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让佩扇从心底开始接受白薇这个师妹的存在却是因为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那一次是兮仲带着六位师兄出门历练,留着他们最小的两个也是学艺最不精的两人看守门派。虽然两人是同门师兄妹,但是除了白薇主动去招惹佩扇外,佩扇一向是不会主动搭理她的,所以两个人基本是相安无事的各自行动。
不过这种相安无事却没有持续多久,兮仲他们不过刚走两天,白薇便又惹了一堆事情出来,好在白薇虽然任性却也不太喜欢太给别人添麻烦,惹了事都是自己想办法平复,再加上大家看在坤渊派兮仲上神的面子上,也就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偏偏白薇这次招惹的药君却是出了名的脾气又怪又倔,完全不管白薇是不是凤族帝姬,还是兮仲的小弟子什么的,直接拎着惹了事的白薇就去了坤渊派讨说法。所以当佩扇打开差点被生气的药君砸坏的门扉时,对上的就是被药君拎着衣领的白薇可怜兮兮的眼神。
“嘿嘿,六师兄,这里没事,你快回去……”白薇慌忙对着佩扇摆了摆手,只是脸上的笑意十分勉强。
佩扇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得一旁的药君开口道:“哦,我倒是谁,不就是当年被兮仲捡回来的没用的娃娃么,这里没你这家伙什么事,去叫你师父出来。”
药君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饶是佩扇脾气再好,面色却也露出了几分难堪。即使如此,佩扇仍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十分抱歉,师父带着六位师兄出门历练了,只怕近日都不会回来。药君有什么事情说与我便是,等师父回来佩扇一定原本转告。”
佩扇已经尽可能的作小服低,不愿意再给坤渊派添麻烦,却不想药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当即头一抬极为不屑的开口道:“本君凭什么告诉你,你以为你做的了主不成?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在这坤渊派哪里有你这种来历不明、修为低下的人说话的份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笑死人了。”
此话一出,佩扇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可是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来。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之前兮仲对他说了许多,可是却真的做不到一点都不在意。现在被别人将自己说给自己的话这样明确的指出来,佩扇除了难堪,更多的是对自己有种厌恶的情绪。
“我……”佩扇皱了皱眉,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薇却是忽然猛地踢了一脚药君的膝盖内侧,疼的那药君下意识的就跪倒在地,而白薇也趁此逃脱了药君的控制。
“啊!”药君大叫了一声,似乎疼的厉害,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薇却一脸从容的走到药君面前,淡定的挥了挥手道:“药君真是多礼了,这么大的跪拜礼白薇可是接受不起啊。”
佩扇看着理所当然的做出一个虚扶手势的白薇,一瞬间竟是有些汗颜,她这哪里是接受不起的模样啊?为了不让事态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佩扇忙要道歉,却不想白薇却是一把扯住了佩扇的衣袖,然后摇了摇头。
佩扇不是很理解白薇明明刚刚还一副乖乖的认栽的模样,怎么现在反而是挑衅起药君来,要知道白薇虽然爱惹事,却也十分怕麻烦,所以一般都会采取息事宁人的策略,基本上不会说再去主动的将事态更加恶劣化。
只是,今天的白薇却显然有些不对劲。
“你!”药君气的面色一黑,站起身来抬手就要教训白薇,却不想刚刚还摆出一副任由他处置的白薇竟是目光一冷,然后接住了他扇下来的巴掌。
“我本敬你是长辈,也乖乖认错和道歉了,便是对我有所责罚,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你这样对别人的门派和师兄指手画脚,我却是不能再忍了。”白薇的眼神很凉,许是因为白薇任性耍宝的模样见惯了,她忽然变成这样,那药君竟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无能小辈,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白薇勾唇一笑道:“小辈无能,自有自家父母和师父教导,委实不用药君操心。至于六师兄,他若是没有在坤渊派说话的份的话,哼,药君一介外人只怕更没有开口的份了吧?”
