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独尊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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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绿色的高粱地,绵延数里,植株的香味清淡而舒适,极为隐秘清幽。

这种地方有个别名叫做青纱帐,向来是男女偷情的绝佳场所,不过此刻对坐在青纱帐里的,却是两个男人。

“说说你的来历和目的吧。”巫马夕将中年人身上的零碎全都搜了出来,摊在地上,一边研究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

中年人失血过多,暗红的脸色之中透着一丝苍白,他并没有立即回答,盯着巫马夕看了片刻,反问道:“你是查氏的人?”

“你可以这么认为。”巫马夕右手中的短刀轻巧地一挥,便将中年人左手小拇指切了下来,“问题是我先问的,你想要打乱次序,就必须付出代价。”

中年人眼中的怒容闪现,随即又被强行压了下去,语气平静地道:“既然是查氏的兄弟,那咱们就不应该成为敌人。”中年人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他的头脑中有些轻微的眩晕,睁着眼睛观察巫马夕的反应。

“别考验我的耐心,”巫马夕看着短刀的锋刃,一丝鲜血在雪白的刀刃上慢慢汇聚,“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中年人见巫马夕神情冰冷坚定,知道不可能用言语占得主动,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霍名碧海,来自海外流派血祭。”

万流时代流派众多,对于血祭这个流派,巫马夕并没有什么印象。

霍碧海声音有些虚弱,说完之后看着巫马夕的脸色,却并没有从中看出些什么来,接着往下说道:“自千年前被赶出大陆,血祭一直流离海外,如今听闻大陆形势有变,是以霍某和几个师兄弟奉派中长辈之命,返回大陆探查形势。谁知道我们刚回大陆便遭逢意外,被一女贼窃走了随身祖物。这祖物虽非贵重之物,但毕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对于门中来说,颇具纪念意义,此次佚失,众人都是懊恼非常。好在那祖物不时会发出奇异波动,我们用门中的蹑影镜一路追踪这波动,却不意发现那祖物在公子身上。在下一时心急祖物,以致有所冒犯,还望公子海涵,恕霍某冒失之罪。”

巫马夕将左腕上的手镯摘了下来,出示在霍碧海眼前,问道:“你说的祖物,就是这手镯吗?”

霍碧海骤见这手镯,脸色有几分激动,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这东西怎么会在您手中的呢?”

巫马夕并没有回答,盯着手镯仔细观察,对方所说的似乎并无破绽,但是巫马夕并不愿意轻易相信,问道:“这手镯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

“此镯叫做凤纹月镯,据门中典籍记载,已有千年历史,是门中一位女性前辈的遗物。”霍碧海紧盯着巫马夕的脸庞,“门中长辈对此镯作过研究,此镯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既然并无任何出奇之处,那你们为什么要带着它回大陆?”

霍碧海道:“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师兄弟几人初履大陆,人地生疏,此镯不时发出的波动正好方便我们之间的相互联系,是以才会带着上路。”

这个理由显然有些牵强,若只是为了通讯,大陆上有许多功能更为强大的符箓,怎么样也比随身带着这么重要的祖物要好。

巫马夕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话题一转,问道:“你刚才说,和查氏不应该成为敌人,难道查氏和血祭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霍碧海道:“据派中长辈代代相传,血祭千年前遭简氏清洗,正是查徙候前辈施以援手,血祭才能够残喘海外,保得一脉不绝。所以说,查氏对于我们血祭有大恩,若是早知公子是查氏弟子,在下哪敢唐突?”

“这么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巫马夕神色冷淡,霍碧海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嘲讽还是什么,只能应道:“都怪在下鲁莽,惭愧,惭愧。”

巫马夕道:“千年前是血祭欠了查祖师的情,不是查祖师欠了你们的情吧?”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霍碧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循规蹈距地答道:“查前辈于血祭的大恩,血祭铭感于心,岂能颠倒这其中的关系。”

“那就对了,”巫马夕抬起头来,看着霍碧海,“你们血祭有还查氏恩情的义务,查氏却没有报答血祭的义务,我要杀你,于情于理都不亏欠,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霍碧海一时语塞,寻思片刻,道:“此事全怪在下鲁莽,自然怨不到公子头上。在下此次渡海而来,原本也是奉了掌门之命,去查氏拜访谢恩,如今落到公子手上,在下不敢为自己的行为脱罪,但是请公子看在两家的情分上边,容在下去查氏谢恩过后,必主动就缚请公子制裁。”

主动就缚?

巫马夕微微冷笑一声,翻看着手里的储物囊,道:“你去查氏谢恩,就准备空手去吗?”

