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觞却没有半点“斗志”,看着宁禹疆明亮的大眼往他身上转来转去,只得转移话题道:“母亲怎么会与你说起你我的功力强弱之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宁禹疆就尴尬了,她直爽活泼是一回事,但终究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闻言只是“哼”的一声,别开脸不答。
水流觞是聪明人,看她神情诡异,心中猛然想起君父早上曾跟他提过,想要早日为他与宁禹疆完婚之事,再看小姑娘额头上的蓝色图腾,便有些恍然。
“这本来就是仙族男女成年必经之事,母亲也是一番好意……”
水流觞话还没说完,宁禹疆就炸毛了:“你们也太随便了吧!这应该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做的亲密事情,怎么可以为了提升功力就随便跟个人……”
不过话一出口就又觉得不妥了,面前的男子,相貌、实力、才华和家世样样都是一等一的,绝对不是“随便”找能找到的。
“好吧,你条件很好,可是我们又不是情人……就算我要行那个该死的成人礼,也是因为我很喜欢那个人,想跟他亲近,而不是为了提升修为。我又不是动物,难道还要按时发情交配?!”
一生气,说法就有些粗俗了,宁禹疆看到水流觞那个脸色,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太“超标”,呃,从大家平常言谈举止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很保守的。
调整下情绪,继续道:“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妻子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吗?如果听水叔叔和阿姨的话娶了我,以后要碰上你喜欢的女人怎么办?”
忽然想到水流觞身边还有不少的“近侍”,自己都见过好几个,又加了一句:“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打算把她收回来当夫人之一!哼!”
水流觞被她一轮猛攻,说得哑口无言,半饷问了个让宁禹疆崩溃的问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没有喜欢过女人吗?你那么多小妾是怎么来的?”
“别族送来,然后君父指给我的。”
哦!这点好像白精之前也这么说过,水叔叔好像就是有心把儿子培养成种马的。
“水叔叔给你,你就照单全收?!”宁禹疆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家伙实在是“随便”得过分!
这样一只感情白痴的种马有必要进行再教育!
“喜欢就是有事没事都惦记着他,希望他跟自己可以一直在一起,只想跟他做亲密的事情,想尽办法让他快乐幸福……”宁禹疆其实也不懂,不过是照搬一个表姐的说法而已。
水流觞茫然看着她,忽然道:“如果是这样,我喜欢你!”声音虽轻,但是语气肯定。
宁禹疆只当他理解有误,嗤道:“你少来了,你明明很讨厌我!”
水流觞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跳起来道:“你明明是种马,见一个喜欢一个,哼哼,还好意思来哄骗我?!会上当的人是白痴!”
“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水流觞没有反驳的意思,确实是觉得迷惑。
轮到宁禹疆语塞了,水流觞刚开始对她很冷淡是事实,但是却没干过什么明确排斥她的事情,唯一一次对自己冷言冷语就是水叔叔为自己用天心水镜受伤的那次,也怪不得他不高兴,此后,尤其是他上次出关后,他对自己其实是非常不错的。
小女生被堵得不爽了,蛮横道:“我找你比试的,唧唧歪歪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干嘛?”
水流觞摇摇头,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低调姿态。
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水流觞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这个问题问得……像是在进行严肃的学术探讨。
宁禹疆彻底明白了对面的这个年纪轻轻妻妾成群,长得俊美绝伦的仙族杰出青年代表,确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感情白痴。
浪费了那些千娇百媚的“近侍”美女啦,跟了这个不解风情到极点的呆种马!
“因为我要交很多很多男朋友,然后选自己最喜欢的做丈夫!如果我要嫁人,我就要嫁我很喜欢的人,他也要很喜欢我,而且对我专一,我也会对他专一。”宁禹疆大声宣布自己的人生目标。
说了这么久,水流觞再迟钝听得出来,宁禹疆对于自己身边有几个近侍的事情十分不满,何况他本来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只得苦笑解释道:“五大族中,嫡系男子妻妾成群并非只是为了联姻平衡势力,也是为了仙族的血脉能够传承下去,不至于断绝……你问母亲便知了。”
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吗?不过宁禹疆想着自己早晚要走的,也没必要去打听这些事情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得冷汗一下,这都哪跟哪啊!离题万丈了。
“好啦,不说那些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要离开云梦泽到风族的属地去找回家的方法,已经跟阿姨说了,应该这几天就会走。跟你告别一声,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宁禹疆正色道。
水流觞太清楚眼前小姑娘的固执,所以也不去浪费唇舌试图说服她放弃回家计划,只是担心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去请示君父送你到风族去如何?”
