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哧”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君皓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愿不愿意,要看以后你给的那个答案,我满不满意再说了。”
君皓怕自己再弄疼冷颜,放了手,看着她躺下,才回到里间自己的床前坐下,愣愣地想傻傻地笑,良久才上床睡去。
冷颜原本以为可以和方破他们在一起好好叙叙旧,顺便看看金丝银月甲是如何旧貌换新颜。可是没过两天,方破他们恢复金丝银月甲的工作刚开了头,前方就来了战报,临海国再次大举进犯,君皓即刻率领大军出发前去迎战。本来要留下冷颜,可是她再三地请求,并以自己是元帅的护卫,却不跟着一起去尽职责会引起别人的猜疑。鉴于冷颜以往被拒绝,常干偷偷摸摸跟着跑的事情,加之她那点轻伤也好得差不多,君皓觉得还是带上她在自己身边会比较放心,于是将方破他们留在元帅府,带了冷颜出战。
韩超提醒君皓,临海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再次卷土重来,其实力不可小觑,千万不可轻敌;祈远山也告诉君皓,临海国在海上横行多年无人可敌,海上的一切了若指掌。上次落败只是因为错估了君皓的能力,虽然受到的打击很大,但不远处的某座海岛,是他们侵犯大盛的落脚点,省去了长途跋涉的奔波,才能休整得这么快,接下来的战斗会更激烈残酷。
君皓不以为然,但一切很快应验了韩超祈远山的话,这次虽然君皓有了点对敌经验,准备也充分,但击退临海国却花了比上次长得多的时间和代价。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天阙城休整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方破他们早已经离开。
忙完一天的军务,君皓和冷颜回到住处沐浴更衣完毕,夜已经深了。
冷颜笑着对君皓说:“闭上眼睛。”
“干什么?”君皓正想起身去睡:“好不容易回来可以在床上好好睡个觉,你还不赶快睡?”
“等一会就好。”冷颜有点撒娇地要求道。
这次出去虽然天天都忙着战斗,两人无瑕闲聊,却是大婚以来感觉与对方相处最融洽的日子。他们之间少了斗气顶嘴,多了宽容体贴,还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决不同与儿时在一起玩耍的那种快乐,而是一种只要对方在身边即使不言不语就身心愉悦的微妙体验。
君皓重新落座,笑道:“好吧,不然,你会闹得我一晚上睡不成。”
“不准偷看。”冷颜说着,走进里间取了什么东西,然后在桌子上摆弄着。君皓已经猜到冷颜拿来的是什么,却不动声色地含笑闭眼等着。
“好了,现在可以看啦。”冷颜高兴地坐到君皓身边说。
君皓虽然早已经知道冷颜拿出的来肯定是金丝银月甲,可当君皓看到它时,还是觉得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烛光下,金丝银月甲于幽黑中隐含暗紫色的神秘气息,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闪耀的繁星,璀璨迷人。这真是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件“破铜烂铁”?君皓轻轻伸手抚摸那散发着高贵而神秘气息的金丝银月甲,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真没想到,金丝银月甲就象方破说的,的确是一件蒙尘的珍珠,如果不是颜儿,我差点就错过了这么件好宝贝。”
“喜欢吗?”冷颜从君皓的神情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还想听他亲口说。
“喜欢,当然喜欢,实在太喜欢了。”君皓的眼睛比金丝银月甲的光芒更灿烂:“颜儿,还是你穿吧,你是女孩子——”
“哼,什么喜欢,都是骗我的。”冷颜故作生气地动手去包金丝银月甲:“我送别人,还怕没人抢着要?”
“我没说不喜欢啊。”君皓赶紧一把按住冷颜的手,威胁道:“你敢送人?谁要我砍了谁。”
“喜欢干嘛不要,还要退回给我?”冷颜嘟着嘴问。
“我是为你好,怎么这么不会听好坏话?”君皓见冷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明白了:“你耍我玩?”
