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莫非他是上天选定的人
廖生叙述的过程很长也很细,他尽力将自己看到的每一个画面都描述给方解。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十万大山里的那些人或许有着很重要的作用。方解将廖生的话和黑泽的话汇总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叫刘燕雀的人却是和月影堂的人有着还不清楚的关系,这一点从月影堂那几个余孽赶去十万大山求见就已经很清楚了。廖生知道那几个人是九先生的亲信,这是八先生供出来的消息,应该不假。所以廖生才会带着骁骑校的人一路跟了那么远,但后来发生的事确实出乎了廖生的预计。
这个刘燕雀,行事很诡异阴狠。
“一个常年生活在暗中的人,或许只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存在。”
方解想到了九先生,那个开创了黑暗之界的年轻男人。也许这个刘燕雀和九先生有着一样的人生经历,所以才会如此渴望被全世界认可。这样的人,行事上偏激倒是可以解释的通。
方解问:只有你们两个撤了回来?”
廖生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恍惚。他似乎不是很愿意回想起自己的手下全都惨死的经历,但他知道必须交代清楚。只有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仔仔细细的说出来,主公才能尽可能多的了解那个敌人,然后杀了他,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杀人的手段很直接,但很残忍。”
廖生回答:“属下带着的人除了陈震宇之外都死了,那个刘燕雀明明可以很轻易的杀死我手下,但他却会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杀死。他好像很享受杀人的过程,很享受血腥的味道。属下能从这个人手下逃走,也极艰难。”
方解皱了皱眉,一个从十万大山那么苦寒的地方走出来的人,长期生活在一个压抑的艰苦的环境中,一旦走出来,他人性中最暴戾残酷的那一面往往是最先展现出来的,若是不能阻止的话,这样的性格会越发的明显起来。
长时间压抑的爆发。
这个人和那个九先生,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最大的不同在于,九先生是一个很自负的人,自负到能不自己杀人他自己就不动手。他更喜欢靠算计来谋天下,而不是靠杀戮来显威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先生和这个人的志向不在一个层次上。九先生希望得到的是天下,而这个人只是要扬名且不在乎是不是恶名。所以,后者的危害或许比前者更大一些。因为九先生要谋天下,所以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做。比如这个恶名,他就不敢背负。因为早晚有一天他要站在光明之中,他不想被人背后议论纷纷。
而这个刘燕雀,只想扬名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顾忌。九先生可以利用的人就会利用,而不是杀。但刘燕雀没有自己想要利用的人,他为了目的可以杀死所有人。
当然,这仅仅是方解在得到黑泽和廖生两个人情报之后的推测,未必会十分准确。能在散金候的手下悄无声息的离开,能和项青牛交手毫发无损,或许他的修为比廖生和黑泽的所见还要强大一些。
修行者,总是会把最强大的手段藏起来。
在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
“属下避开这个人之后,走另一条路想赶去长安城报信,走到半路的时候从其他骁骑校联络处得知,那几个随刘燕雀出来的月影堂余孽被他放了,他让那几个人宣扬出去,他要杀方解。”
“那几个人又不是傻子,假意答应了他之后一脱身就逃了。他们才不敢胡乱跑去宣扬这些,他们还没有傻到这份上。不过他们几个才露面没多久,就被咱们骁骑校在地方上的人注意到了。因为骁骑校下发了他们这些月影堂余孽的图形,所以他们只要在大城出现就肯定躲不开。”
廖生继续说道:“属下得到消息之后赶过去,审讯了那几个月影堂的余孽之后才得知,刘燕雀是要杀您。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刘燕雀和月影堂九先生的关系是什么,只是以前跟着九先生的时候偶然听九先生说过,九先生在十万大山某个地方还有几位故友,而这几位故友的修为都强悍的离谱,只要出山就能让整个江湖都为之颠覆。”
“他们几个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才想到跑去十万大山寻求庇护,谁知道出来了一个疯子......刘燕雀让他们悬崖他要杀您的事,这无疑是逼着他们自己去死一样。他们几个很快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他们说这个人一路上都在喃喃自语,说什么只要杀了黑旗军方解,那么我就能闻名天下之类的话。”
廖生道:“那几个人吓得够呛,他们本来是要找地方避难的,可是被刘燕雀带出来之后,反而跳进了火坑。属下审讯之后,立刻派人往长安城那边送信,然后想了想,还是自己赶来这边向主公您汇报的好。不过这个人的脚力好快,竟是比骁骑校传递消息的速度还要快,让他先一步到了长安城。”
方解点了点头:“你们做都不错,回头我会让陈孝儒给阵亡的骁骑校家里发放一笔抚恤,人死不能复生,我更不能再寒了他们那些家眷的心。”
他停顿了一下后问黑泽:“这个人如何出手?”