霍碧海语气一滞,随即辩道:“当然不是,血祭虽然不是什么大派,却也不至于如此失礼。此次出门,掌门将门中多年的珍藏托我们带了过来,准备献与查氏。血祭派小礼轻,自是难入查氏法眼,但是这也毕竟是敝派的一片心意。只是在下这一路追贼甚急,那些礼物都由在下那些同伴押送在后。”

“多年的珍藏?”巫马夕语气冷漠地道,“多年的珍藏,贵掌门就放心让你们几个后辈弟子带过来?”

霍碧海道:“公子有所不知,在下的大师兄去年刚刚晋级尊者,修为并不在派中一些长老之下,此次礼物由他看护,掌门师伯自是放心得很。”

巫马夕想了片刻,突然拿起一物放在霍碧海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徽章,上边刻着一对有些变形的孔雀,拉长的雀身交缠在一起,妖娆而华美,在徽章的背面刻着一个“霍”字,字体是小篆,整个字体的架构极为精确,像是用规尺丈量出来的一般。

霍碧海为这个突然到来的话题略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我们血祭的身份徽章,后边的霍字指的就是在下的姓氏。”

血祭的身份徽章?

巫马夕心中存疑,却并不说破,又拿起一块形似怀表的微型罗盘,道:“这东西就是你们用来追踪月镯的蹑影镜?”

“是!”对方的话题跳跃得太快,霍碧海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避免出错。

“怎么用的?”

“从镜链处输入灵力,待月镯有波动传来时,在镜面上便会有显示。”

“那丫头把月镯送给我的时候,也曾说这月镯是她祖传的。”巫马夕轻描淡定地道。

“送给你,怎么可能?”霍碧海满脸不可思议,随即省悟过来,讪笑道:“那女贼在偷这块月镯时,费尽心力,甘冒奇险,所以在下实在没想到她会将月镯送人。”

巫马夕眼帘微掀,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平静地再次抛出了另一个试探话题:“你说对了,她确实没有送给我,我是杀人夺宝。”

“你杀了她?”霍碧海脸色一变。

此女是霍碧海一群人此次来西北的主要目标,若是能够将她带回去,派内的任务奖励丰厚到足以让人疯狂。

与其它师兄弟相比,霍碧海知道得又深了一层。他是上边的嫡系,临出发前,上边曾经向他透露了一些此女的身份背景,将他惊得好几晚都没睡好觉。

知道得多也有多的坏处,自踏上大陆以来,霍碧海一路寻人是寻得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在看到巫马夕之初,霍碧海心中便是“咚”地一声剧响:“完了,那女孩肯定是遭到什么不测了。”念头还没转过完,身上的杀气便疯狂地爆发出来,紧接着就被巫马夕先下手为强,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拖进了青纱帐。

此刻听到巫马夕亲口承认,霍碧海仍然是脸色一变,紧盯着巫马夕的脸,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啊?

这种神色变化立即就被巫马夕捕捉到了,猜到那女孩应该对对方极为重要,只是此人言语油滑,巫马夕懒得再跟他兜圈子,总结性地问道:“三个问题,你到底是谁?那女孩到底是谁?这凤纹月镯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说的查祖师和血祭的渊源到底是真还是假?”

说是三个问题,巫马夕一开口就说了四个。

“霍某所说,句句属实,公子为何不信?”霍碧海心中有些惶恐空虚,强行堆砌出来一幅疑惑的表情。

“你说的貌似合理,但是我张丰尹也不是棒槌,首先,我不相信这枚双雀徽章是血祭的东西;其次,千年前的血祭遗物,为何上边会有死敌简氏的图腾?第三,你用的意境以及随身所带的东西,明显偏于天象。”巫马夕盯着霍碧海的眼睛,目光冷漠如刀锋,他心中的疑问有一大堆,也懒得一一说明了。

霍碧海有些心虚,强撑着迎着巫马夕的目光解释道:“双雀徽章确实……”

“你用不着辩解,这个说法我不接受。”巫马夕打断了他的辩解,“你若是还是这个态度,张某新学的铁树地狱正好开张。”

霍碧海对十八地狱知之甚深,听闻此话,面色又难看了几分,身体有些虚弱地颤抖,仍然不肯放弃地道:“血祭与查氏是有渊源的……”

“这段渊源不管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巫马夕将霍碧海的话强行打断,“若是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就算是侥幸死了,我也会将你埋在槐树底下,让你经受千年噬灵之苦。”

根据传说,槐树能够拘魂,若是死者埋在槐树底下,灵魂便会被槐树的根须强行拘索,然后在漫长的时间之中,一点一点地被吸干所有的灵识。

这种说法在大陆上颇有市场,相信的人极多。作为丧葬专家,巫马夕倒并不太相信这个说法,不过用来表明自己的决心,还是有点用处的。

巫马夕话音刚落,短刀一挥,将霍碧海的无名指切了下来,“你好像又乱了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