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回到鸾鸣宫,一进宫门小安就迎上前来,这和以往可不太一样,平常都是明珠姑姑嘘寒问暖的。
虽然小歌仙寿命不长冷颜有些伤感,但是和君卓聊了会天,也不那么郁闷了,于是笑着说:“小安,是不是最近太子不在,你跑到我这里来找事做啦?”
小安笑嘻嘻地说:“太子妃,你看我像是没事做的人吗?”边说,他还边冲冷颜身后挤眉弄眼地。
冷颜一看,这肯定有古怪,仔细一听,身后有动静,正在她要转头的功夫,一双大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小安兴奋地说:“太子妃,猜猜这是谁?”
原来小安是故意在前面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背后的人得手。冷颜心想这明显的龙涎香味,还有这双因为长期握剑带着薄茧的大手,能感觉到的这种身高,再加上小安的表现,白痴也知道来的是谁。
若是从前,冷颜会故意胡乱猜上一通,逗君皓开心,今天她没那好心情,用力一拉君皓的手,没好气地说:“请太子殿下自重,在这庭院里拉拉扯扯象什么话?”
君皓以为冷颜在开玩笑,又伸手去搂她,却被挣脱,这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绕到前面来看她的表情:“颜儿,你怎么啦?这可是在鸾鸣宫,咱们的地方,用不着这么正经的摆太子妃的架子。”
“还知道这里是你自己的地方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冷颜白了他一眼。
君皓笑了,又腻了上去:“原来是我回来的少了,颜儿想我,想得生气了吧。”
“谁想你了?你不回来才好呢。”冷颜生气地说,正巧看见冷锋进来。想到他们狼狈为奸,冷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就往屋里走。
“颜儿,好了,别气了,我都回来了,以后我一定少出去,多陪你。”君皓仍是嬉笑着去拉冷颜的手。
“哎呦呦,老奴可什么也没看见。”马公公那带着笑意夸张的声音传来。
君皓只得收手回身同马公公打招呼:“马公公的消息可真灵通,本殿下前脚才进门,您就跟了来。”
马公公就当听不懂君皓话里暗含的不满,笑眯眯地说:“老奴不盯紧着点可不行啊,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没有太子殿下的腿脚快,晚上那么一点可就又要错过了不是?”
小安可看见冷颜在为君皓长期不好好呆在鸾鸣宫生气,忙喜气洋洋地抢着告诉马公公:“今天太子殿下说了,军营那边不忙,晚上就在宫里歇息。”
“多嘴,本殿下的事情用得着你来多话?”君皓脸一沉,呵斥道。
小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君皓回来的时候明明是这样很高兴地告诉他的啊。
马公公一听君皓的打算,忙说:“今晚不回军营啊,那敢情好。小安,你来,公公给你交代个事。”
谁知道一直站在一边的冷锋插话道:“卑职有要事禀报太子殿下。”
君皓见他不再往下接着说,会意地带了冷锋两人走到一边无人的地方,嘀咕起来。
冷颜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期间君皓还带着得意地笑看了她一眼,她哼了一声,心想真没礼貌,把马公公晾到一边,他们倒去聊起天来了。于是,冷颜走到马公公身边问:“马公公,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没想到马公公一笑说:“老奴等太子殿下说完话,再吩咐事情不迟。”
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个似乎都有事情瞒着自己,冷颜狐疑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却是猜不透他们到底都在干什么。
君皓很快就与冷锋说完了话,走过来,冲马公公一乐:“公公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慢慢办吧,军营里有急事等本殿下马上回去处理,今天晚上本殿下就不回来了。”
君皓又对冷颜调笑道:“你不要太想我,下次回来再不准发脾气。”说完,带了冷锋就往外走。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冷颜希望君皓能大方地对自己说出美人笑的事情,那样就证明她是误会了他。
君皓一愣,随即眉毛高挑,凤眼里带着魅惑的笑意道:“当然有,等改天我回来,咱们屋里去说。这些人看着,我说不出来。”
见君皓没个正经,冷颜提醒道:“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君皓眼波流转,凑到冷颜耳边低语:“好地方,你想去吗?下次带你一起去。”
冷颜见他东拉西扯,就是不据实回答,正要发怒,冷锋却催促起来:“太子殿下,时候不早,恐怕耽误不得,那边还等着。”
君皓伸手摸了一把冷颜嫩滑的脸蛋,哈哈一笑说:“乖乖等我回来。”看得那些宫女们羞得都低下了头。
冷颜摸着自己的脸,又羞又恼,要不是看在马公公在这里,她早就要跳起来和君皓算账了。
君皓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对了,颜儿,我忘了跟你说——”
他终于想起来了,冷颜忙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君皓一转脸却对小安道:“别忘了把本殿下买给太子妃的礼物拿给她看。”
说着,君皓和冷锋两人大步流星地向鸾鸣宫外飞奔而去。马公公在后面追着喊:“太子殿下,你等等,老奴还有事情,您千万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可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啊?”
