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与林觅仙直接对话的行为过于鲁莽了。并非是我不懂得耍手段挪移前行,以达最后目标,只是隐入山林太久,已经养成了直来直去的毛病。
反思之后我其实明白,那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仍然没有十分肯定,林觅仙的突然出现,就是破除我恶梦的关键点。我不想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以前失败的经历太多了。
可是如今既已打算全力以赴,我的心态便得慢慢调整过来。
在这个社会,憨直的性格虽然可爱,可却会受到诸多磨难。磨难,就表示不顺,我可不喜欢这种受虐的感觉。
所以,我必需重新调整状态。
昨天的那点小摩擦使得林觅仙现在对我成见颇深,这一点从刚才她想祸水东移便可看出。
我现在要做的便是淡化,慢慢地淡化出她的视线,让她对我没有防备之心。这样才方便我施展小手段。
当然,近千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要让一个女人对你坦言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你。
但在如今这等情况下,虽不是完全不可能,可所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太多了。
所以,当林觅仙震翻杜红潮后,我和其它人一样,脸上装出惊骇表情,久久不语。
而这时,杜红潮摸着胸膛,灰溜溜地走了。估计到最后,他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击倒的,不过,‘林觅仙是悍妞惹不得’的思想已经深深烙印进他的脑海里。
回到座位,高胖子一脸稀嘘地靠了过来,“成哥,这娘门,啧啧,真够味。”
说话间,高胖子还朝林觅仙那偷瞄。看到林觅仙刚才的凶悍表现,高胖子可不敢再说啥‘对男人没兴趣,你喜欢女人呀’之类的话了。被打是小事,可被女人打那多丢脸。
我轻轻一笑,没有接过话题,而是问道:“你有钱么?”
高胖子一楞,“钱?”看了后排的林觅仙一眼,由心地道:“成哥,这悍妞可不像用钱能搞到手的呀!”
“嗯,我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高胖子忽然一脸淫笑,“跟林觅仙有关么?”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估计不给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了。
点了点头,我道:“很大关系。”
“行,千儿八百的包在我身上。”高胖子豪气万丈地猛拍一击大腿,跟着又一脸*地低声问道:“具体是什么关系啊?”
我沉吟了一会,高胖子冲着我贼眉鼠眼一脸期待,“告诉我啦,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跟好兄弟分享快乐嘛!”
“嗯,这是个秘密,但是我向你保证,你花的钱绝对会物有所值。好了,回你座位去吧,明天把钱带来。”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
把高胖子赶走,我开始整理思路。
有时候我很佩服那种心思缜密冷静可比电脑的天才,我活了那么久,也不过是经验多了些,知识多了些,脑袋却还是那个脑袋。
过往经验告诉我,当事情毫无方向时,那就抓住本质,抛开细节。对于林觅仙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一切可接触的机会挖掘出她来这的起因和目的。刚才也看到了,她不是普通人。
要想达到这一目标,除了让她爱上我以外,另一个简单点的办法就是……观察。从诸多的细节上慢慢推敲,这需要一定的头脑的时间,但总比去虏获她的芳心要省事的多。
刚理清头绪,一旁的蔺红逸碰了碰我的手臂,递了张纸条过来。
“你不是说不喜欢她么?”
我奇怪地瞄了她一眼问道:“谁?”
蔺红逸没有作声,唰唰又写一纸条:“林觅仙。”
我点头道:“嗯,越来越不喜欢了。”
“那你和高升平……”蔺红逸急了,不再写纸条,直直问道。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和你有关么?”
“你……”蔺红逸怒目一瞪,唰唰唰,又写一纸条:“放学后,假山那见。”弄完,便再也没看我一眼。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很快便进入到学习的气氛里。高中生活不只是看八卦闲扯谈,更多的还是学习,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紧迫的升学压力让人没心思再理会其它人的事。
好不容易撑到下午放学,临走时蔺红逸还不忘瞪我一眼,以警告我别跑。
今天没事,回家也是闲着,我冲她轻点了点头,就去看看她要说什么吧。不然她情绪一激动,跑去林觅仙那寻死寻活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
学校后园的假山,情人约会的天堂。
蜿蜒而开的山道上,铺满了小碎石,走得几步,便是一间打造美丽的亭台,里面设有一套石筑桌椅,以供人休息之用。
假山便位于半山腰一侧的观景水池旁,我走到那时,蔺红逸已经在那了。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显然刚刚哭过。
“呃,有什么事不能在班上说么?”
蔺红逸低着头,双手扯动衣角,没有作声。我等了一会,见她还不开口,便道:“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了。”说着,我抬脚作势要走,心里却在等她开口。
蔺红逸猛然抬起头,泪眼蒙蒙地大喝:“方成,你究竟想怎样?”
“呃?”我楞住了,试探地道:“什么想怎样?”
“你……呜啊……”蔺红逸终于忍不住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泣道:“如果……咝咝……你不爱我……咝咝……干嘛要亲我。”
“啥?我?亲你?”这回我是真呆了。
“你想耍赖……呜啊……”
“先别哭,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蔺红逸哭道:“就是上个月,你把我骗来这里,就亲我,还,还摸我那里。”
“哪里?”
“……你欺负人,我不要活了。”蔺红逸哭泣着扑入我怀中,一边哭两只小手还不断地捶打我胸膛。
我只是楞楞地杵着,满心无奈。在她来说上个月的事情,对我而言就是近千年前呀,我怎么可能记的住。不过,显然我以前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多么单纯的小女孩,我怎么就下的了手呢。
但是不得不说,蔺红逸哭起来时很惹人心疼。小脸儿红扑扑的,白嫩的肌肤有着少女特有的光泽,身材也很不错,稍微有些婴儿肥,等以后长大懂事,稍稍注意点体形身材,绝对是个标致的美人。加上学习好,又有班长的光环,估计班上不少人都拿她当梦中情人。
可这个时候我除了呆杵着,还能怎么办?
我总不能抱着她说:对不起,我已经是千年老妖了,不适合你。你去找个十七岁的少年吧,喏,王富军就不错,身材家世都好,高胖子就算了,他太淫贱。
哭累了,蔺红逸扬起脸,泪痕嘙嘙地望着我,“阿成,我不怪你喜欢她,我没她漂亮。可是她不会喜欢你的,她就像天上的仙女,偶尔下得凡间,总有一天她会离开。到时候,你身陷相思之苦,身消影瘦,我看着心都会碎了。”
忽然间,我麻木的心被一种久违的情操震动了一下。这是爱,一种世间最真挚也最不牢靠的情操:爱。
这种初恋之美,完全没有金钱权力,没有虚心假意,没有一切虚浮不实的东西参杂在内,有的,只是一份真情,真的如此单纯无暇,如此令人陶醉。
“傻丫头,”我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难得温柔地道:“去换个人爱吧。这辈子,林觅仙我要定了。”
蔺红逸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我轻叹一声,平静而又坚定地道:“我说,这辈子,林觅仙我要定了。”说罢,我转身而去。如此行为,应该就是那些反面角色的作派吧。
望着我的身形越来越小,两行清泪淌上蔺红逸稚嫩的脸庞,而我,没有停顿回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