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献——河神!林灵一怔,思及来这个时空切切相连的朱红色树叶,忍不住道:“青龙,你说的血蛟蛇是什么模样?”
“我弄不清楚。”青龙摇头道。
林灵抿唇,不信青龙的话语,怎么可能,都打的两败俱伤会弄不清血蛟蛇是什么模样。
青龙放下双手,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刚才一时失控,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到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你走吧,再不走我吃了你!”
林灵拒绝,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还未问清,怎么能走呢!
“青龙。”无视于青龙酱青的脸色,林灵卷起手袖,露出树叶型的朱红色印痕,“你认得这个吗!”
青龙眼神不耐,却在瞥见林灵手臂上的朱红色叶痕后,露出惊讶而狂喜的光芒,他毫不犹豫的伸手向林灵手臂上的朱红色叶痕抓去。
“你做什么!”林灵急忙侧身闪过去。
“给我,那是我的。”青龙大声叫道,俊逸的脸庞充满着喜悦,没想到,丢失不见的兵器居然在面前女子的手臂中,既然已经找到,那他自然要赶快收回来。
“放开我。”论力气,林灵哪是青龙的对手,手腕紧紧的被握住,根本无从脱身。
青龙的眼睛冒出蓝色的火焰,汇聚在起,炙炙的冒着热气。
周围的温度一瞬间忽然上升,热的身体直冒热汗,刹那间,林灵身上穿的衣服被涔涔流下的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体上。
“好难受。”林灵低吟一声,手臂中朱红色的树叶痕似乎被浅蓝色的光芒吸引,想从肌肤里跳出来。
忽的,青龙惊呼一声,“咦!”随之炙热的热感消失殆尽,周围的温度恢复如常。
忽热到极处,忽而又变的寒冷。冷热交替的感觉令林灵浑身打颤。
“阿欠!”林灵打了一个喷涕,看来要感冒了!
“为什么,我的武器为什么不能回到我的手中。”青龙不敢置信的望着林灵,猛然大吼一声,“我砍了你的手臂。”
嘎!
头昏脑胀的林灵大吃一惊,不假思索,抬脚就朝青龙的下身用力的踢去,惊吓之时所用的力气更是强大数倍。
青龙惨叫一声,抱着下身弹跳到半空,随即又落下,满地打滚。
趁此机会,林灵赶紧转身速速逃之夭夭。
气喘吁吁的回到萧府,林灵还来不及停下休息,侍女就跑来禀告,“丁少夫人,老爷与夫人请你到大厅去。”
“哦,等一下。”林灵望着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急忙奔回到屋中,换了一身干净的淡黄色的长衫再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问:“你知道老爷与夫人为何事找我?”
侍女摇摇头,“回禀丁少夫人,奴婢不知。”
林灵疑惑不已的随着侍女向正厅走去,转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时,迎面见到郗微笑盈盈的走来。
“郗微姐姐。”林灵欠身行礼。
郗微嫣然一笑,徐徐的走到林灵的面前,神情矜持而高傲,“令光妹妹,你去哪里?”
