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间,冷颜就地取材,用脚尖挑起一块石子,瞄准,踢出,一气呵成。
那抓郭三红的暴徒后脑被击中,出现一个小血窟窿,鲜血汩汩而出,立时栽倒在马车上,气绝身亡。
郭三红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刚才那暴徒的喊声,已经吸引了同伴的注意——有钱人家的夫人就在这车上。
君皓那边防范严密,难以突破,郭三红这边可就成了重点目标,顿时不少暴徒都冲着那辆马车迅速靠拢。
冷颜一看郭三红被暴徒们当成了自己,形势十分危急,忙指挥沿路的士兵前去救援。
可是此时,这一片全是灾民暴徒混杂,挤得水泄不通,而且除了暴徒自己人,谁也分不清哪些是灾民,哪些是暴徒。
那些暴徒故意将灾民们驱赶在前,围住士兵,让他们很难施展开身手,又趁乱大叫说车队的人不让灾民抢粮食,打死了人云云,挑得灾民仇视赈灾的车队,有好几辆车都被不知真相的灾民推翻在地,物资散落,更惹人眼红。
冷颜见士兵们一时间无法去救郭三红,只能靠一己之力。她拔地而起,施展轻功,几个起落,眼看就要落到马车上,不料斜刺里,一个壮汉也凌空而起,挥刀就向她看来,阻挡了去势。
冷颜在空中,将身子略一折向,避过刀锋,然后一掌劈在那大汉的手腕上,趁他吃痛松手,接住掉落的钢刀,顺势一刀将他砍倒,踢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个阻拦,马车那边变故又生,一个暴徒跳上了马车,狠抽驾车的马匹,想连人带车一起劫持,冲出去,毕竟这马车周围还有些士兵,暴徒想立刻完全掌握局势也不容易,而驾车冲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士兵们都在地上与暴徒纠缠,骑在马上的很少,而他们又要顾及到灾民,自然不能象暴徒那么无所顾忌地横冲直撞。
眨眼间,冷颜本已经快靠近马车,却被骤然发飙的马匹往前急冲,将她甩下了一定的距离。
如果被他们抓住郭三红,想以她来要挟君皓交出赈灾物资,那就麻烦了。先不说君皓决不会为了一个灾民让出物资,就是那帮将大批灾民当做先遣部队来迷惑,继而枉顾人命地将他们当人肉盾牌袭击赈灾车辆,就知道他们是一群怎样灭绝人性的暴徒。要是冬儿哭闹起来,他们很有可能一掌将他拍成肉泥,或者象丢只小猫小狗一般地将他丢出去......
想到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粉团会变成血肉模糊的模样,冷颜的心里就一阵阵发紧,也许是在经历了那么痛苦的一段日子,也许是长路漫漫,也许她与这孩子就是有缘,看见他的第一眼,冷颜的心就柔软得如同春日里的和风朝晖,那小小的身子是那么柔弱地依偎在她的怀抱里,让她看到的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生命,纯真,依恋,干净......抱着他就会暂时忘却心中的烦忧。
她决不容许有人去伤害那个无辜又脆弱的小生命!还有那车上一样对她非常重要的物件,也是她此次出宫最重要的目地所在。
冷颜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迅速打量四周,吵囔的噪音,推搡,打斗,翻滚的人们遮挡了她的视线,蒙蔽了她的听觉,于是她再次纵身跃起,在无数人头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终于看见一匹因为物资倾倒而无主的马匹,大喜,飞身跃上马背,冲着近在咫尺正在与暴徒打斗的一个士兵大声叫道:“告诉公子,不要等我,我去救人。”
说话间,马匹已经冲出老远,四周又是那么地噪杂,那士兵只听到了半句......