“是又怎么样?你知道我不接受你的好意,就不高兴。就不想想我为了这件宝甲还差点丢了命呢,你不要,我会怎么想?”冷颜有点委屈地说。
“我知道,那么,第一次就请颜儿帮我穿上吧。”君皓拿起金丝银月甲递到冷颜手里。
冷颜笑着接过来,帮君皓穿戴好,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金丝银月甲不但衬托出君皓宽肩窄腰比例匀称的身材,那孤傲,高贵,隐然独立的霸气与君皓的气质也正不谋而合。冷颜感叹道:“这件宝甲真像就是为你打造的。”
“谢谢你,颜儿。”君皓执起冷颜那只曾经受伤的手,轻挽起白色的衣袖,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将自己的唇印在淡粉色的伤痕上,那么地轻柔,充满了怜惜。
冷颜看见他的眼底自己的身影如同在一泓清泉里盈盈不语,却是沉醉不知身外还有何物,君皓,君皓,她心里只有这个名字低语轻吟……
事实证明,君皓原本设想一场大战就能将临海国彻底赶走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却印证了韩超等沙场老将们的预测,他们的到来,只是将一场拉锯战升级——大盛的太子与临海太子王子们带精兵互决。君皓对那些关于自己和冷颜的传闻很淡定,但是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可触到了痛处,心里憋着一股火,每次商议作战方案都比较激进,想全力一战。但韩超等人却异口同声地赞同以守为攻,因为大盛的优势在岸上。
君皓下过要向海上进发强攻的作战命令,却半路又把人给追了回来。这可不是他当初在宫里任意妄为的那时节,这命令一旦下错了,不但会令诸多将士妄送性命,他这个元帅也将会失去整个军队的信任,和元帅不是一条心的军队是绝对打不了胜仗的。
君皓觉得自己这个元帅做得窝囊,可是冷颜却说他越来越象个元帅,赢得了军心顺了民意。冷颜常在他郁闷的时候找些乐子来逗他开心,这时候君皓暴躁的心很容易平和下来,说话行事也就没影那么偏激了。马公公和冷锋见君皓和冷颜的感情日益深厚,均感欣慰。
两国间的战事就这样互有胜负中打了下来,很快从他们来到边关时的夏末到了秋天,又进入了冬日,转眼就逼近了大盛这边的年关,两边的战事明显地减弱。临海国虽然和大盛习俗不一样,但寒流的到来,不利于海上活动,也就蛰伏了起来。
冷颜在君皓不太忙,在元帅府休息的时候常去军营探望冷锋。君皓希望这个时候冷颜能多陪陪自己,但是想到他们兄妹感情一向很好,上次自己数落了冷锋几句,冷颜还不太高兴,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冷锋平时待士兵很好,但是训练起新兵来毫不含糊,他知道君皓对这批新兵寄予了厚望。经过这大半年的强化训练,新兵营作战勇猛,令人羡慕,冷锋更不敢松懈了,训练的更勤。而冷颜看他们十分辛苦,也常以君皓的名义带些紧缺的食物用品去分发给将士们,新兵营的将士们也都喜欢,甚至是盼着冷颜去“串门”。
这天,冷颜又去探望冷锋,给他送去一些亲手准备的御寒衣物。和往常一样,被那些士兵们拉着闲聊,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刮起了北风,看样子可能要下雪了,冷锋催促她赶快回去,以免等会路上难行。
冷颜告别了大家,扬鞭策马往元帅府的方向赶去。新兵营坐落在比较偏僻的城北,而元帅府在交通方便的城南,距离不短,且新兵营管理严格,军营附近一段路程都没有人家,若是一般的女子白天在此行走都会有点害怕,只是冷颜这种将门之女,又有武功傍身,从来没把这偏僻的路段当回事。
眼见得北风越来越紧,冷颜踏上了这条路,有点心神不宁,最近那种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的感觉又来了,还比以往更加强烈。可是周围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想也许是天气变化,自己产生了错觉?紧了紧斗篷,催动马儿跑得更快。
突然头顶一片乌云,其实是一个全身都裹在披风里的身影从冷颜经过的大树上落下,在她眼前飘然掠过,又跃上了另一边的树顶,悄无声息,恍如鬼魅。
冷颜一勒马,喝问:“什么人?”
只见树枝轻摇,人已不见踪影。冷颜心生警惕,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寂静的一切:“出来,我看见你了。”她连唬带诈,不知道对方是路过恶作剧还是真沉得住气,半天都没有回应。
就在冷颜掉转了马头,想继续赶路的时候,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从左往右飞了过去。冷颜知道那不是什么鬼怪在飞,而是一个有着上乘轻功的人,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这次,她没让他轻易逃掉,而是腾空跃起跟在了他的身后,那人似乎感觉到她跟了上来,忽然一个转身,就在这片无人的偏僻处跟冷颜转开了圈子。
“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冷颜只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在自己面前跳来跃去,因为他奔跑的速度很快,风吹得披风鼓鼓地,别说他的模样,就是身材胖瘦也很难估计,只能凭那高高的个子猜测是个男人。不过,冷颜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假如他要偷袭的话,大可以在第一时间就趁自己不备出手,而他只是在冷颜眼前晃来晃去,有点——像个顽皮的孩子,在炫耀他的武功。
“再不站住,我不客气了。”冷颜抽出佩剑,向那人背后刺去,这一下只是警告,并非要取他性命,所以剑势并不太快。可没料到那人忽然转身,张开双臂,直向她迎面冲来,风撩起了原本遮住他面孔的帏帽,冷颜清楚地看到了他英俊的容颜,那双原本带着笑意的眼在看见自己手中的剑时,刹那错愕,竟是忘了退避。冷颜心中大惊,急忙撤剑,可他来势太快,就象是自己往剑上撞来,眨眼到了面前,就要扑上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