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孝天刚刚回到南日岛,便获知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两个月前他派出的三条船前往马尼拉去和西班牙人交易,准备再购入一批硝石、硫磺以及帆布和南洋一带的香料。
可是当他回到南日岛之后,却得知这次他们的生意砸了,回程路上,当他们路过潮州府一带的时候,被一伙海盗拦截。
海狼的三条商船试图突围逃走,但是遭到了对方的围捕,最终一条船被对方劫获,一条船被烧毁,只有一条船最终侥幸逃脱,死伤损失了商船队近四十余名部众,仅有不足二十个部众,带着少量的硝石和帆布返回了南日岛。
于孝天一听就气炸了肺,这么长时间,都是他们在欺负人,哪儿被人如此欺负过?于是他刚回南日岛狼穴之中,闻听此事便拍案而起,怒吼道:“这他妈的是谁干的?弄清楚没有?”
现在负责商船队活动的是赵麻子,因为李宜的合作,原本于孝天计划让赵麻子去陆上开办商铺的事情就改变了计划,李宜全权负责了茂盛源的生意,于孝天另派了其他人到各地茂盛源配合李宜管理茂盛源的生意,使得赵麻子也就腾出了手,成立了商船队之后,赵麻子就接管了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也只能由赵麻子来给于孝天解释。
“回来的弟兄已经说过了,这次在潮州那边劫咱们船的乃是广东那边的褚彩老的手下!咱们已经亮明了身份,可是他们却还是不肯买账,定要我们停船!我们的人不肯停船,便招致了他们的围攻!
他们起初只有四条船,我们并不怕他们,还发炮打坏了他们一条船,打死了他们几个人,但是后来他们招来了更多的船,咱们的人就顶不住了,只得想办法突围,但是寡不敌众之下,还是折了两条船和几十个弟兄!”赵麻子对于孝天说道。
“褚彩老?”于孝天听罢之后,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褚彩老在他来这个时代之前,基本上没有听说过,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干上了这一行之后,却对此人的名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
褚彩老是大明沿海这个时代一些大海盗之中非常有名的一个家伙,此人起家比郑芝龙要早得多,在万历年间已经是海上的一个大盗了,此人亦盗亦商,一边经商一边为盗,手下聚拢了部众数千人之多,各种船只更是多达数百条。
而他们的组织形式,和海狼不太一样,海狼是一个相对组织严密的团体,从上至下都听于孝天这个舵把子的管理。
但是像褚彩老这样的海盗集团,却属于一种松散的管理形式,褚彩老名义上是这个集团的老大和精神领袖,但是他手下却还有很多掌柜的,这些掌柜的则是由一个个小的海盗团体构成,小掌柜有两三条船,几十个手下,大掌柜可能有几十条船,数百手下。
平时他们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一旦褚彩老这个大当家想要干一票大的话,就通知这些手下掌柜的集结起来,听候他的招呼,跟着他干大活。
据说此人在广东一带最为厉害,天启元年的时候,曾经几次集结手下上岸攻打广东揭阳,转而还打过海澄,正面和官府为敌。
褚彩老凭借着手下实力强横,不但常在海上劫船,而且还时不时的袭击沿海一带的村镇甚至县城,很是令官府头疼,几次派兵对其进剿,褚彩老要么是率部远遁,避开官军,要么就化整为零,躲开官军水师。
如此一来,官府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厮在海上嚣张,却拿不出足够的实力来剿灭他。
所以褚彩老和他的手下们,在南面广东沿海以及闽南沿海一带,很是猖獗,什么人的面子都不买账,只要他们看中了,管你是谁,只管下手劫船。
很不幸这一次海狼的商船被他们盯上,他们才不会管这几条商船是谁的船呢,毕竟于孝天的海狼在福州一带崛起时间不长,名气还远没有大到要让褚彩老和他的手下投鼠忌器的程度。
所以这次褚彩老的手下劫了海狼的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起码在他们眼中,这件事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当听说这次劫他们船的是褚彩老手下所为之后,于孝天也不觉间有点挠头了起来,稍稍的消了口气,缓缓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开始冷静了下来。
“大当家,褚彩老不是旁人,眼下恐怕咱们还真是不能得罪他们,毕竟咱们以后还要南下做买卖,而且我们每个月都要到广东买铁,还要去马尼拉和澳门出货,一旦跟他们闹翻的话,虽说咱们不见得就怕他们,可是咱们的船恐怕以后再南下的时候,就更不安全了。”赵麻子摇了摇头对于孝天出言相劝道。
于孝天听罢之后觉得赵麻子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总觉得这口气有点咽不下,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不找回点面子的话,真是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传开之后,会给海狼部众们造成一种心理阴影,以后提起褚彩老这样的人,他们海狼惹不起,要躲着走。
这根他于孝天当初给手下们提出的遇敌必战的条例也完全相违背,如果他按下这件事不吭不哈的话,那么以后手下也就有了遇敌避战的借口,人家厉害嘛,打不过就不打了!省的惹是生非,给海狼找麻烦。
所以于孝天认为,这件事如果不想办法讨回来一些面子的话,恐怕会给他以后的发展造成很坏的影响,甚至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他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想了没有,如果我们这次忍了这个哑巴亏的话,以后我们这些人还怎么给弟兄们交代?弟兄被人杀了,也就杀了算了,给俩抚恤就算了吗?
