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尽可能的把自动的动作降低到最小幅度,努力控制着身体每一块肌肉,甚至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血液流经肌肉之时带来的力量感。所有这些感官和意识上的集中,让道格拉斯全身的骨骼和肌肉进入到最完美的状态。精神于意志和肉体得到了最完美的融合,连肌肉最细小的移动动作动完全控制在意识之下。
一点一点的移动,好像微风吹动水面上的落叶那样,以不可觉察的速度缓慢滑行。
这个动作让道格拉斯的身体好像蛇类无足生物医药柔软顺畅,肌肤和衣物的摩擦已经降到了最低,隐在苍茫的夜色中,几乎不可能被察觉。
缓缓的“滑”过屋顶,顺着墙壁上凹陷进去的回廊装饰物缓缓的滑落下来,在足尖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连最细微的尘埃都没有激荡起来分毫。
薄底皮鞋很快就把地面的厚实触感传达到足尖,前端的脚趾最先着地,通过足弓上匀称强健的肌肉把下落的重量均匀分散开来,足踝和腿部的关节配合的天衣无缝。道格拉斯尽力伏下身体,把整个驱赶的中心降的很低,同时也非常沉稳。然后整个脚掌才完全踩踏在王宫的地面上,整个动作完美流畅,甚至连一点点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道格拉斯屏住了呼吸,猛然朝侧向一闪。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快捷如电,从极其舒缓的状态突然转入猛然加速的状态,最多只用了三分之一个心跳的时间。
如同一个只有影子的幽灵陡然从回廊中闪过,道格拉斯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道格拉斯知道左手边的建筑就是雷纳德的寝宫,这里必然戒备森严,所以愈是靠近就愈发的小心翼翼!
早在帝京的第一波内乱平息不久,雷因族的王者哈特陛下就已经出了帝京,返回到雷因族的老巢——深水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坐镇帝京协调指挥的都是雷纳德王子!
要是能够干掉雷纳德,整个帝京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这对于肯特大军的奇袭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贴在阴影的墙壁上有前进了两个身位的距离,猛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捧着美酒的女奴正从此路过。
道格拉斯为一侧身,就隐进回廊装饰物的缝隙当中,没有产生半点声音和任何响动,就好像他已经化身成为一个只有形态却没有实际质量的幽魂阴影!
女奴丝毫没有觉察到道格拉斯的存在,就在他的身侧走过。
随着脚步声的渐行渐远,道格拉斯再次从阴影中钻了出来。、
左边三十几步之外的那幢建筑就是雷纳德的寝宫,刚才那个女奴开门进去的时候,道格拉斯那敏锐如鹰的目光已经从门缝里看到了雷纳德的身影。
尽管只是光影交错的瞬间,道格拉斯却已经看的清清楚楚:那确实是雷纳德,绝对不会有错。
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只要一个助跑就可以到达,然后飞身跃起冲进寝宫,直接把雷纳德毙于刀下。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但道格拉斯深深的知道性情多疑的雷纳德绝对不会毫无防范,冒冒失失的闯进去不一定能够成功暗杀掉雷纳德,所以他更加的小心了。
象一只巨大的壁虎那样,四肢紧紧贴在墙壁上,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墙壁上的装饰物带给身体的那种凹凸触感。衣物好像成为肌肤的一部分,紧紧的贴在身上,所有的褶皱都被收紧,免得因为衣服被挂住而发出声响,或者是因为摩擦太大而产生响动。
仅仅只是走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却好像有一百年那么漫长。终于,道格拉斯已经从回廊中闪身到了寝宫侧面,隔着洞开的窗户可以把里边的情形尽收眼底。
雷纳德的寝宫很大,用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木质屏风分割出几个比较小的空间,尽管如此,寝宫里还是略显空旷。
在房间的正中央位置上,有一张不大的石桌,桌子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雷纳德就坐在桌前。
和雷纳德相对而坐的是一个老猿人。
这个芒克族的老猿人穿着经典样式的祭师袍,很显然是圣殿的神职人员。能够毫无卑微之态的坐在雷纳德王子的对面,说明这个老猿人肯定是一个品级非常高的圣殿祭师。但是道格拉斯仔细观察了好半天,也没有从他的服侍上看到任何和祭师等级有关的标识物品。
“想必菲斯洛德阁下已经知道了呼伦尔城的消息吧?”雷纳德恭恭敬敬的对那个老猿人说道:“对于帝京的局势,阁下有何指教?”
菲斯洛德?坐在雷纳德对面的老猿人居然是菲斯洛德?
对于这个名字,道格拉斯并不陌生。
当年在圣殿学习的时候,就曾经偶尔听人说起这个名字。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菲斯洛德仅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权杖祭师,等级并不算很高,在祭师排名当中还在詹姆斯之后。至于和本兰特大主祭相比,尊崇程度就更加的逊色了。
菲斯洛德的权杖祭师职位已经保留好几十年了,后来被委派到经史馆做馆长,就再也没有晋升过。
几十年来,这位老猿人一直都埋首于浩瀚如海的书籍当中潜心研究,把全部的心思都用来做学问,基本不过问世俗之事,就连圣殿内部的事务都从不理会。
这种状况延续了很多年之后,菲斯洛德这个名字渐渐被人遗忘,而他本人似乎也不喜欢被别人记起,依旧醉心于书籍当中,罕有抛头露面的时候。
因为道格拉斯曾经在圣殿学习,并且时常去阅览室阅读,很偶然的机会才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菲斯洛德这一生,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辉煌,也没有多么显赫的地位。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的他的资历了。
整个圣殿当中,菲斯洛德是现存的祭师当中最早服侍格努须的信徒,安德鲁的老实詹姆斯男爵就是他的学生之一,连本兰特大主祭都比他矮了整整一个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