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第九十一章 指点

“喝!”

打出一个肘击的杨延昭一声低喝,就在他打算收势之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顿时,响声大作,定眼望去,却是一只拳头朝着面门袭来。

来不及猜想对方的身份,杨延昭本能的闪到左侧,伸出右手便缠上对方的小臂,变掌为爪,锁住他的手臂。

与此同时,左臂肘屈顺势迎了上去,一如既往着他的风格,多管齐下,务必要将对手雷霆击倒。

可是很快,杨延昭心猛地的一颤,因为被他右手所缠上的手臂像是突然缩成了虚无一般,从他手中抽去,更为震惊的是在抽走手臂之时,还来了个反擒拿,一击便将他的右臂给抓住,竟动弹不了。

而左肘也传来剧烈的疼痛,杨延昭当下蹙起了眉头,这时他才看到来人竟是孟阚。

孟阚笑着将手松了开,杨延昭则是忍着左臂的痛,赶忙的行起礼来,“延昭见过师叔。”

“无须多礼,刚见你这招数有些新奇,遂起了好奇之心,来试上一试,的确是有些精妙之处。”

“师叔谬赞了,这些都是延昭胡乱之举,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粗糙把式。”

“你小子太过谦逊了,虽然眼下还不能以气入形,但凭你刚才的招数对付一般的高手也是绰绰有余,只是,遇上真正的高手,特别是气藏沟壑的高手,还是难以匹敌。”

闻言,杨延昭脸上闪过一丝的酸楚,接触的越多,他也明白,武艺即便再精进,没有气劲那也是白搭。

鸿沟难越,并不能紧紧靠着招式来弥补。

或许看出了杨延昭心中的那分低落,孟阚松了松肩骨笑着道,“你也别太在意,师兄已经修书给了你三师叔了,他精通丹药之物,由那家伙出手,应该是手到擒来。

你刚才所练的招数简而有力,是不可多得的一招制敌之术,不过仍是有着些破绽,或者说是完善之处。”

原来恩师请了三师叔来给自己查探身体,听到这,杨延昭生出一丝的感激,也安心了不少。

稍后又闻孟阚的下半句,忙弯身行礼,“还请师叔指点。”

昨夜,一阵的交谈,他已经从郭淮口中得知每一代地魁行走除了修习‘魁衍经’之外,还苦研体术,所以孟阚在武艺招数上早已达到了巅峰造极之步。

特别是刚才的短暂交手中,杨延昭丝毫没有感觉到威压,那便证明了孟阚是用体术与他交手。

而这擒拿十四式是从后世带来,凭着自身的底子,他可以自信的认为撇去气劲不说,即便是高手也能战上一战。

可是刚才,只是在一击之中,便被人给破解,甚至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擒,杨延昭唯有在心中默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眼下听到孟阚要指点他这擒拿术,哪里还会犹豫,顺杆子往上爬,眼巴巴的朝着孟阚望去。

看着杨延昭恭谨的模样,孟阚爱才之心不由得又动了几分,抬首瞄了瞄上方,发现耿元符已经离去,当即负手在后,轻咳了几声。

“咳咳……看来是昨夜茶水喝了少了,怎么觉得嗓子有些干……”

孟阚如此的说,杨延昭怎能不知他所指,当下快步的往着客栈大步而去,“师叔请稍等片刻,延昭这就取茶水来!”

不多时,心中满是焦急的杨延昭手中提着一红褐色的歪把子茶壶匆匆的走了回来,这时刻,要寻个精致的壶来需费些时刻,便顺手抄了一个就近的,顺带着抓了只空杯盏便急忙了赶回了。

当他踏进空地时,孟阚不知何时弄了只小方凳,正安然的坐在那几株无名的低矮翠绿边,双手轻甩,宽大的袖袍随着晨风悠悠的晃动着。

如此风雅之气,可是眼前这人,这模样与气质,杨延昭实在不忍出言扫了孟阚的兴致,顿时也同情起郭淮来。

不知这些年他是如何的忍受了下来,或许是见惯了,所以见怪不怪了?

当然,扬言得将这觉得别扭的笑意给掩埋了下去,随即走上前,倒了杯茶水,很是恭敬的递了上去,“清晨店家还未张罗开,所以只寻得这粗陋之茶,还望师叔不要嫌弃才是。”

看着近在身边,弯身递来茶水的杨延昭,孟阚爽朗的笑声随即响起,笑了许久,这才将茶水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老夫本就是一粗人,粗人对粗茶,哪里还会有不满?”

连续喝了两杯,孟阚这才从小方凳上起了身,走到一旁,背对着杨延昭道,低沉喝道,“小子,你看好了!”