林灵心中惊讶,难道萧老爷与萧夫人没有命郗微前去。
“郗微姐姐,是老爷与夫人招我前去。”
郗微扬眉一挑,眼神倏然一变,心中立时百转千回,面上却仍然笑意冉冉,“令光妹妹,我正好也想向老爷与夫人请安,不如一起去。”
林灵与郗微各怀心思,来到萧府正厅。
“儿媳郗微见过爹爹,见过娘亲。”郗微率先上前,一面行礼一面亲亲热热道:“郗微祝二位老人家福寿安康。”
“郗微,你也来了。”萧顺之抚着长须,满意的点点头,二位媳妇中,他最满意的就是拥有郗微这个儿媳,无论家世还是品行,她都远胜于另一位儿媳丁令光。
郗微乖巧的伫立一旁,垂眉恭谨。
“令光见过爹爹,见过娘亲。”林灵微笑。
“令光,过来。”张尚柔心中偏爱着丁令光,对郗微的态度倒是不浓不淡。
林灵走到张尚柔的身旁,与伫立在萧顺之身旁的郗微淡笑相峙。
“令光。”萧顺之沉声道:“我听衍儿说他之所以要去投军是听从你的劝告。”
原来为是萧衍投军之事,林灵释然,“爹爹,男儿志在四方,衍大哥文武全才,只是待在小小的兰陵,也未免有些屈材了。
萧顺之面无表情,心中却颇是惊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懂这些道理。但是衍儿投军也是自己乐见之事,萧家虽然家世显赫,但其中步步为艰,不在其位不解其难,若是衍儿能在朝堂有个一官半职,再加上家族之力,岂不是锦上添花。
“令光,你做的很对。”张尚柔称赞道。
冷肃的神情渐渐的缓和,萧顺之淡淡一笑,“令光,虽然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朝堂之事妇道人家还是少说为好。”
有些话语,点到即止,林灵轻笑道:“爹爹,令光明白。”萧顺之明面上训诫,却只是让自己少说为妙,其意自明,看来萧衍定是将自己与他所说的话语透露一些口风,让萧顺之知道一些。否则岂会专门对自己说这些话语。
萧顺之暗暗颔首,原本心中极是不喜夫人非要衍儿娶丁令光为妾室,那丁令光家室微薄,岂能配得上萧家。但现在看来,丁令光嫁入萧府也并非不是好事。
郗微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萧顺之神情的变化,心越来越沉,暗忖:丁令光来萧府不足月余,却赫然已经得到老爷与夫人的认可与肯定,再如此下去,那自己正妻的地位危矣。
嫉妒,如若春日的种子在心中发芽,极快的生长。
郗微恨的银牙紧咬,笑容却是愈加的灿烂,“爹爹,郗微自衍哥哥的口中得知令光妹妹的想法后,觉得令光妹妹的见识远胜于我,我只知道想方设法的让衍哥哥开心,其他的我却不知道。”停一停,轻拢秀眉,轻叹一声,“唉,我到底只是妇道人家,衍哥哥才刚刚离开家,我就已经担心衍哥哥独自在外不知生活如何!”
郗微担忧的话语,宛若薄薄的雾气般在空气中弥漫。
轻松祥和的氤氲气氛瞬息间消失,萧顺之与张尚柔顿时默然无语。
张尚柔轻叹一声,忧心之色溢于神外,“衍儿,一定要要注意身体啊!”
“夫人,男儿志在四方,整天拘于院落之间成何体统。”萧顺之挥去心中的伤感,扬声道,“夫人,你不许命人找卫将军王俭,衍儿的事情我自有处置。”
张尚柔心中原打算派人到卫将军王俭,让他多多照顾萧衍,此时被萧顺之阻止,也只得放弃想法。
“郗微,令光。”萧顺之神色阴沉,“最近兰陵城极不太平,已经有数十名的壮汉被妖怪吞噬鲜血,血尽而亡。所以这段时日,你们二人最好都不要出府,若是有什么需要办理的事情,就让下人去。”
“谢谢爹娘的关心,令光知道了。”
数十名壮汉无声无息的被吸干鲜血而死的消息想必已是全城皆知,兰陵城中已经是人人恐慌。
郗微的脸色苍白,城中枉死之人,别人不清楚,自己却是最清楚他们被谁所吞噬。
萧顺之见郗微神形恍惚,呆怔在原地一动不动,诧异道:“郗微,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郗微蓦然惊醒,回过神来,强颜一笑,轻声道:“多谢爹娘的关心,郗微……知道了。”
“还有一事,”萧顺之忽然道:“郗微,你先回去,令光留下来,我还有话要问她。”
“是。”郗微柔驯的低下头,悄然的退下去。
待郗微离开后,萧顺之沉声道:“夫人,你到外面去。”
张尚柔困惑的注视着萧顺之,“老爷,我也不能听吗!”