以后咱们手下的弟兄们又会怎么想?商船队的弟兄们以后出海行商,是不是遇上劫船,就直接落帆任人宰割拉倒?”
听罢了于孝天的话之后,刘一刀立即拍案而起,怒道:“褚彩老怎么了?他们不就是比咱们人多船多吗?以属下之见,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么堕了自己的威风和士气,不了了之!
要我说的话,这件事既然出来了,那么咱们就要找回来才行!咱们现在虽说船没有褚彩老他们多,人手也没有他们多,可是咱们船上有好炮,还有这么多厉害的火铳,怕他们的逑,
大当家带着咱们去找他们干一场,虽然不见得能像灭了张虎、陈九那样,灭了褚彩老,但是起码也让他们吃个亏,知道咱们海狼的厉害!以后让他们看到咱们的船,就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动手劫咱们的船!”
刘一刀现如今在于孝天手下做事,自然要站在于孝天的角度考虑问题了,他属于战船队一系的,在海狼之中,算是武人,所以就要表现的好斗一些。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马枭等人的支持,这帮战船队的头领们一个个都立即叫嚣着要求于孝天集结船队,杀往潮州那边,找褚彩老大干一场,杀杀褚彩老和他手下的威风。
但是他们的意见却和赵麻子、李狗子这些理事堂的人意见向左,理事堂主要是负责后勤和商业上的事情,对于这样的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是很感冒,他们更看重的是银子,是稳当。
这帮武夫们倒是说的轻巧,集结船队悍然南下去找褚彩老的麻烦,这样一场行动要牵扯多大的面?现如今战船队几十条船,主要都撒在外面巡弋,检查过往通行商船,全部收回来之后,谁来干这个活?
没人设卡检查,自然有人要钻空子不交过路费,不交过路费的话海狼就损失很大,而且千多号人,几十条船一旦一起南下,理事堂要准备多少补给物资?还要调派多少商船队的船配合行动,为他们提供给养?
这钱要花多少?而且现如今于孝天正在大力经营鸡笼湾,这又开了一个淡水寨,正是要花大钱的时候,现在突然间集结船队和兵力南下去找褚彩老大打出手,又要支出一大笔银子,显然理事堂认为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支撑这么大的行动。
内外一算,这一仗如果要打的话,很可能最终得不偿失,还可能会给以后他们南下经商造成更大的困难。
所以理事堂认为,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总不能这世上只有他们海狼抢人家,不许人家抢他们海狼的吧!
所以两种意见摆在于孝天面前,让于孝天也很是为难,因为要是打吧,赵麻子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一旦和褚彩老撕破脸的话,以后他们肯定会死盯住海狼南下的商船,他们海狼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另外褚彩老不是陈九张虎之辈,这个人实力太强,水也太深,现在没人说得清褚彩老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如果想要打蛇打七寸,直接干掉褚彩老的话,连他的窝都找不着,这仗还真不好打。
而且惹毛了这厮的话,这家伙肯定要进行报复,聚集大批手下前来攻打他南日岛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他就要面对一场恶战,这胜算之间,最多也就是五五之数,而且还会严重的影响到他很多既定计划。
所以大规模兴兵前去报复很快就被于孝天否决了,但是按理事堂所说,此时按下吃了这个哑巴亏,却也不是他的的性格,那么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既要让手下知道,他姓于的不是好欺负的,也不能将这件事闹得太大以至于无法收场,于孝天摸着下巴琢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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