如果眼前的俊秀青年不是跟她有婚约在前,她肯定会很高兴地接受他的提议,但是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宁禹疆觉得多麻烦他一点,都会很尴尬,所以只得摇头道:“不用啦,我把毓秀老童子带上就好,打架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的,他是风族的人,我们结伴上路应该不会有问题。”
水流觞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但是宁禹疆却觉得他似乎不开心,真讨厌,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好像有些太伤人了。
真是的!为什么跟自己有婚约的偏偏是他?否则这样的朋友还不错的,两个人的相处也会开心简单很多。
告别了水流觞,宁禹疆一个人慢慢走回静风院,还有几天自己就要离开,大概这次就真的是永别了。
这里的景色很美,真真正正的天堂仙境,但是生活在仙境中的仙人们却是各有各的烦恼,一点都不快乐。自己走后,他们还会依然这么过下去吧。
自己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当自己回到那个世界,几十年后死去,这些记忆也会一起湮灭,而这个世界记得自己的那些人,终有一天也会忘记自己。
几个月的时间,在他们的数千年生命中,不过是极短暂的一瞬。
宁禹疆长这么大,第一次产生伤春悲秋的情绪,不过只是低落了一阵,就被抛诸脑后。
水流觞远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片繁华的花叶之间,心中产生一种冲动,几乎抑制不住冲上去拉住她,要她留下来。
那日重伤在坎元宫中疗伤,朦胧中似乎听到她的声音,跟他说了很多话,说他活得不开心,说希望他幸福快乐。
幸福是什么感觉?他不是太清楚,但是当这个小姑娘在他身边时,他会觉得快乐,觉得满足,觉得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比较美好。
他醒来时知道宁禹疆也受伤昏迷了,心里的恐慌害怕,就是在他面对最强大的对手都不曾有过的。看着她醒来,一天天精神起来,跟她谈论法术修为的种种窍门,听她说不完的奇怪理论,那种感觉比起真正的修为大进还要更令他欣喜,从踏出静风院的一刻就会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
只是这个小姑娘明显没有跟他一样的感受……
水流觞心情不好,千里之外,有一个人心情比他更低落,为的也是同一个小姑娘。
“你说我们要怎样劝劝魔主?他坐在寝宫里一动不动已经一个多月了,身上都要长青苔了,修为登峰造极也不能这样折腾啊。你们看见没?他眼睛都没转过一下,再这么耗下去,我怕他积火烧心,走火入魔!”灭焰魔君刚刚冒险潜入魔主的寝宫窥探了一下,一身冷汗地飞奔出来。如果不是他根基深法力强,早就被寝宫里游走的劲气所伤。
魔主虽然不言不动,但是身上因为抑郁愤懑所散发出的刚厉劲气十分可怖,现在除了他们几个魔君,连夜漪影都无法靠近他的寝宫了。
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万一某天爆发,魔宫被摧毁就算了,就怕他冲动之下血洗三界泄愤,那就真要命了。
夜漪影伤心道:“都是那个混蛋风妍语,如果哥哥没有去梦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黯日魔君趁机凑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风妍语已经被魔主赶走,不必我们动手,仙族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至于魔主,你当初不是也想有个结果吗?现在结果是最坏的一个,但是只要魔主能过了这道坎,对他反而是好事。小夜啊,你就不要再伤心了,我们想想办法怎么让魔主振作起来是正经。”
一扭头,狐假虎威地对水蚀月喝道:“你别光发呆,快想想办法!”
水蚀月气极反笑,哼道:“大不了把那风族的小丫头骗过来交给魔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