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将军莫要误会,我老夫并不是‘王爷’,‘王爷’是••••••啊!”范文宗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突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痛苦地从马车上摔了下去,而在他的后背心部尉赫然插着一个明晃晃的匕首。紧接着,就看到一道身影从车厢内闪了出来,直接便扑到了旁边还在发愣的张山雷身上,又是一道寒光,那张山雷惨叫了一声,脖子上喷出了大量的血渍,直接便喷得那骑在张山雷身上的人满身都是。转眼间,无论是张山雷还是范文宗,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死了。
“呛!”见到突生变故,江山力三人也是吓了一跳,立刻便拔出了腰间的刀剑,指向了那人,至于那马车上的车夫,此刻也早就没有了先前那咋咋呼呼的嚣张模样,吓得丢下马车,躲在了一旁。不过他一个小小的车夫,倒也没有人去管他。江山力三人死死地盯着那趴在张山雷身上的那人,喝道:“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那人摇摇晃晃地从张山雷身上站了起来,身上的鲜血早就把他淋成了一个血人,就算是周围到处都是火光,却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一只手提着那柄刚刚杀了张山雷的匕首,另一只手却是满满抬了起来,在脸上一抹,抹去了不少鲜血,有些癫狂地笑道:“我是何人?我是何人?你们不是一直都想找到我吗?”
“你••••••是‘王爷’?”听得对方这么一说,江山力一愣,立刻便喝问道:“你就是‘王爷’?”
“不错!我就是‘王爷’。而我真正的身份你们知不知道?”此人显然是步入疯狂了,一步步地朝着江山力三人这边走了过来,双手在身边胡乱飞舞,特别是那握住匕首的手,好几次都差点从他的头上划过去。
只见那人突然双手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喝道:“我是大金的王爷完颜昌,我是大金的皇亲国戚。你们这些南宋贼子,破坏了我大金国的好事,破坏了宋金和平!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完颜昌说着,突然往前一扑,整个人便朝着江山力扑了过去,手中那把满是血渍的匕首,直指江山力的面门。
只不过完颜昌虽然不是普通人,但是他不过是一个人,刚刚不过是靠着偷袭,才能出其不意地连杀了范文宗和张山雷。可要想杀江山力这几个年轻力壮的战将,根本就不可能。完颜昌刚刚冲到江山力的面前,就被江山力飞起一脚,直接便踢得倒飞了出去,正好重重地撞到了那马车上。
看着完颜昌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江山力三人都是紧皱着眉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王爷竟然会是金国皇亲完颜昌。说起这完颜昌,他们也都听说过此人。此人乃是与金兀术、粘罕同样权贵的人物,在金国那也算得上是豪权。特别是完颜昌此人,与秦桧合谋想要削弱宋国占领宋国大片土地后,实现金宋和平。在金国的皇族中,完颜昌的身份和威望也是不可低估的。现在想想,以完颜昌的名声,的确是有资格驱使诸如万俟卨这样暗中投靠金人的汉奸级别的人物。
看着完颜昌那副凄惨模样,江山力等人也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只不过想起完颜昌这些年在大宋暗中的所作所为,江山力也知道,完颜昌绝对是没有个好下场。而完颜昌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扶着马车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却是一边口吐鲜血,一边转过头指着江山力等人笑道:“我今生不能杀尽你们这些汉贼,乃是苍天不佑。就算我死后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罢,完颜昌一咬牙,却是提起了手中的匕首,直接便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江山力和刘文元虽然猜出完颜昌想要自尽,可却是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完颜昌自尽。飞快地跑到完颜昌的身边,刘文元伸手探了探完颜昌的鼻息,最后摇了摇头,对江山力说道:“江兄,他死了。”
完颜昌死了,叛军主导者死了,这场煞费苦心的追捕计划,竟然会是如此下场,倒是让所有人有些接受不了。江山力深深吸了口气,对周围的将士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收拾一下,把这三人的尸首都给收敛好。”
虽然完颜昌等人死了,但他们三人毕竟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完结的,所以三人的尸首都要好好保存,到时候还要一并交给侍卫军去处理。
将士们刚刚动手处理,从城内又是赶来了一支兵马,不过这次江山力等人倒是没有准备迎战。因为此刻天已经是蒙蒙亮,江山力清楚地看到,这次赶来的兵马,正是先前进城的那支己方兵马。而带头的几人当中,赵云、赵一鸣便在其列,最前面的,竟然正是左相马扩。
当即,江山力三人便连忙上前一步,江山力带头对马扩拜道:“末将江山力,拜见相爷。”江山力三人当中,也只有江山力认识马扩,而刘文元和刘聪喜却是没有想到能够碰上左相。几人愣了片刻,也是连忙跟着跪拜了下来。
马扩纵马来到江山力三人面前,翻身下马,笑呵呵地扶起了江山力三人,笑道:“三位将军辛苦了。此次平定叛乱,三位将军功劳可是不小啊。”
赵云等人也是下了马,跟在马扩身后,看着旁边那血淋淋的马车,赵云点头问道:“怎么样?可抓到了那个叛贼匪首的‘王爷’了?”问这话的时候,马扩也是很关心此事,颇为期待地看着江山力,等待着他的回答。
江山力连忙回答道:“王爷。将军。已查明敌人的幕后黑手‘王爷’正是金国奸细皇族完颜昌,其党羽范文宗、张山雷也被完颜昌所击杀。完颜昌在击杀范文宗和张山雷之后,业已自尽身亡。”
“完颜昌?”听得江山力的回答之后,马扩和赵云等人全都是愣住了,马扩立刻便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江山力,喝问道:“你确定‘王爷’真的是金国皇族完颜昌?”