“好好好,坤渊派教出的好弟子,我倒要看看兮仲回来是不是还要包庇你们!”
“药君这话说的奇怪,我六师兄对你以礼相待并无不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一个人在惹是生非罢了,明明是药君对师兄无礼在先,现在却还怪我六师兄不对,这是何道理?还是说药君觉得自己是长辈,对小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药君要怪要罚冲我一人来便是,这事跟我师兄和坤渊派没有任何关系。”白薇直视着药君的眼睛,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既是你所在的门派和师兄,教导你不严,自然有过!”药君依旧黑着脸,一把甩开自己的手不悦的开口道。
白薇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回道:“师父师兄教导若是不严,以白薇顽劣的性子,今天只怕不只是拔了你一院子的药草,而是放火烧了你那药君府了。”
“……”
因为白薇说的太过骄傲,一时间佩扇竟是有些无语,而且看着白薇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来将自己护在身后,佩扇是既觉得好笑,又微微的觉得有些感动。
他想,他明白为什么白薇这么反常的要去挑衅别人了。
白薇,其实是个温柔的孩子。
当然药君并不是省油的灯,这个事情几乎一直闹到兮仲带着六位师兄回到坤渊派那日。听完药君说完的兮仲并没有发怒,俊朗的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向着白薇点了点头道:“小七,你说。”
白薇当即跪下先给兮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竟是朗声应道:“错是弟子犯的,弟子认错,并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是……药君必须给六师兄道歉!”
在场所有人闻言皆是一愣,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白薇这么较真的一面一般。眼看着药君要说话,兮仲却是开口让白薇将事由再说上一说。
听完白薇叙述以后,兮仲和其他六人的面色瞬间变得很是不豫,那药君见状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忙开口道:“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很,兮仲上神竟是要信她的胡言乱语么?”
白薇一听顿时怒了,奈何兮仲的眼风忽然扫了过来,白薇这才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只是小声的骂了一句:“敢做不敢当,这样也算个男人,切。”
白薇声音虽小,可是在座众人除却佩扇灵力却都是极佳的,所以依然能很清晰的听到白薇的抱怨,时雨更是“扑哧”一声的掩唇笑了。
“白薇既是本门派弟子,相信自己的弟子不是师父的责任么?”
而药君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兮仲却仍是没有表情的看了白薇一眼,然后又看了药君一眼,良久才云淡风轻的开口道:“白薇,你自去药君府上将毁坏的药草重新种上,种完以后便去面壁思过十日。”
“是。”白薇认命的应道。
药君这才洋洋得意的看了白薇一眼,却不想兮仲却忽然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药君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明明兮仲做出的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被他的视线锁定后,却觉得自己背脊一阵生寒,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佩扇是我门下弟子,容不得他人非议,药君如此诋毁我门派弟子委实不妥,还请药君对我门派弟子道歉。”凉凉的语气,却有一种难言的至尊霸气之感。
从未浴过血的药君完全无法反抗的威压,明明兮仲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可是自己的内心却是在不断的颤抖着。药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膝盖一阵发软,若不是坐在椅子上,只怕都会当场跪了下去。
他素日里见到的兮仲都是带着温和的浅笑的人,和善,好说话,以至于让他忘了兮仲却是不折不扣的战神。
“我……”一想到自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一个小辈,而且还是身份低微的小辈道歉,药君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竟下意识的避开了兮仲的视线,坚决不肯道歉。
白薇见状扁了扁嘴,而且他六个人也是一脸愤然。
佩扇见状生怕给坤渊派再惹什么麻烦,忙出来打圆场道:“师父,此事便就此作罢吧,弟子并不在意。”
药君听到佩扇如此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想顺着佩扇给的台阶下去时,兮仲却是忽然召出了自己的佩剑,面无表情的往着自己身边的小案上一搁,也不多言。
可是光是剑拍在小案上发出的“啪”的声响,却已经让在场众人都吓得变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