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兔好吗?红叶怎么样了?”刚把赤嘞米尔一别后发生的事情讲完,望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们都好……”
夏秋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灵羽打断了。
他带着孩子气地埋怨道:“影子大哥,啊不……应该叫望月大哥呢,你可把我骗惨了!”
“我那可是身不由己啊!小兄弟你就莫怪我了!”望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也怪我自己,一个冲动我就再也回不去赤嘞米尔了。”灵羽努起嘴,摇了摇头。
“对了,多亏了你的那位朋友冷嗔姑娘,她可帮了我大忙呢!”望月突然想起还未及感谢极乐天国里灵羽的朋友冷嗔。
“冷嗔,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灵羽嘀咕了一句。
提到冷嗔的名字,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那天在接受北冥之戒的考验时,虽然看见的只是些幻觉,但听到冷嗔为完成他的嘱托而死时,他心里的那份痛苦与悔恨却仍难以磨灭。
“唉,是我连累了那位姑娘了!”望月也不免忧心。
“等我们杀回火城,不就能救那位姑娘了吗?”
千骑突然插了进来,虽是未经大脑的话,却又道出众人的心思。
一听说欧阳小冷他们正在回王城的路上,而木城和水城的列阵物质已经先后被破,望月就来了精神。
其实连日来为了躲藏那些追踪者,已把他折磨得够呛,食不果腹,衣衫褴褛……这些对于他来说倒是小事,关键是无酒不欢的他不但喝不到美酒,还要整夜提心吊胆地难以入眠。
他明知道几个少年多半不会带着酒在身上,可还是忍不住问:“你们身上可带了酒没有?”
看见大家纷纷摇头,他也只好无奈地笑笑说:“也罢也罢!对了,都还没吃饭呢吧?”
这一回,少年们都点头了。
他把自己早就猎来的野物拿了出来,又生起火,大家暖暖地围着火堆而坐,说说笑笑地烤起肉来。时间好像一下子就倒流回了去年,在前往仙鹤泉乡的路上,他们也曾在山涧边饮马休息,而当时烤的鱼的香味儿现在似乎仍能闻到。
望月已经太久没像此刻这样放松过了,这一夜他睡得特别沉,再一睁眼却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我必须找机会去联络点等候三目的指示,王城那里我暂时还是回不去的,你们代我向红叶说明吧!”见欧阳小冷他们迟迟不肯离去,他便安慰道。
当少年们渐行渐远,望月心中感慨万千,以前那个放浪形骸的自己已经不复存在。既然答应了欧阳红叶要做个影子,在暗中助妖王狐完成大业,他就必须把心里对过去的那份不舍剔除干净。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雪兔了,一声不响地就和她分别,她心里一定在埋怨自己。自小就没了父爱,母亲又过分严苛,不知道没有了他的陪伴,她整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想到这里,他也只有一声长叹,只盼快些结束自己的任务,洗清自己的冤屈,好能回到她和欧阳红叶的身边。
土城青壤,整座城建在一层层阶梯状的山上,如同神来之笔。
城中看似有毒的蓝色土壤却又肥沃无比,上面种满五颜六色的药用植物,而城中那些砖红色的建筑,放眼望去使得整座城就像是一道绚丽的彩虹。
建起青壤城的魔灵族曾是妖界最庞大的一族,他们亦妖亦魔,极具灵性,本体接近于红毛的猿猴,人形时面部也有猿的特征。无论是在妖界的经济或是军事等方面,都曾担当非常重要的位置。
只是自从数百年前的鬼隐开始后,新生的族人都难逃死亡的厄运。按照先前的了解,这座城里应该只剩下些老弱的族人,他们仍留在此地靠种植制造灵药的植物以维持生计。
可当欧阳红叶派出的情报小队跟随赤耳魔灵同来这里,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却发现事实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王爵赤耳魔灵带儿子回到青壤后,先将儿子安顿在最上一层的宫中别院,自己则开始了行动。从赤嘞米尔来的车队像是跟他事先约好了一样,也在次日抵达了这里,并安扎在了城中最下层。
车队共有五人,全部是蝾螈亲信的部下,其中领队的更是蝾螈过去的侍卫队长荒蝎子,足可见这蝾螈为了完成青云交代的任务有多么小心翼翼。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忠心,有很多种原因,可能是因为尊敬,爱戴,或者是感恩,但蝾螈对青云的死心塌地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恐惧。