“呃?”马扩的问话让江山力、刘文元和刘聪喜三人都是不由得一愣,随即江山力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回禀王爷,此乃是完颜昌亲口所言,而且当时在马车上,也仅仅只有完颜昌、范文宗和张山雷三人而已,并无……”话还未说完,江山力却是自己止住了,猛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却是满脸惊愕。
而赵云则是摇头说道:“不对!不对!根据先前碟部所查明的,‘王爷’并不是金国皇族的完颜昌。也不是范文宗或者张山雷。‘王爷’另有其人。”
“糟了。”江山力本来就感觉不对,现在听赵云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就变了样,左右看了看,惊呼道:“那名车夫呢?那名车夫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内,刚刚偷偷从城门口那里逃出来的车夫,正在仓皇逃窜。刚刚完颜昌自尽,却是让所有的宋军将士都放松了警惕,没有人会去注意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车夫。而就利用这点,这个车夫就这么顺顺利利地从包围中溜了出来,可谓是幸运。
连着跑过了好几个巷子,那车夫一头钻进了街道旁一间有些破旧的仓房。躲进仓房之后,车夫直接便靠在了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这才是松了口气,将遮挡在头上的破旧毡帽给摘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借着刚刚亮堂起来的天色,这车夫露出了一张与他车夫身份极不相称的面孔,如果不是这一身破旧装扮,光是这副模样和气度,就知道此人绝对是长期居于高堂之上的大人物。
“按时间来算,完颜昌已经死了。”车夫抬起头,看着天空,心里不停估算着,低声嘀咕起来:“照这么看,现在想要出城,恐怕是不可能了。只有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风头过去了之后,再想办法混出城去。嗯,只要能够出城,就有办法离开宋军地界,到时候去那边,想来那边的人应该不会亏待我。混蛋!经营了这么多年,竟然是毁于一旦。”想到这里,车夫,也就“王爷”,脸上满是懊恼,用力地挥了挥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的街道传来了一阵喧哗,吓得“王爷”连忙缩了起来,用嘴巴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的喘息声会把追兵给引来。在一片脚步声踏过之后,外面终于又是渐渐恢复了平静,“王爷”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将毡帽带上,朝着外面探了探头,准备离开此处,另寻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在“王爷”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哼声,惊得“王爷”整个后背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飞快地回过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在仓房内,竟然多出了一名全身穿着黑衣的男子。那男子冷冷地看着“王爷”,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最后黑衣人又是说道:“哼!赵子崧。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听得这话,“王爷”——赵子崧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赵子崧,宋太祖的六世孙赵子崧,在东京被围的时候曾经结盟勤王,为抗金大业出过力。1128年初,有人检举他在抗金的檄文中说过“艺祖造邦,千年而符景运;皇天佑宋,六世而生渺躬”
这样的话,是说太祖的后人还有可能再当皇帝的意思。赵构自己是太宗的后人,赵子崧此语犯了赵构大忌,就被抓来严加追究,最后流放岭南。不过,他表面上死于贬所,暗中却回来重新兴风作浪。试图夺取皇帝宝座。
“呵呵!诸位将军,你们也别太沮丧了。”赵云看到江山力三人一脸秦桧丧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这完颜昌、范文宗和张山雷那也不是一般人啊!尤其是逼杀了完颜昌,对于瓦解金人在我境内的组织也是有很大的作用呢。再说了,要不是你们守住了城门,那敌人首领可就逃出江陵了,到时候可是贻害无穷啊。这么看来,你们也是立了大功的。”
赵云这么说了,江山力等人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而这个时候,城门口的清理也已经结束了。此时天已经亮了,马上就会有城内的百姓在此路过,如果这里还到处都是血渍的话,难免会引起骚乱。交代了一些事情,令人将城门好好看守,马扩便带着一干人准备回信王府邸去。
“小心。”跟在马扩身边的赵云突然脸色一变,惊呼了一声,直接便朝着马扩扑了过去,将马扩给扑倒在地。而就在这个时候,数声破空声响起,只见数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箭矢钉在了刚刚马扩所站的位置上。
“有刺客。”这下马扩身边的那些将士就像是炸了锅一般,立刻便将倒在地上的马扩和赵云等人给团团围了起来。所有人都是紧张地看着周围,小心防范,不敢有半点怠慢。