鸾鸣宫里总算又清静了下来,冷颜听见小安在身后自言自语:“太子殿这次又跑脱了,明明是好事……”
“小安,到底是什么事情,把马公公急成这样?”冷颜转身问。
小安一缩脖子:“没啥,小安还有事情要去忙。”说着就想溜。
冷颜斗不过君皓,还能管不住小安?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小安的后脖领:“说不说?现在太子可难得见到人影,这里可都是本宫说了算,我随便给你安条罪状,罚罚站,吃点皮鞭什么的,可没有人替你说情。”
小安一听,冷颜可很少自称“本宫”,如果不是在什么隆重的场合,她这么说就代表真生气,要行使做主子的权利了,吓得赶紧说了实话:“太子妃,不瞒您说,这次马公公的乌龙可耍大了。”
“什么意思?”
原来,马公公得了皇后的话,一边加紧整理长信宫,一边也注意着君皓冷颜的动静。听说他们回来夜里压根就没在一起呆过,马公公急了,找来小安也问不清楚,好在明珠姑姑年长成稳,早已经在平时与冷颜说话不经意间已经了解他们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这下马公公可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军中两年他们日夜相伴居然都没到一块去?马公公完全有理由怀疑君皓是不是有啥问题,或者根本不会?不然,小两口感情那么好,太子妃虽然没有当年的皇后那么倾城倾国,可也是别有一番英武之气的美人,太子是不可能不动心地。
糟糕的是皇后现在一心巴望着太子能给皇室带来好消息,早点抱上皇太孙。要是知道马公公居然“谎报军情”,这还了得?
亡羊补牢,马公公想赶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事情给圆过去,于是,几次给君皓打招呼,要给他安排侍寝的事情,却都被他忙于协助摄政王处理军营的事情给错过。后来,君皓经常住在军营,连个人影也难得见到了。
“所以,马公公早就布下重重罗网,就等太子回来,逮住他。现在又被他给跑掉了,马公公能不急吗?”小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冷颜的表情,之所以大家都瞒着她,那也是马公公吩咐的。
当初柔儿那事情,马公公可看出来冷颜在这事情上是不会帮他摆平太子的了。万事开头难,只要这第一次成功了,太子尝到了甜头,以后再广纳妃嫔,也就容易了,到那时候太子妃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君皓是有意避开,遵守那个约定,不招侍寝?冷颜心里一喜,可是他去美人笑又是为什么呢?
君皓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琴棋书画虽然也学,却并不那么上心,不可能真是去附庸风雅跟那个语琴谈诗论画。除了爱慕美人,冷颜想不出合理的解释。看来还是找君皓好好谈谈问清楚才行。这么一想,冷颜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黑暗中,还是在那废弃的宫殿一角,一个身段窈窕的黑衣人挖出油纸包着的密令,展开,上面写着“咎由自取,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难倒说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决定舍弃自己了吗?没那么容易!黑衣人一声冷笑,将早已经写好的纸条原样放了回去,那上面写的是“我要面见主人,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终于,她盼来了自己想见的人,黯淡的月色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这荒僻的院落中。
他穿着大大的黑色披风,背对着月光,地上那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黑衣女子的脚下,爬上她的鞋面。
空气仿佛凝固起来,沉闷压抑。
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那周身带来的威严和萧杀之气,却令黑衣女子陡觉一寒,不由打了个冷战。
“你不是要见我吗?”缓缓地,是男子低沉的声音。
黑衣女子握紧了拳,纵然是她经历过那么多事,见惯了那么多大场面,心中也不免十分紧张。他是她的主人,他所有的命令,她必须无条件服从,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游戏规则,否则,就凭她如何能安享那么长久的富贵荣华?
所以,这种习惯的服从心理,就在她誓要与他当面声讨时,又不自觉地跳出来,夺了她原本气势汹汹的声势。
他始终是自己的主人,而她只是一个从头到脚卑微的被他掌控的奴隶。
“我是不是已经是你的弃子,你不打算再顾我的死活了?”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为了现在最疼爱的那个人,她必需尽力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