萧顺之用力的点点头,肃然道:“夫人,你站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正厅,谁都不可以。”
张尚柔见萧顺之神情严肃至极,是她从不曾见过。“老爷,放心,我在外面。”说时,起身向外走去。
萧顺之从太师椅上站起,转身踱向紫黑屏缕花隔,“令光,你跟我来。”
林灵疑惑的跟上前去,心中猜测着他想说的话语。
停下脚步,萧顺之凝视着墙壁上悬挂的山水画,突然道:“令光,你看这幅画的如何?”
林灵抬头,眼前一幅气势恢宏的山水画栩栩如生的展开。
山上重岩覆岭,深溪洞壑,山侧崎岖山路,涧道盘纡,间有高林巨树,悬葛垂萝,顿使山林生色。山下有亭,山顶有楼,远近皆见,亭下又有潺潺流动的溪水,溪旁垂柳依依。
“谢赫的画功,举世闻名。”指着山水画角落中的印鉴,林灵赞道:“他的画艺,讲究六法,一是气韵生动,二是骨法用笔,三是应物象形,四是随类赋彩,五是经营位置,六是传移模写,而这幅画将六法的精髓用至最高境界,想必也是他极得意的作品。”
萧顺之微微颔首,“这的确是谢赫最得意之作,令光,你知六法,可其中所含之意。”
林灵轻轻一笑,朗声道:“六法之一讲究的是‘气韵生动’,意指画中必须有真实感人的艺术魅力。
其二是‘骨法用笔’指绘画的造型技巧,‘骨法’指事情的形象特征,‘用笔’指技法,‘用墨’则分其阴阳,期能更好表现出大自然的阴阳明晦、远近疏密、朝幕阴睛以及山石的体积感、质量感。下笔前要‘六意’,作到‘意在笔先’,下笔后‘不滞于手,不凝于心,’一气呵成,画完后作到‘画尽意在’。
其三是“应物象形”,是说下笔时脑海中应已经有物体所占有的空间、形象、颜色等。
其四是“随类赋彩”,”也就是“浑化”,在画上看不出人为色彩的涂痕,看到的是“浓纤得中、灵光惝恍”。
其五是“经营位置”,也就是画的整个结构与布局,要结构恰当,主次分明,远近得体,变化中求得统一。
其六是“传移模写”,将前辈的优点传承。”一口气将六法解释完毕,林灵扬眉,笑视着萧顺之,“爹爹,我说的对不对。”
萧顺之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原本对丁令光家世的轻蔑已经消失,家世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
“令光,你对衍儿说的话,未免有些太大胆了。”萧顺之盯着面前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声音极轻,平淡的语气中隐约蕴含着其他的意味。
林灵不解萧顺之的用意何在,索性低头摆出一幅恭恭敬敬谨教导的模样。
“谢赫所创的六法,以画喻事,若是深究透彻,也是一种为人处世之道,意味深远。”萧顺之双手相合在身后,仰视着山水画,炯炯有神的目光似能穿越厚实的墙壁,直达天际。
“令光斗胆,敬请爹爹指点?”
萧顺之沉声道:“谢赫的绘画有六法,我也有我的六法,一是态度,为人处事,理当谦让而不能嚣张,尊者自尊;二是不管何意尽装心底,不存于面;三是何事何为自当易地论之,不可一叶遮目不见高山;四是不可以心知而错估他人之深浅,‘浑化’中所担说‘浓纤得中、灵光惝恍’,在朝堂上,所做之事所遇之人皆如在脸庞上涂抹一层浑化,一定要切记。五是做事谨记分寸,该说时说,不该说时不说;六是只用二字,生存,为此,一切手段都属于正常。”
林灵心神一震,惊讶的望着萧顺之,他的话语里隐晦不明,阴睛难测,却让自己感觉比萧衍厉害很多。
“令光,你的见识远胜与你的父亲。”萧顺之轻笑,“有你在衍儿的身边,我也很高兴。”说时,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角,
林灵低下头,模棱两可道:“爹爹,令光一定会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