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了。”宁禹疆伸手取过玉瓶,仔细看了看。木华青神色自若地任她将玉瓶拿在手中把玩,全不阻止。对方是仙族一族之长,他自然不担心她会耍赖行骗。
他只是后悔,早知道宁禹疆这么好说话,刚刚应该多提几个对己方有利的条件。不过他显然对宁禹疆的人品估计过高了……
宁禹疆对玉瓶反复看了几眼,忽然道:“就着几颗药丸想支使我,未免太便宜,算了,药丸还你,交易作废吧。”
说完随手将瓶子放在桌上转身就走,幻感冒翅膀一展跟了上去,一人一鸟竟然毫不留恋地就走了。亭外不知何时下起濛濛细雨,雨粉落在离宁禹疆身体几寸的地方就自动被微风荡开,远处看去这些被弹飞的雨粉折射着日光,好像在她身周镶嵌了一圈朦胧的光环,说不出的圣洁美丽,不过看在木华青眼中,这个女子不但半点不美好,还可恶到极点。
今日之事从头到尾她竟是在耍着他玩?!
“风族长,请留步!”木华青一手取回玉瓶,以神识一扫,确定宁禹疆并未在药中做过手脚,不由得大感疑惑,她这么出尔反尔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讨价还价?也对她刚刚确实答应得太过痛快了。
宁禹疆回头一笑道:“不了,风族中事务繁多,我还要赶回去处理,木先生请吧!”
“风族长莫非就不把木族长与雷亦英的性命放在心上?!”木华青追出两步,急道。他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莫非这风族长是想看着木易鹏与雷亦英横死?!
对啊!风族只是木族分支,只是最近这些年势力渐大,所以才执掌了木族的实权,木易鹏一死,木族就只剩下个木瑕雪,此女年纪幼小法力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雷族族长雷宏正已死,雷亦英是同辈中的翘楚,他也死去的话,雷族剩下的人陷于族长之争也再难与风族一争长短。就利益而言,对于风族来说这两个人根本就是死得越快越好!
他们一直以为风族族长行事爽快,光明磊落,与木易鹏等木族上下交好,莫非这不过是她故意造出的假象?
木华青以己度人,越想越觉得宁禹疆阴险非常,深悔他们几人提错了交换筹码,感情宁禹疆特地赶来并非是真心想救木、雷二人,只是想确定两人是否无救!
宁禹疆头也不回道:“比起恶灵为祸三界,死伤无数,他们二人的牺牲又算什么?”
这话听着正气凛然,木华青却越发肯定心中所想,几步追到亭子外,朗声大笑道:“如果我将风族长执意牺牲木族长与雷亦英之事告知木族、雷族以及其他仙族中人,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待风族长呢?”
宁禹疆果然慢慢回过头来,冷笑道:“万年鸩木英、东海夔牛目、黑水玄蛇鳞、五采狂鸟冠羽、琴虫尾骨……这些都是上古传说中之物,除了我的神鸟,普天之下谁人能够证明你手上的药真能救得了木族长与雷亦英身上的伤?你们忘了,正是你们手下的人打伤这两人的,木族、雷族的人肯让你试药吗?哈哈!就是你们,也舍不得白白送药救治吧,你们爱说什么只管说!我只推说一句你们给的药中有毒,意图借我之手毒杀木、雷二人,使风族与木、雷两族交恶,恐怕不但不会有人指责于我,反而人人赞我明察秋毫呢。”
她的一番话只把木华青说得脸色发青,更加肯定面前这个少女看似明朗直率,实质乃是腹黑枭雄一名!
他今日乃是身负重任,要软硬兼施使宁禹疆与他们合作,至不济也不能继续妨碍他们行事,救治木、雷二人的药物不过是个引子,并非此行重点,但是被宁禹疆一番“乱拳”打得他阵脚大乱,进退失据。
眼看着宁禹疆就要离开,木华青终于顾不得面子里子,冲上前去躬身一揖道:“尚请留步,是在下有眼无珠,小觑了风族长了。”
宁禹疆轻哼一声,并不搭话。
“天雨留客,还请风族长到亭中稍坐,听在下一言。”木华青姿态放低了许多,其实从他心里确认宁禹疆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正大光明,一心为公后,他对宁禹疆的防范反倒松了许多,甚至对于今日所谈之事有拨云见月的感觉。
他们就怕宁禹疆太正义了,所谓无欲则刚,他们会找不着地方下手,既然她也是有私心有野心的人,那便一切好办。
宁禹疆姿态摆足了,方才大模大样地回到亭中,两人相对而坐,宁禹疆要幻感冒飞回亭子顶上蹲着,幻感冒委委屈屈道:“外边下着雨呢,淋雨淋久了我感冒了怎么办?”
宁禹疆斜了她一眼道:“就凭你的名字,等闲感冒也不敢来找你!快去!”
幻感冒悲愤地展翅飞到亭上,恨恨瞪了那只已经淋得湿嗒嗒狼狈不堪的乌鸦一眼,一抖身子便化成一团烈焰,登时将亭上一大片地方烤得干爽无比,她这才消了火气,优雅地蹲下,学着宁禹疆一样施法将落到她身上的雨粉弹开。
那只乌鸦一动不动,连身上的羽毛被烤得焦卷起来也毫无所觉。幻感冒暗暗警惕,表面上却仍是一副高傲姿态,故意扭过头去不理不睬。
亭中木华青已经开始对宁禹疆的说服工作:“风族长可知恶灵的来历?”
“愿闻其详。”宁禹疆不动声色,她带着幻感冒在妖魔族中破译出神秘文字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也乐得继续装糊涂听听这木华青的说法。
对于五盟的来历,她隐约觉得并不那么简单,尤其在今日见了这个“木族嫡系”的家伙,又听他说要自己不再管恶灵之事,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定这伙人跟当年的恶灵之事有那么点关系。
“恶灵本是上古时仙魔两派共同炼制而成的妖物!”木华青语出惊人,就等着看宁禹疆的震惊反应,宁禹疆觉得造出这样的表情有点难度,于是也就没有刻意去勉强自己的面部肌肉。
木华青见她一脸淡定,反而有些急了:“风族长可是不信在下所言?”
宁禹疆不想太打击他,于是道:“待你原原本本说清楚了,我再决定信与不信。”她现在对恶灵了解得越多,就越有把握消灭它,所以她是真的想听听木华青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