赶忙将手中的歪把壶放到一边,杨延昭眼都不敢眨的盯着孟阚,感觉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

这与气劲无关,是一种立而不动,似乎整个人已扎根与脚下的砖石,稳重而又厚实。

“你的招数狠有余,但准却不足!”

突然间,孟阚动了,确切的说是他的右手中不知何时拾起的小石子飞了出去,顷刻间,那石子闪电般的扑向不远处的一面院墙。

没有听到一丝的撞击之声,也没有杨延昭想象的墙毁砖落的画面,那石子在碰到院墙之时,诡异的跌落到了地面上。

完好无损的跌落在了地面上!

“还有,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能止住的!”

在杨延昭还未清醒过来时,那孟阚的声音再次响起,寻声望去,只见本是个魁梧的汉子转眼间所成了娇小弱女子的体格。

缩骨移位!

怪不得刚才感觉抓在的手臂像是变成了虚无,原来是因为缩了回去,这缩骨杨延昭也只不过是听闻过,也当做消遣之事,一笑而过,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顿时觉得开了眼界。

“这是体术一种,习得此术之人不在少数。”

留下这句话,孟阚便转身离去了,露了两手,他相信杨延昭应该明白此中所寓之意,若是连着都看不明白,那他也不值得再去花心思了。

孟阚走了,杨延昭却眉头紧锁,他只说了两句话,后一句容易理解,缩骨错位是对擒拿的克制。

但是前一句,杨延昭有些弄不明白,什么叫做狠有余,而精准不足?

这擒拿十四式都是一招制敌之术,怎么会在精准商有欠缺?

但孟阚式体术高手,总不会胡言乱语,失了做前辈的身份。

所以自己的擒拿术肯定是有着不足之处,可思来想去,甚至是慢慢的将十四和招式练了一遍,杨延昭仍一丝眉目都没有。

“哎呀,我的妈呀!”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杨延昭抬首望去,那提水的小厮不知何时又走到了井旁,手中的木桶丢到了地上,满是难以想象的看着身前那堵墙寸寸裂开,最后沙石飞舞,散落在青砖之上,变成了尘埃。

调过头,那小厮如同见鬼一般望着杨延昭,须俞,拔腿便跑,好一会了都能听到他沙哑中带着惶恐的声音。

“掌柜的,不好了,院墙碎了!”

这时,杨延昭才忽然记起孟阚的那轻轻一手,当下大步走到墙边,本厚实的墙壁荡然无存,尽是沙石尘土。

朝着那石子飞去的角落走去,杨延昭突然明悟了,因为那小石子竟完好无的藏在沙土之中,露出小半个身影。

上前将那石子捡起,仔细的抚摸着,感受着上面仍残留的余劲。

此时,他似乎懂了孟阚的意思,的确,擒拿十四式的精准难以入了高手之眼。

手中把玩着开始沾染他体温的小石子,杨延昭面色如水,脑中不断的闪过孟阚打出石子的场景。

师叔出手轻描淡写,伤不在外,而在内,这擒拿十四式也当如此,制敌不当是困敌招式,而是恰到关键,用最小的力来伤的对手的要害!

像是突然心中豁朗开来,杨延昭将小石子丢到一边,身影动若脱兔,开始练起擒拿之式。

在杨延昭聚精会神的连着擒拿之时,那受惊的小厮领着矮胖的客栈老板匆匆赶来,口中还不断的念叨着之前骇人的场景,以及那个俊俏却又形迹可疑的少年公子.

“好了,掌柜的,那堵墙我们出钱赔了,你带着伙计去前面忙活吧!”

两道身影出现在二人的身前,那文质彬彬的书生文士语中带着亲和,一锭银子从他手中甩了出来,恰好落在了疾步走着的掌柜身前.

连忙的身手将银子接住,偷偷的在手心掂量了几下,那掌柜脸上露出惯有的谄媚之笑,”多谢客官,小老头这就回去了,待中午请人讲后院打扫了,免得扰了客官的事.”

说完,掌柜带着还欲说话的小厮转身离去,直到过了转弯,才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去,找城东的王老头,让他带些人来将后院的那墙重新砌起来.”

“掌柜的,这事要不要报官?”

闻言,掌柜胖胖的脸上闪出一丝愠色,在那小厮额头来了一巴掌,”你这个二愣子,既然能轻而易举的将院墙毁成碎石,这哪里还是我们能招惹的,银子已经赔了,就别再给老夫添堵生事了!

还不赶紧去,别在街上瞎溜达,早点回来招呼客人,否则老夫罚你今日晚休息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