当时重伤的青云突然来到赤嘞米尔,他本以为凭他那样的伤势根本奈何不了自己,谁曾想还没轮不到青云本人出手,他手下的几元大将就已冲进宫里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除了求饶,蝾螈还能做些什么呢?若是反抗别说是他辛辛苦苦建起的地下城,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就算他处在山高皇帝远的大漠之中,也知道妖界有这么一号足可让任何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他本来是要把自己的宫殿腾出来给青云的,没想到他却不肯,因为住在宫中太多招摇,很容易暴露了他的藏身在此,所以他选择了城东的那间旅馆。
而蝾螈至此也成了给他跑腿儿的小兵,不但如此还要终日惶惶不安,生怕一个闪失自己连个全尸都留不下。若不是因为幻想着总有一天,当青云灭了妖王狐,称霸妖界后便会离开他这弹丸之地,他早就弃城而逃了。
荒蝎子与赤耳魔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青壤相见,把青云的指示带给他。赤耳魔灵之所以会投靠青云,完全是为了他那唯一的儿子魁。
魁自小生得乖巧可爱,且极具天赋,天生神力的他被当做魔灵族的希望,甚至有人说这孩子便是那猿赤魔的转世。当爹的,听了这样的话哪有不喜的,一心想着培养他成为一位伟大的王侯。
谁知,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一天,六岁的魁被妖仆带着玩耍,他们玩的是一种妖界里孩童都很喜欢的接球游戏。
这游戏的规则说来简单,就是把参与者事先排好顺序,然后将球抛出,参与者可以用身体上任何部位去击打球,按着顺序每人一次然后再循环。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让球落地,轮到谁时,球着了地就算输,输了的人就被淘汰,剩下的再继续循环,直到仅存最后一人,那人就是王者,可以对输了的几个小小地惩罚一番。
魁年纪虽小,却好胜得很,从不服输。开始时妖仆们都让着他,后来输得次数太多也就厌烦了,并不再保存实力。为了接球一个个上天下地,无所不用其极,这样一来,还是孩子的魁就越发地感到吃力了。
一个妖仆用力过猛把球踢过了院墙,魁一个飞身就跟着翻了过去,却找不到球的踪影。那面墙后面的庭院已经许久未被使用过了,地上荒草萋萋,仅剩的几间破屋也是满目萧然。
在本该空无一人的院子中,魁却听见了球在地上弹来弹去的声响。
“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
他闻声寻去,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投射在墙上,刚欲走近就失去了意识,当中发生了什么他浑然不知。
陷入昏厥的他,直到夜里才被妖仆们找到。说来也怪,他们在那破旧的庭院中找了几次都没有他的影子,后来他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里。
魁一觉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而再醒来时,他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浑身无力,停止生长的他,背上出现了个黑色的圆形印迹,并且那印迹越来越大。虽然十几年中父亲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他恢复过来,却始终没能成功,非但如此,情况还越来越糟,众人都断定了他已命不久矣。
作为鬼隐的供养者,他就只是一个装满了精元的瓶子,一旦精元被吸空,瓶子也会随之粉碎。若不是父亲这些年来以祖传灵药为他续命,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长久以来,父亲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完全漠不关心,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所受的折磨,已经让他变成了一副没有思想的空壳,他只有麻木地吃睡,苟且地活着。
自从得知儿子遭遇了鬼隐以后,他的妻子就因接受不了要亲眼看着孩子死去的事实而选择了自我了断。可赤耳魔灵绝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儿子,只要儿子能多活一天,他也就多一份机会找到让他复原的方法。
果然让他等到了这么一天,那天当他像往常一样又回到青壤寻找能制造灵药的植物时,却遇见了同是来收购灵药的车队。
对方应该早已摸清了他的底细,刚碰到他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好歹也是妖界王侯,当听对方提起青云的名字,他本是避之不及的。可对方的一句“想不想知道该如何才能救你儿子的命?”就仿佛一下子戳中了他的死穴,也让他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