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以你的冰封之术攻击我!然后带着地上那个袋子离开这儿!”欧阳红叶见妙雪悠走进院子,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没有多一句的废话。
“得罪了!”
妙雪悠知道欧阳红叶的用意是为了给她节省出更多的时间,以确保雪兔的安全,于是她咬了咬牙,由口中呼出风雪,将欧阳红叶的半个身体暂时冻住,之后拎起地上的袋子就离开了欧阳古宅。
她在回到妖界后就直接进入王城外的荒山中,等待起青云手下那个青年。入夜后不久,他终于如约出现,肩上扛着的是仍在昏迷中的雪兔。
“你把她怎么了?!”妙雪悠见雪兔一动不动,于是问道。
“没怎么样,就是把她迷晕了而已,这也是怕她做无畏的挣扎再还害了自己,不是吗?”那人微笑着说。
“别假慈悲了!”妙雪悠冷冷地说。
那青年收起笑容问:“东西带来了?!!”
“嗯!”妙雪悠拎起手中的袋子,朝他晃了晃。
“青云大人说的果然没错,为了你那宝贝女儿,你还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其实你何苦让她回来呢,反正杀了那男孩儿后,你和她在这王城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了,不如去投奔青云大人好了!”黑衣青年反倒劝起了妙雪悠。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让我们去投靠他?!”妙雪悠装得像是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感到欣喜。
“反正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他一定不会拒绝多一个人为他战斗的。”
“战争?!”妙雪悠发现这青年比想象得更爱说话,觉得没准能从他这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人已得到了新魔物的制造方法,这种魔物不惧怕阳光,随时都可以将王城大军消灭。”青年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些,决定就此打住,指着妙雪悠手中的袋子命令道,“把它交给我吧!”
“好,你把雪兔给我,我就把带子给你!”青年显然也对她有所防备。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后便进行了交换,妙雪悠抱住自己的女儿,试探了一下,见她脸色健康,呼吸也很均匀,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那青年拿到袋子后立刻打开,从里面拎出闵恩童的头颅,看了看,刚欲将其收回袋子里去,却突然眉头紧锁,大喝一声:“不对!”
“什么不对?!”妙雪悠装出一脸的疑惑。
“这不是那个人类男孩儿的头颅,你险些就骗了我,幸亏我有特殊的能力能够分辨。”青年说着将手中无用的头颅丢向一边,那头颅在落地的瞬间就因为他的发力现出原形,变成一个木雕。
妙雪悠抱住雪兔正欲逃走,那青年却冲上前拦截,她护女心切,施展冰封之术抵挡,却被那青年轻易化解。
黑衣青年手中幻化出一柄长枪,直接就朝妙雪悠怀中雪兔身上刺去,妙雪悠已来不及躲闪,只好转身以自己的背部迎向那杆长枪充当盾牌护住女儿雪兔。
钻心的疼痛从她背部传来,在身体被穿透以前,她将怀抱中的女儿推了出去,然后重重地跪向地面,因为胸口被黑衣青年手中的长枪刺出一个大洞,所以才没有倒下。
青年将长枪一下子拔出,大笑着说:“这是你自找的,胆敢背叛青云大人,这就是你的下场!但这还远远不够,我要给你留住一口气在,让你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你的愚蠢而死去!”
妙雪悠侧身倒下,鲜血不断从胸前的伤口和嘴里面涌出,但她却无法闭上双眼。她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雪兔,那黑衣青年手中的长枪已经举起,随时都可能加害于她的女儿。
她在心中默默呼唤着丈夫听月的名字。
“听月,听月......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女儿雪兔!我欠你的,之后我甘愿去地狱就接受所有的惩罚。”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甚至连伸出手的力气也没有,又何谈去救雪兔呢?就在她接近绝望的时刻,听月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人用手中的弯刀搪开对方企图刺向雪兔的长枪,并与其战斗起来。
兵戈相接时那种声响,将妙雪悠那已经分散的意识偶尔拉回,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闭上这双眼睛,就可能是与女儿间的永别,所以她一定要撑到亲眼看见女儿安全的那一刻在合眼。
终于她的视线里只剩下听月和女儿雪兔,青云手下的黑衣青年已败下阵去并且逃走。听月奔向她,她渐渐看清他的脸,才发觉那并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丈夫的弟弟望月。
“大嫂,大嫂……坚持住,我这就带您和雪兔回宸极宫!”望月将妙雪悠的头抬起一些唤道。
“是......你啊,望......月......雪兔,雪......兔没事吧?”
