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误会
“原来是这样……等等,你的意思是……进攻南方的军团被打败了?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受到诸神的赐福呢!”
“南方……我来的地方,那里也有神。而且看上去并不输给这里的四神。”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再说了,有时候,输了并不是因为别人强大,而是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这句话让克莱儿沉默了很久。
“战争已经结束了?”她最终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道。
“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本来这场大战就是他指挥的。
“白堡呢?”
“诸神的目光已经从那里离开了。”艾修鲁法特用了一个隐喻。这句话是他在这段时间内学会的,意思不言自明。
“原来是这样啊。”克莱儿想了半天。“难怪我们过来都一路平静……沿途居然都没有受到别人的袭击。”她感叹着。突然之间,她高兴起来。“这不是意味着说……我们的情况其实没那么糟糕?”
“啊……”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明白克莱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每个部落都已经元气大伤的话……”她有些兴奋的说着,“或许……”
“呵呵,这话还是和阿索文说的吧。”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她的话。“和我说没用。”言毕,他开始解下披风,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很明显打算在篝火边直接睡觉了。
“对了,艾修鲁法特,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克莱儿突然问。“你能回答我吗?”
“啊,那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能得到什么?”
“一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我力所能及的,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很公平,问吧。”
“我听人说过,统治那些南方国度的,是一些被称为‘贵族’的人?”
“没错,确实如此。”对此,艾修鲁法特倒一点也没想否认。
“但是,我又听说,那些贵族其实并不是最优秀的。他们也不是最强的那群战士,也不是最聪明的巫师。但是,那些强大的战士和巫师,却要服侍那些贵族,听从他们的命令……”
“啊,可以这么说吧。”
“像你这么优秀的战士也必须听那些贵族的话?听那些不管力量还是智慧都远不如你的人的话?”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说道。“比方说……那个国家的首领,”他特别使用了“首领”这个词,因为他不知道克莱儿有没有“王”这个概念。“是一个小女孩,嗯,那个时候还只有十二岁。”
“十二岁?那么她凭什么让你服从?”克莱儿好奇的问。“你不觉得服从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甚至那还是一个孩子),听从一个小女孩的命令,是一件很不可思议,同时也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吗?”
“这个……”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发现居然很难解释这个问题。他花了好一点时间整理思绪,这才回答道。“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国家的首领,被称为‘王’。她之所以能成为首领,是因为他继承了王族的血脉。因为她父亲是一个王,所以她就继承了这个地位。嗯,就和你身上的这一身服装一样。你的母亲死了,这些东西就被遗留给你。”
“那么她父亲……也是从更上一辈继承这个王位的咯?那么,总有一个开始吧?最初的那一个王是怎么来的?”
“这么说吧,这个小姑娘的祖先……是很强的。是那种真正的强大,靠着自己的力量,击败、消灭、吞并了所有的敌人,建立了一个稳固的国家。”他想起书上的那些记载。“按照某个说法……所谓的王族,其实就是由最强的山贼和海贼转变过来的。”
“但是这和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克莱儿更加迷惑。“我母亲是一个女巫——也许是个三流的女巫,但是她终究也是一个女巫。但是我却一点魔法都不会啊。我并不能继承女巫的地位,因为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艾修鲁法特想了半天,“大概是因为那边的神和这边的神不一样吧。”
“神?”
