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望月进入赤嘞米尔城后,先是在旅馆住下,随后便在城中展开了调查,三天过后,却仍一无所获。晚上在酒楼吃饭喝酒后,他独自一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却突然闪出一个黑影,只在他身边一晃,再一摸钱袋就不翼而飞了。
他赶紧一路追去,那小贼身轻如燕,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令小贼没想到的是望月竟一直穷追不舍,而且身手也不比他逊色,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渐渐追上了他。
小贼慌忙从水袖里飞出七彩绸缎,那绸缎的顶端瞬间拧成锥形向望月刺去,望月轻轻一闪便躲开了,亮出纯铜大刀,开始向那黑影发招。这把刀是他在进入赤嘞米尔前,为怕使用月影刀会暴露身份而找地方锻造的,虽不如月影刀用着顺手,但对付这样的小贼也已绰绰有余。
几轮过后,那黑影就开始求饶,声音听上去竟是个少女。
“这位大爷,您就放了小的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把那黑影身上斗篷的帽子一掀,露出她的真容,那是个和小雪兔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也是同样的娇小可人。少女双颊泛红,一对乌黑的大眼睛上睫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他向来不善于应付陌生的异性,被她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就更加地不知所措。
“把我的钱袋还我,你就可以走了!”望月脸一红说,语气不似命令倒像是在和那少女商量。
少女撇了撇嘴,把钱袋从怀里掏出来不情愿地递给他。望月接过钱袋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那少女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的声音,猜她应该是饿了。不知为什么他竟对她生出几分怜悯,或许是她有那么点儿神似小雪兔吧。
“要是想吃顿饱饭,就跟我走吧!”
他头也不回地说完,就向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屋顶跃去。没想到那少女还真的跟在了他身后,他领着她找到一家酒楼,随便给她点了些饭菜,自己则坐在对面又喝起酒来。
看着眼前少女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还真像个孩子,望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用力嚼了嚼嘴巴里的食物,然后仰面一吞,却被噎住了,一时间憋得满脸通红,直锤自己的胸口。
望月递过一个茶杯,说:“吃慢些!喝口水吧!”
那少女接过喝了几口,算是把堵在喉咙里的食物顺了下去,然后大喘了几口气说:“我叫雀儿。”
望月本以为吃完了这顿饭,他们就会各奔东西,可未曾想这唤作雀儿的姑娘却缠上了他,甚至跟着他回了旅馆。
“喂,你一个小姑娘,难道没有点儿廉耻之心吗?快离开吧!”望月见她跟着进入旅馆还不打算离去,便催促道。
“我没地方可去!”这个自称为雀儿又开始故技重施,一脸无辜,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说。
望月无可奈何地再次着了她的道,只得去找旅馆的掌柜看能不能给她单独开个房间,但别说是他住的这家,整条街上的旅馆都已人满为患了,哪还有房间给这小姑娘。而他的房间里还住着个老羊,即使他腾出自己的床给她,也不大方便。
见他面露难色,雀儿紧接着说道:“要不您到我店里去吧!我请您吃酒!”
望月瞪了她一眼,不知她肚子里又生出什么诡计,问:“你的店?你不是没有地方可去吗?”
“我今天本来不愿意回去的,总之,您就跟我来吧!”
望月知道若是不依着她,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好跟着她往旅馆外走去,不知不觉就来到风月街上一间叫做极乐天国的店前,他正好奇这么个小姑娘竟在这种店里工作,就被她连拉带拽地领了进去。
店里的人见了雀儿都客客气气的,让向一边,任由她直穿入最后一间隔断,拉门进去里面的空间十分宽敞。入席后不一会儿,就有姑娘端进水果,美酒,一看雀儿的眼色,她们便立即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那雀儿拎起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把面前的另一个杯子往望月跟前推了推,也为他斟满,那动作怎么看怎么让望月感到别扭,可就是想不出哪里不对。
“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几杯酒下独,雀儿也不再故意憋出那娇滴滴的声音了。
望月想了想自己之前为了糊弄老羊而说了个什么名字来着,这会儿竟一时记不起来了,就又随口编了一个,答她:“叫我影子吧!”
“影子,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我叫灵羽!”
本叫雀儿的姑娘突然间竟说自己叫灵羽,望月有些被她搞糊涂了,问:“你不是叫雀儿吗?”
“那是我女装时用的名字。”
她这么一说,望月终于反应过来她哪里不一样了,这会儿她的动作表情里娇美不再,倒是像极了一个少年,他脱口而出:“你是男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女的了?”