黑泽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属下修为低浅,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出手随心所欲。”
方解微微一怔,因为他知道随心所欲这四个字在武学上来说有多大的分量。
......
......
蒙元大营
蒙哥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大自在,忽然有一种那是一头獠牙如狼的狐狸......当一只狐狸变得如同狼一样贪婪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出来的?所以蒙哥下意识的往后坐了坐,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凉,就好像有个孤魂野鬼在衣领后面吹气。
“陛下”
“您似乎还是不愿意和我彻底的谈谈心,有些时候,合作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我已经对陛下说了我的一切,而陛下却还在隐瞒自己的一切。若非那天夜里我听到了陛下和方解的交谈,只怕到现在我还不能理解为什么陛下那么轻易的答应东征。”
“陛下是为了您的汗位,我是为了我的自由。”
大自在微笑着说道:“如果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还不能做到坦诚,那么怎么才能击败你我共同的敌人?指望着方解?”
大自在摇了摇头:“我始终觉得方解是不会被您利用的,因为那个人现在已经站在差不多和陛下您一样的高度,从前景上来看,似乎他比您过的还要好一些。毕竟他已经确立在中原的地位,而您的汗位却岌岌可危......”
大自在笑道:“您指望利用这样一个人,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你想知道什么?”
蒙哥悄悄吞了一口吐沫,却不敢表现出来。即便他现在心里真的有些害怕,身为蒙元的大汗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想知道的很多,只要能帮助我杀死那个神的事我都想知道。只有知道的越多,成功的机会才会越大。”
大自在的面色依然很平静,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比如......陛下在那天晚上说,桑乱曾经找过您?这样的事我就很有兴趣,我想知道桑乱到底跟您都说了什么?他又是为什么偏偏认为方解才是可以帮您的人?方解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我也不知道。”
蒙哥摇了摇头:“他只是那么突然的出现,然后突然的说了那样的话,我又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是桑乱,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一人的修为能超过他,他不愿说,难道我还能逼他?我靠什么逼他?靠我是蒙元大汗的权势和地位?”
大自在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他的耐心似乎也快被消磨干净了。
“大汗”
大自在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您应该知道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作为大自在叛离佛宗意味着什么您能体会到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同伴有退路。只有这样才存在精诚合作这四个字,若是您有退路而我没有,那么我早早晚晚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错了喔,牺牲都谈不上,因为你们不会念着我的好处,还会觉得我死了才是最好的。”
“你要干什么?”
蒙哥怒斥了一声。
他贴身站着的两个王庭护卫随即抽刀,可是没人敢轻易出手。大帐外面掠过来不少修行者,可看到大自在和蒙哥的距离后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平日里大自在是可以自由出入大汗帐篷的人,所以今天这些护卫也没有想到大自在竟然有威胁大汗的意思。
“你看”
大自在看着蒙哥微笑着说道:“你自认为自己是个大人物,可以左右天下。可是,要杀死你真的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我可以轻易的走进来,然后杀了你轻易的离去。可我没有......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们现在还是盟友。”
蒙哥的脸色变幻不停,眼神里不断的闪现出不同的意味。他在心里盘算着大自在到底会不会对自己动手,到最后他给自己的答案是这个疯子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大自在要除掉那个所谓的神是为了以后可以安全的过完这辈子,以他的修为当然也可以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相对来说,倒是蒙哥有着必须除掉大轮寺里那个东西的理由。
想到这,蒙哥也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本来就是盟友。”
他坐下来,脸色变得真诚起来:“其实那天桑乱确实没有说太多,他只说方解是最有希望杀死那个东西的人。桑乱是什么人?他的话我为什么不信?”
大自在看着蒙哥的脸,试图从表情上看出什么破绽。
“他就没说为什么是方解?”
“没”
蒙哥摇了摇头:“他只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除掉大轮寺里那个东西,不是他自己,就是方解。如同他这次进大轮寺失败了,那么让我将来帮助方解。”
“可是桑乱在大轮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就死了。”
大自在沉默,然后自语。
“方解凭什么?比桑乱还要强大?”
他问。
蒙哥想了很久,然后试探着回答:“或许......方解是上天选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