细太短了,跟女子来没多大趣儿。
明老三也不羞不矂地由着他们说去,手里的衣裤往地下一丢,昂首挺胸地向地上躺着的孟瑛大步走去,一步步威胁性地接近,众人大吹口哨等看好戏。
“等一等!”孟瑄突然出声喊停,可他的双目还是闭合着的,优美的唇形一启一合,温和道,“壮士,你先别急着过去。”
“不用急,他完了就轮到你,”明老三嬉笑道,“其实比起三公子,咱家是更中意你的,不过好菜放在后头吃,是咱家一贯的准则。小公子莫心急,包你兄弟二人都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