“嗯!”
“我……我已经……不行了!青云他......他得到了制造能够......能够在阳光下战斗的魔物的方法,并且很快.......要建立起一支队伍。”妙雪悠断断续续地将青云手下说的话告诉给望月,然后用最后一口力气说,“我把雪兔就……就交给你了!”
“嗯嗯,放心吧!”望月不住地点头,他与妙雪悠间所有的恩怨在此时突然便烟消云散。
得到望月的承诺后,妙雪悠刚刚因不断吐血而剧烈起伏的胸口,这会儿逐渐平静下去,呼吸越来越缓,最终停止。
虽然死亡是痛苦的,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安然,因为她知道,望月会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好地照顾和保护她和听月的女儿雪兔,把雪兔交给他,她便可无牵无挂地去接受属于她的惩罚。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突然回到了吹雪之地,已经被青云杀死的那些雪女们又都活了过来,白雪皑皑的山谷里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纯洁无暇的白雪像是画布,而她们那五颜六色的裙摆就如画布上点缀的蝴蝶,她们飞舞,旋转,而自己也情不自禁融入其中。
跳累了,她就随姐妹们一起回以冰雪盖起来的屋子里休息。在那里一位绝美的绿衣男子正在与雪辰边喝酒边下棋,他在绿衣外面罩了件同为绿色的长兽皮背心,头发细细编了三股别在耳后,其他的则随意散在背后。那来自于他眉宇间的灵动似曾相识,当她还在襁褓当中被丢入装满雪女们尸体的大坑时,正是他将自己救了出来,并且因此毁了容貌。
可现在,他却好好地在坐在那里,毫发无损,一身绿衣的他,就像是姹紫嫣红中的一株翠竹,出尘不染,潇洒飘逸,令她不禁心动。
他发现了她的到来,把手中的棋子胡乱放棋盘上某处,便转过脸笑着唤道:“雪悠!”
对面的雪辰调侃道:“看看!雪悠一来,你连棋都走错了吧?!”
男子尴尬地笑笑,朝妙雪悠伸出一只手来,妙雪悠奔过去将他的手紧紧拉住。她熟悉这只手的温度,因为从自己很小的时候起,就常常被这只手牵着。她这才发觉,真正让她无法忘怀的,并不是什么出众的容貌或是那万人之王的地位,她要的原来如此简单,不过就是这个刚刚好的温度,正是这双手将她从魔窟中救出,也只有这双手才能给她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她觉得就在突然之间,时光倒转,芬芳的花朵在静谧的岁月里悄然开放。她的姐妹们不曾被青云杀害,听月也不曾为救她而受伤,他们就如同普普通通的爱侣那样,相遇相知,厮守终老。
望月确定大嫂妙雪悠已经断了气,只恨自己没能早一些赶到,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小雪兔,想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她醒来,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他奉欧阳勇之命在远处保护妙雪悠和雪兔母女,因为害怕跟得太紧会被青云手下怀疑,并因此而打草惊蛇,使她们陷于危险中。却没曾想,青云手下会轻易将用法术制造的闵恩童的头颅识破,那种法术除非用极其周密的方法去解除,根本不会被拆穿,那个青云手下却可以轻易破解,让他不禁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当日从松山神殿逃走的四神判中仅存的梦耳。
“一定是他!”
他愤怒地说道,随后带着妙雪悠的尸体和昏迷的雪兔回到宸极宫内。
雪兔和那人说的一样,只是被迷晕了,她很快她便恢复了意识,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寻她的母亲,就好像真的应了那句母女连心。
“我娘呢?!”她焦急地问守在床边的叔叔望月。
“她......”望月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望月叔叔你为什么吞吞吐吐的,快告诉我,我娘呢?!”
“听我说,雪兔!”望月按住企图起身从床上离开的雪兔的肩膀说,“你娘她为了护你......”
“她死了?!是不是?!!我娘她死了!!!!!”雪兔的脸上突然间失去所有表情,只剩下偶尔的抽搐,她坚持着从床上坐起来。
缓慢地朝前走着,望月只有跟在她身后。她一路走出宸极宫去,回到梧桐居,她猜到母亲的尸体一定仍停放在那个地方。果然,她就在那里,被好好地安置在她的房间内。
母亲身上的伤口已被缝合,血也都清洗干净,妖仆们还为她画了淡淡的妆容,令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