“因为那里的神……不会搞这种事情。比方说,它们绝对不会插手地位的升迁的事情。而有些能力,比方说聪明、智慧什么的,不经过特殊的考验是很难得到精确的结果的。一个人可以很聪明,别人也可以很聪明,那么两个人谁更聪明一点呢?要知道,聪明有很多种类型,所以这是凡人的力量极难评价的。凡人只能做凡人的事情。南方那里,一个战士得到提拔,只需要他的上司认可就可以,既不需要神的认证,也不需要众人的一致认同。所以你应该懂了,那种情况下,人们只能通过一些简单的方法来判断别人的能力……比方说,血统。”
“啊……”
“聪明强悍的人生下来的孩子应该也是聪明强悍的。如果他能伪装一下,那么除了用一场战争或者其他什么的严酷考验来验证,任何人也不能轻率的说他无能。”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要真的进行这种严格考验的话,就意味着……”他停顿了一下。“永无休止的战争。”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克莱儿回答道。“难怪大家说南方人都很软弱。贪恋短暂的和平,却忘记了危机是逐渐积累的。让无能的人去领导强者,迟早有一天,危机会爆发……到时候……”
“就是这样。”艾修鲁法特说道。“现在可以不可以轮到我问你了。”
“说吧。”
“嗯,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吃了败战却没有死……他会做什么来平息神的愤怒?”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眼下却也只能这么问。
“啊,血神并不一定会愤怒。”克莱儿用那种“你真无知”的神情看着艾修鲁法特。“他只需要血。他只喜欢战斗和鲜血,而不在意胜负。对血神来说,鲜血的喷涌声与骨头的断裂声才是最好的祷告声。”
“你的意思是,假如一个信仰恐虐的混沌冠军战败了,他……也不会失宠?”
“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他在这场战斗中从头到脚战斗到了最后,血神不但不会发怒,甚至可能对此大为褒奖呢。但事实上,无论是谁,只要愿意不计后果的大肆杀戮,就将得到他的赐福。而且,他的部下被杀了,血神也从不在意。”
“那么……血神如果发怒了,要如何平息他的怒火?我的意思是,”艾修鲁法特清了清喉咙。虽然这个问题似乎是随口而问,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进行某种活人献祭的仪式吗?抓一个合适的俘虏,带到某个神殿里献祭什么的。”
“不可能的。血神从不让信徒建造神殿也很少在意祭坛。我说过,对血神来说,鲜血的喷涌声与骨头的断裂声才是最好的祷告声。凡是以他的名义执兵刃行杀戮的人必将受到他的青睐。”克莱儿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触怒血神,解决方法就是努力的去杀杀杀,杀掉足够多的人,这样就能得到血神的谅解。祭坛什么的……奸奇才会玩这一套。”
“那么恐虐的部下如果抓了一个俘虏……是为什么?”
“留着以后杀呗。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虽然说血神的部下中有很多疯子,但是脑子相对正常一点的人也不少。如果一个俘虏确实有他活命的价值,那么他就会被允许活下去。比方说利用俘虏获得赎金什么的。”
这个回答让艾修鲁法特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说道。
“我的女人……我之前说过的,就是我来这边的理由……她被恐虐的部下抓走了。”
他这么说,唯恐这句话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或者其他什么。但是令他吃惊的是,克莱儿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变化,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现在只是再听一次而已。
“原来如此。”她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抓走她的是一个恐虐的混沌领主。”
“我也相信如此。”克莱儿回答道。她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欢娱王子的计谋——想要让这么强大却心灵软弱的一个战士归入到这边阵营,并和恐虐的部下作对,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当然不能揭穿欢娱王子的计谋。一切都要以色孽之名进行。
艾修鲁法特越来越迷惑。这不像是一个骗局或者是一个伪装,因为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明白,这个女孩虽然是一个混沌信徒,但是其实她也没太大的心机。
“我想把她救回来,但是首先,我得知道那个混沌领主抓走她是为了什么。”艾修鲁法特说道。“恐虐的信徒可不是以留下俘虏闻名的。”
“这个……很难说。就算是疯子,偶然也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克莱儿回答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艾修鲁法特察觉到有点不妥,但是却又想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妥。
“算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加快速度,争取早点回去。”他说道。反正,这一次出来参加危险的贸易,让他对混沌部落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就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真正的混沌部落——也就是混沌部落的日常生活——和教会的那些书上描写的差别很大。实际上,根据这几天艾修鲁法特亲自接触到他,他完全可以说,那些书是由偏见、谎言和神话混合起来的。真不知道他们派了那么多探子去北方荒野到底是干什么的,就写了那些真话远不如谎言多的书?
这趟回来的旅程却也是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折。也许正如艾修鲁法特之前判断的,几乎所有的部落都在之前的混沌军团入侵中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所以在他们通过一些有危险的地方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侦察兵什么的。似乎,仅仅是似乎,每个部落表面上装出似乎波澜不惊的样子,实际上却已经放弃了扩张势力的尝试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