赵云站起身,同时却是将马扩给按在地上,不让他站起来,自己则是从身边的亲兵手上接过银枪,看准了一个方向,怒喝一声,纵身朝着那边飞跃了过去。手中银枪一抖,却是正好勾到下方一名士兵腰间的佩刀,那佩刀立刻便出鞘,直接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铛。”只见那佩刀飞向了一间民居的屋檐上,却是响起了一个清脆的撞击声,那佩刀被磕飞的同时,一道黑影也是从屋檐下闪现出来,迎着赵云便扑杀过来。
“哼。”赵云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手中银枪顿时就化作了七道枪影,分别从七个方向合围那黑影。而在下方的赵一鸣等人却是吓了一跳,赵云竟然一碰面就使出绝招,可见这个刺客的身手绝不寻常,这下赵一鸣他们也是更加小心谨慎了。对方敢在江陵城内刺杀马扩,那绝对是有预谋的高手。
在空中,赵云和那刺客的身影交错而过,却是响起了一声惨叫声,只见那全身穿着黑衣的刺客浑身上下都开始飙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息。而相反,赵云则是手持银枪,稳稳地站住脚跟,没有受半点伤。不过赵云却是没有麻痹大意,而是紧锁眉头,看着左右,大声对赵一鸣等人喝道:“小心!刺客不止这一个。”
仿佛为了印证赵云的话,就听得几声叱咤声响起,从周围的房屋屋顶上,却是突然蹦出了上百名身穿黑衣的人影。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手持着兵刃,朝着被围住的马扩扑了过去。
见到这个场面,赵云又惊又怒,虽然知道还有许多刺客,但没想到刺客竟然这么多。要知道,刚刚这里可是有数千带甲将士埋伏于此。竟然藏身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人发现。这些人绝对是精于潜伏的顶尖刺客。虽然现在这里还有不少兵马,但这些将士对阵杀敌没问题,可要对付这些擅长小巧功夫的刺客可就有些难办了。
当即赵云挺身挡下了几名刺客,却是转头对身后的众人喝道:“一鸣!你们护送相爷回原信王府邸,保护圣上家眷。”相比之下,信王府邸的守卫那可都是精英,侍卫军的高手常年驻守在那里,只要马扩等人能够抵达信王府邸,那肯定就安全了。
马扩可是赵榛的元老级人物,杀了他对于刺客来说仅次于杀赵榛。那些刺客又岂会让马扩这么容易离开,一个个都像是不要命一般,疯狂朝着马扩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为了保护马扩,赵一鸣等人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纷纷提起自己的兵刃,与这些刺客厮杀起来。
这一交手,赵一鸣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些刺客一个个身手都极为高明,堪比一般的武将。加上这种小巧功夫本就与他们平常所接触的战场厮杀不同,他们这几人竟然无法将全部的刺客都给挡下。身手最差的刘聪喜甚至被刺客的匕首划破了胸前的衣甲,看那匕首上所散发的幽幽蓝光,就知道匕首上已经是涂了剧毒,这要是被碰破了皮,只怕是没什么好事。这一来,多了这层忌惮,众人和刺客交手那就更加小心了,越来越阻挡不了那些刺客的突袭。
至于剩下的那些将士,只能是排成•人墙,挡在了马扩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刺客,但就算是如此,还是有数名刺客越过了将士们的阻挡,朝着马扩冲了过来。
就在此时,马扩看着这些迎面冲过来的刺客,双目闪过一丝寒光,单脚在脚下一勾,却是将地上的一杆长枪勾了起来。双手抓住长枪一阵狂舞,马扩的整个身子也是跟着长枪旋转起来,竟然带起周围地上的灰尘围绕着马扩高速旋转,就好似刮起了一场龙卷风一般。
连着旋转了五圈,那冲在最前面的刺客已经扑到了马扩的面前,他可没有畏惧马扩手中长枪的意思,提起那抹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地就朝着马扩扎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马扩的整个身子突然停住了,那长枪由上至下,猛地往下一击,正中那刺客的头顶。还未等匕首扎中,那刺客就被这一击给敲得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尘埃落定,再看那躺在地上的刺客,一动不动,脑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形状扭向了一边,头顶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马扩这一出手,立刻就引得了众将士的一片欢呼,大大提升了他们的士气。而马扩本人则是不骄不躁,手持长枪挺在胸口,双目紧盯着前面的那十来名刺客。
自从信王赵榛起事以来,马扩几乎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身手。自从得到了信王赵榛的重用,平时也是大批的护卫保护马扩进出,加上平日马扩的体型削瘦,打扮也都是书生味十足,在外人看来,这个相爷只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可别忘了,马扩的父亲,那可是西北军少有的强者将领,从小到大,马扩每日都要接受父亲马政,还有一干西北军宋军将领的教导。那些西北军将领有高家、杨家、种家等等高手。这些人当中,还不乏像单宏飞、赵云、林玉虎这样的武学宗师。这样长大的马扩,又岂会是个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