冷颜单人匹马,比起马车的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功夫不大,就看见了前面马车的踪影,更是加快抽打马匹,两者间的距离很快缩短。
驾车的暴徒正在为自己的谋划而兴奋,忽然听到后面疾驰的马蹄声,回头张望,只见华服美貌的女子,一身凌厉果敢的杀气,直逼马车而来。
刚才她腾身而起,瞬间出招,招招取人性命,那般干净利落的身手,全看在了这暴徒眼里,她就像勾人性命,却又美丽的无常,叫他无心欣赏美色,只是周身寒意顿起,只怨这马车跑得太慢,自己的小命就要被勾下地狱。
于是暴徒急中生智,放弃驾驶马车,回身就往车厢里钻,他想劫持了郭三红,这美貌的女子投鼠忌器就不能将自己如何了。
冷颜见他如此行动,心中明白,但此时她与马车尚有一定距离,等她赶到,郭三红肯定落入了这暴徒的手里,那就什么都晚了。
从破落的车帘看去,郭三红还是晕倒没醒,也没有听到冬儿的哭泣,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追上来之前,被丢下了车,还是怎么了,冷颜心急如焚,扬手一挥,将夺来的钢刀掷出,但恐伤及郭三红,这刀故意向上偏了偏。
“哧”地一声,刀去如流星,扎中了那暴徒正欲去拖拽郭三红的一侧肩膀,那家伙疼痛,失去控制的马车又十分颠簸,他站立不稳,仰头一下摔倒在马车里。
暴徒很快忍痛爬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不赶快抓住个人质,下一刻就不是肩膀疼,而是哪里都不会疼了——死人当然是不会觉得疼地。
但冷颜已经赢得了这宝贵一刻,衣袂飘飘,飞身如一只轻巧的彩蝶,穿入车厢,只见红光一闪,那暴徒的尸身被她飞起一脚,踢下了马车。
“郭三红,快醒醒。”冷颜将车里先前击毙的那具暴徒尸身也丢下了马车,扶起郭三红,在她耳边大声疾呼。
“哇——”地一声,婴孩响亮的啼哭声,叫冷颜又惊又喜。一看,小家伙因为母亲晕倒滚落在一边,毫发无损地睡到现在,才被她的声音惊醒。
她忙伸出另一只手抱起冬儿,正好郭三红也悠悠地醒了过来,见她忽地一下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四下寻找。
冷颜以为她在找冬儿,忙把孩子递过去:“别急,他好好的,没事。”
“不是,我夫君的骨灰呢?”郭三红终于在地毡下找到了一个小坛子,马上紧紧地抱进怀里。
冷颜正要宽慰她两句,马车陡然一个大大的颠簸,将她们甩到一边,冷颜看见对面郭三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觉转头看去,顿时也是一惊。
无人驾驶的马车不知道何时竟然跑到了一处山崖上,前面天空一片白茫茫,眼见已经是到了路的尽头,只差几丈的距离,就再无去路,不知道是多么陡峭和高深之处了。
没有时间思考,也根本没有去抓住马缰停下来的可能了。仓促间,冷颜看见所经之处,右侧路上是一片茂密的深草,用力将郭三红一推,在她的身体离开手掌的瞬间,又在她的背上巧妙地一托,卸去大半推的力量,更像是抛,将郭三红推出马车,落入那将近一人深的草丛中,如此一来,虽然对一个毫无武功的妇人来说,这动作危险,却决无性命之忧了。
冷颜收手,在马车上备用的被褥下一划,一个青花瓷坛就抓在了手里,她正要起身,抱着冬儿也跳出马车,为时已晚。
驾车的几匹马已经跑到了崖边,虽然害怕得想紧急停下,但车身的惯性却依旧迅猛向前,毫无停顿地带着几匹马和车里的一切向崖下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君皓在韩超初稳定了周围的马车物资与那些暴徒抗衡的时候,就想到了冷颜,他命令身边的部分黑龙骑去救援,人手一分散,身边立刻觉得吃紧,他也早就看出来这些暴徒决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计划周密地要抢劫这些赈灾物资,冲击几次未能得手后,似乎想孤注一掷地要了他这个太子的命。
韩超心里也明白,这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他心中着急,太子万一有闪失,这罪责可谁都担待不起。幸而功夫不大,那批黑龙骑回来,顿时减轻了压力,但同时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灾民太多,有几辆马车不知道是被疯狂的人群劫走还是打破,不见了踪影,其中包括冷颜的那一辆,他们担心太子的安全,加之地势不熟悉,也不敢走远,只得回来复命。
君皓一听冷颜的马车失踪,当即再也沉不住气,一掀马车帘,就要跳出去找人。
韩超一把抓住他:“公子不可,现在情况复杂,千万不要贸然行事。”
“可她是我的夫人,越是乱,她才越是危险,这些区区蟊贼还不放在我的眼里。”君皓轻蔑地扫视了一眼面前哭号打斗乱作一团的场面。
韩超见他不听劝告,暗暗对君皓身边的一个黑龙骑使了个眼色,君皓正要施展轻功去寻冷颜,却身子一软被点了穴道,随即被人扶住又安置进了马车。
“韩超,你个老匹夫,竟然下令让人暗算我?”君皓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韩超翻身下马,上了马车,凑到君皓耳边,低声告罪:“太子殿下,恕臣为了保殿下安全,不得已而为之。你也应该知道,这些人是有计划冲着我们而来,他们是否还有后着,我们也不清楚,现在太子妃下落不明,太子不可冲动,万一落入对方圈套,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再说太子妃离宫,并无人知晓,反而是太子才会有可能成为目标,谅这些人将主要精力都用来对付太子殿下了,太子妃那边反而会轻松许多。而太子妃的身手对付这些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估计只是一时走散,目前最重要的是平息事端,才好寻找太子妃,太子殿下不要着急。”
君皓明知道韩超说的有理,却仍是担心冷颜,恼怒地叫骂,可惜韩超只当耳背,出了马车,指挥战斗,任君皓骂得唾沫横飞,再也没人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