“哦。”被灵羽反问这么一下,望月才想起他还真的没说过自己是男是女。
“你来这儿绝对不是为了淘金子的!”灵羽又喝了一杯酒,断言道。
“你怎么知道?”望月心里发慌问。
“呵呵,我就是知道,在这条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得太多了,这座城里大小事情我也都了如指掌!”灵羽很平静地说,脸上是超出他实际年龄的成熟老练。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望月越发搞不清楚眼前这少年是敌是友。
“我要是说因为你给了我一顿饭,你信吗?我偷了你的钱袋又不是你的对手,你非但没把我打个半死,还给了我一顿饱饭,这样的傻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灵羽笑了笑,脸上又有了些他扮作雀儿时的天真无邪。
“我是追踪一个叫做青云的人而来到这里的!”望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又一次对眼前这个少年深信不疑。
“包下城东旅馆的那个怪人?”灵羽想了想问。
“哦?你知道他的事?”
灵羽将城东旅馆的可疑之处向望月一一道来,并且告诉他赤嘞米尔城的城主火蜥蜴妖蝾螈与他也有着密切联系。
后来又讲起自己的身世,他是个孤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带到这座地下城里。从童年起,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后来因为与生俱来的妖力和功夫,被极乐天国的老板娘招了进来帮忙看店。在这风月场所里呆的久了,见惯世间冷暖,也使得他早早成熟。
他说自己向来在这地下城里偷盗行骗,是个欺软怕硬,无恶不作的坏蛋,而他之所以喜好扮成女装,也是因为这样容易让男人们放松警惕。可望月却并不这么认为,该是有着怎样的经历,才会让这少年如此圆滑世故,但这自称为坏蛋的少年,却会为别人对他的一丝善念而敞开整个心扉。
两人一夜饮酒交谈,竟成了忘年之交,后来在这少年的帮助下,望月和他一起混入了东边那间旅馆,并假扮成里面的鬼仆,伺机搜寻线索。旅馆内守卫十分严密,望月和灵羽尽一切努力搜遍里面的角角落落,却仍没见到青云的影子。但一张图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因为亲眼看见黑陨小心翼翼地将它交给一个手下,他们便设计截获了那张图,而望月在最后时刻丢给欧阳小冷的纸筒里装着的正是它。
望月拿着那图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正预备继续潜伏在旅馆中一探究竟之时,欧阳小冷他们却突然到来,并惊动了青云手下的三元大将罗刹母、夜叉和黑陨。
由于他和欧阳红叶早有约定,必须隐姓埋名藏于暗处,所以两方刚开始交战时,他犹豫了一阵是否要将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丢弃,重新来过。可眼见几个少年不敌对手,他还是冲了上去,抑制住夜叉和罗刹母,为他们赢得逃走的机会。他知道自己这一暴露也连累了灵羽,他在这赤嘞米尔恐怕是再也呆不下了,于是就把他连同那张图一起交给了欧阳小冷他们。
从赤嘞米尔城胜利大逃亡后,几个少年终于成功甩开追兵,穿越沙漠后,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夏秋的精神状态虽然有所缓和,但也只是表面,心灵上还是多少受到了些创伤。
出了沙漠,四人换乘妖马继续赶路,灵羽决定继续以雀儿的身份探一探这几个人的底细,由于他没有自己的妖马,所以仍需要别人带着他,可他死活都不愿和除欧阳小冷以外的人共乘,坚决要和他在一起,让他伤透了脑筋。
虽然他人不知她缠着欧阳小冷的缘由,但他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凭她的观察,这个叫欧阳小冷的少年在三人中地位最高。为了证实他自己的想法,就必须想办法套出他们几个的真实身份来。
他坐在欧阳小冷身后问:“你们和影子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影子?哦,你是在说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欧阳小冷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和望月的关系并没有到达推心置腹的地步,甚至不知道望月的真名,就决定暂时不回答她的问题。
“对,就是那个人!”
“他是我们的朋友,之前由王城失踪就不知去向,谁知道会在这里遇见。”结果千骑倒是把话茬接了过去。
灵羽听到王城二字就更加确定这三个少年的身份不一般,先不说那个在妖界极少能见到的人类少女,千骑和欧阳小冷的身上都有着与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客人不同的王族气息。
他故作天真地说:“我听说王城有一座很大的宫殿啊,叫宸极宫,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
“等你到了王城就能看见了,我们全住在那里面,整座宫殿都是那个人的!”千骑指了指欧阳小冷说道。
灵羽已经大概知道欧阳小冷的真实身份,却还故意装傻地问:“什么意思?”
“他就是三代妖王狐啊,现在的妖界之主。而我呢……”
还未等千骑继续说下去,灵羽就把欧阳小冷搂得更紧,娇滴滴地说:“我初来乍到的,以后就靠妖王哥哥你了!”
别说欧阳小冷,千骑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唯有夏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骑在青翠的背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