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处理完妖族事务的时候,已是星辰月朗之时,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大的肩膀,颜华这才慢慢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却不想自己刚推开门的一刹那,一眼就望见了靠在回廊美人靠熟睡的白薇。
“大人。”丫鬟见状忙上前行了一礼。
却不想颜华却忽然皱了皱眉头,开口便训斥道:“夫人来了为何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是夫人说不要打扰大人处理事务,遂奴婢这才没有通报的。”小丫鬟瑟瑟的抖了一下,这才慌忙开口解释道。
只是显然颜华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解释,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但见他走过去摸了摸白薇有些发凉的脸颊,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那个丫鬟开口道:“夜里风大,也不知道给夫人拿床被子来么?自去刑堂领罚。”
“……是。”
“不用去了。”小丫鬟还没来得及离开,白薇便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但见她慢慢坐起身来,清丽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是我执意在这里等你的,也是我自己擅自睡着了,委实不怨她,再者说了我有灵力护身,哪里怕凉。”
颜华眯了眯眼睛看了白薇一眼,却见白薇眼里是少有的坚持,这才挥了挥手不再追究那个丫鬟的责任,让她离开了。然后颜华这才将视线放到了白薇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不解道:“薇薇,你今天很奇怪。”
平日里的白薇就算看到他惩戒他人时,也都只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今日竟是会为了一个小丫鬟说话,实在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唔……大概是话多了。”颜华认真的摸了摸下巴开口答道,要知道白薇虽然话并不算少,但是若不是颜华主动招惹她,她都不会怎么开口说话的。
“所以说你这是嫌弃我了?”白薇做出一副哀怨状,却不想引得颜华不小心笑出了声来,还伸手点了点白薇答的额头,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颜华牵起白薇的手,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依旧如往日那般先聊着,只是这次白薇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不知道风声木怎么样了呢?上次见着的时候都完全枯了。”
明明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是颜华却还是接的极为自然:“算日子,应当复苏了。”
此话一出,白薇的眼睛忽然一眯,随即忽然沉了脸色的开口问道:“说起来当时贬下界的桃花精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呢?”
这一次话音刚落,颜华却是忽然愣住了,夜色很暗,白薇看不清颜华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颜华牵着她的手忽然怔了一下,随即白薇便听得颜华淡淡的开口回道:“桃花精?什么下界的桃花精?”
“因为你而被贬下界的桃花精花容啊。”白薇浅浅一笑的回应道,只是一双眼睛里却是一片幽黑。
忽然间,两个人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中。夜色如水,可是两个人的心里却皆是一阵波涛汹涌。
“薇薇,你怎么了?总觉得今天的你有些怪怪的。”颜华蹙了蹙眉,似乎是有些不解。
白薇却是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颜华的眼睛认真的开口道:“风声木五千岁一湿,万岁一枯,我并未说明那风声木是什么时候枯的,大人又是怎么算出它要复苏的呢?还是说大人印象里也有一棵风声木,比如说……青丘的那棵。”
说到最后的时候,白薇的眸子便是忽然一收,似要将颜华看穿一般。
“薇薇!”颜华不满的忽然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却不想白薇却不避不闪仍旧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我看过卷宗了,苏叶死的那日正好是重伤的颜华苏醒的日子,真巧啊,不是么?”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么,颜华醒来后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又怎么解释呢?而且……”白薇说到这里时竟是忽然唤出了凰炎剑,想也没有想的就向着自己腹部的元神刺去,剑上竟是带着慢慢的杀意,颜华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夺剑,可是就在这时白薇的周身却忽然燃起了一层青色的火焰。
颜华的手触到青色的火焰时,火焰迅速的缠绕到了他伸出的手上,可是明明是那般灼人的火焰,颜华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仿佛是那火焰在亲近他一般。
“苏叶留下的火焰竟是无法灼伤你分毫,这意味着什么呢,大人?”
颜华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开口道:“薇薇,你始终无法忘记苏叶是么?所以你是不是觉得若我是苏叶的话,你就可以放心了?”
白薇闻言一怔,许久才摇了摇头开口道:“并不是这样。”
“既然不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苏叶又有什么差别呢?”颜华直直的盯着白薇的眼睛,俊逸的面上表情越加柔和,却带着点些微的忧伤,“薇薇,你在期待着什么呢?”
期待着什么呢?救赎么?是不是要确定苏叶还活着才会安心?是不是颜华就是苏叶的话自己便不会觉得背叛了苏叶,便不会有负罪感?
“我重伤后确实是有变化,可是真的是什么都变了么?”
白薇忽然就想起了西风的那席话,“大人他还记得所有事情,哪怕是那些妖界的不是许多人知道的秘密。”
白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久许久才露出一个有些脆弱的笑意:“你不会骗我的对么?永远永远都不会欺骗我的对么?”
被白薇用着这样的目光望着,颜华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突突一跳,许久才极为郑重的回答道:“是,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一句话说的仿若那誓言一般。
“那么,我相信你。”白薇直视着颜华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回道,“若是你欺骗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呢?”颜华极为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白薇摊了摊手然后叹了一口气:“我舍不得对你怎么样,杀了你伤害你的话我说不出来,所以,若你骗了我,我能做的只有离开,再不相见。”
白薇说的很认真,认真到有些决绝。
颜华竟是难得的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薇薇,若我真骗了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哪怕给我一剑也好,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放任你离开和再不相见的话,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口呢?你知不知道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呢?
“好,和你约定。”颜华伸出手来和白薇打了个钩钩,“相对的,薇薇,虽然不是马上,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的心里眼里只能容得下我一个人。我很小心眼的,绝不准你再想其他任何人了。”
“你是在吃醋么?”
“如果我说是,娘子会补偿我么?”
“……”
任由颜华拉着自己一起回到了房间,白薇的目光这才沉了沉,随即很快便恢复了清澈。她知道这里面还有很多的疑点,她知道颜华并没有与解释清楚她提出的几个问题,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她想相信他,不,她要相信他。
白薇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颜华已经不在了,本以为颜华只是去处理妖族事务去了,遂白薇也没有在意,却不想颜华这么一消失竟是消失了整整十多日,白薇虽然有些觉得奇怪,不过却因为妖族重新开始筹备她和妖皇的婚宴,她也有些忙碌,故而没有深究。
白薇和颜华的婚宴,当初妖族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无一不觉得奇怪,这两个人不是早就成亲了么?怎么又要准备一个婚宴?不过碍于颜华那一脸不准反抗的表情,也没有人敢问出声来。
倒是桃九极为明事理的说了一句:“大概……这次是用心的。”
不过白薇却有些不乐意听到这句话,虽然并没有说错,但是这句话总给人一种上一次颜华是娶着玩的的感觉,让她莫名很不爽。
凰炎倒是对这事并不热衷,见白薇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样,凰炎居然还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主子,你这是二婚,而且还是和同一个人二婚。”
“……”一句话弄得白薇都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才恰当。
本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白薇忽然收到了一封有些奇怪的信。信是在她在妖族花园里饭后散步后忽然发现出现在自己的袖子里的,可是她的印象里却没有谁给自己递了封信的记忆,唯一记得的只是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从自己的身边跑过,然后撞了她一下。
可是现在她却是有些回忆不起来那个小厮的模样。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似乎是怕认出笔迹一般,这封信的每个字居然都用了不同的字体:“与妖皇保持距离,莫嫁。”
白薇拿着这封信忽然心里一沉,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慢慢脱离她的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