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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马夕骑着豹子很快便离开了那片区域,在外边远远兜了一圈,又从别的角度悄悄靠近,很快便发现那三人在黑暗之中鬼鬼祟祟地搜寻。
此处离台宅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巫马夕毕竟挂着罗斯团的团徽,那三人也怕凶杀案暴露,是以想跟出一段距离之后再动手,没想到巫马夕跑得太快,一转眼便跟丢了,只好在此处盲目地搜寻。
巫马夕躲在黑暗之中静静地观察,数分钟之后,那三人终于确定对手已经跑远,放弃了搜寻,神经放松下来了。
胖境修还在骂骂咧咧:“那王八蛋语气太臭了,胖爷我心中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矮境修也有些遗憾,道:“忘了问他叫什么,要不然撺掇皇甫由那傻子两句,就有他好受的了。”
就为了一句恶语,便起意杀人,这西曲城当真不是良善之地。
但是巫马夕也不是良善之辈。
此时猎人与猎物的地位已经转换,巫马夕盯着那些人的身影,开始筹划怎样猎杀那三人。三人已经在向回走了,只要再走出一段距离人就会多起来,猎杀就会有暴露的危险。
强杀!
巫马夕不敢再等了,立即开始动手执行。
一个小封神术以最快速度编织成功,种在深眼睛境修身上。三人之中,以这个深眼睛给他的感觉最危险,是以一开头便对他下手。
深眼睛反应很迅速,小封神术一入体,便开口叫道:“有人偷袭,扶力,给我小惊蛰。”话刚说完,立即便中了一个心血狂潮,血液借着语音的震荡,冲破喉部血管,从嘴里涌出来。
破境咒对于小封神术是有作用的。巫马夕修为不高,小封神术本就脆弱,只要一个小惊蛰下去,必定是立即破碎的结果。
此人应对果然很敏锐。
巫马夕更不可能放过对方,连续几个心血狂潮都是往他身上种去,却被旁边的矮境修连续拦截打碎,只有一个落到实处。
这一个心血狂潮正好赶在胖境修的小惊蛰之后,深眼睛境修还在小惊蛰的颤抖中没有缓过来,立即便察觉到血液如狂奔的野牛群,一路顺着血管逆冲,直接激荡在脑部,瞬间便被冲击得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矮境修编织了一个治疗意境却毫无反应,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位同伴,意枝狂舞,编织了一个光弹向着这边投射过来。
光弹发出惨白的光,像流星般穿过夜空,最后停在巫马夕的头顶,将巫马夕的轮廓照得阴惨惨一片。胖境修立即编织冲刺意境,踏步如鼓,向着巫马夕冲刺过来。
巫马夕用旋锥将光弹打灭,在黑暗之中迅速移位,几支金色箭刺连续在身后射过,最近的一支带起的风声直接拂过后颈脖,让后颈脖有几分凉意。
箭刺仍然在循着声音射击,每一支都钉在巫马夕身侧,发出“叮叮”的催命声响。胖境修的脚步声也已经响在身后不远了,越来越急促澎湃。
巫马夕一边翻滚逃蹿,一边编织意境,很快小封神术编织成型,种在矮境修身上,立即便将矮境修封印。来不及放松,身后胖境修的大刀如风车一般扫荡过来,刀未至,而风声已经是一片呼啸。
巫马夕胆随气壮,强行撞进胖境修怀里,心血狂潮逆冲对方头部。胖境修瞬间一个失神,手中大刀被甩了出去。巫马夕趁此机会,从他腋下钻过,同时编织赶尸咒种在符纹豹身上。
胖境修返身便欲向巫马夕追击,符纹豹化身闪电,向着胖境修扑击过去,将胖境修撞得连续后退。符纹豹连续追击,一尾如鞭,扫在胖境修的小腿上,顿时将胖境修的腿骨扫断。
“啊!”
死寂一般的搏杀被这一声惨叫刺破,压抑着的惨烈瞬间便爆炸开来。
符纹豹如闪电前击,一口咬在胖境修的颈部,顿时将脖子咬断大半,惨叫声也骤然停止。
巫马夕打量了一遍战场,那个矮境修已经逃走了,而深眼睛仍然在原处昏迷。
逃了一个,那么此处便不再安全了,矮境修很快便会带着人来到这里。况且胖境修的那声惨叫很可能已经惊动了旁人。
巫马夕不敢久待,迅速将胖境修的遗物搜刮一空,随即编织了一个小封神术种在深眼睛身上,从象戒中取出个封境环套了上去,跨上符纹豹,叼起俘虏便跑。
跑了没多久,巫马夕便听着后边传来的声音,呼喊声此起彼伏,回头看时,还有火光传来。暗自庆幸跑得及时,若是晚得片刻,说不定便让人生擒活捉了。
两人一豹一路狂奔,最后在一个偏僻废墟停了下来。巫马夕喘了口气,将对方的身家搜刮干净,用绳索绑牢,然后用木棉传香将对方唤醒。
深眼睛刚一醒来,便察觉到脖子上封境环的冰寒,稍微感觉了一下意枝,被封得牢牢实实,这个封境环的规格看来很高,逃跑的希望近乎为零,睁开的眼睛重又闭上。
“为什么要围困台宅?文苍原的外孙女又是怎么回事?”巫马夕尽量让语气变得冷漠而高高在上,以增加震慑力。
深眼睛冷哼一声并不说话,长期混迹在西曲城中,他很清楚此时的自己说什么都救不了命,既然如此,何必要配合对方?虽说这两个问题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拿捏的价值,但是深眼睛仍然决定采取不合作的态度。
巫马夕先是一个禁声,紧接着一刀切下对方一根手指,冷冷地道:“我只出三刀。”
深眼睛呼吸骤然变紧,转过头狠狠盯着巫马夕,眼中全是凶狠。
巫马夕从他的眼神看出了他的态度,脸色不变,一刀将他的左臂砍了下来,鲜血喷洒而出,立即将地面浇成鲜红。
深眼睛绳索捆绑下的身体立即绷紧扭曲起来,满脸狰狞地看着巫马夕,突然从嘴里边吐出一口鲜血来,夹杂着半根舌头喷在巫马夕的脸上,将巫马夕整张脸涂成血红。
他冲着巫马夕张开嘴来,似欲啮人一般,嘴里边是一个暗红色的无底深洞,似乎通往无边的炼狱,两道鲜血血从嘴角流下,顺着下颌滴落。
巫马夕冷哼一声,一刀自那张血腥大嘴里边扎入,从后脑直透出来,深眼睛的狰狞表情瞬间凝固。巫马夕脸色不为所动,将短刀抽出来,刀身上红白之物交杂,顺着刀尖滴落。他将短刀在对方身上擦拭干净,取下封境环,收入象戒,骑上符纹豹转身离去。
再次回到台宅附近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台宅附近仍然有人巡视不休。
巫马夕四处观察了一遍,无隙可寻,从储物囊中取出岁余鹊的尸体,写了张纸条,绑在鹊脚,然后用赶尸咒操控着向台宅的院中飞去。
台宅之内的几人谁也睡不着,围坐在厅中,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灯光照出一圈憧憧的影子,像是有厉鬼隐藏其中。
自昨天傍晚开始,众人便发现了门外的异常,关寻仙出门试探了一下,被人强行拦截回来,好在双方都很克制,并没有发生冲突。
这一围宅,将杜重山隔在了外边,丰清许也在外边忙着搜寻巫马夕。屋内的一众小字辈便没有了倚靠,好在关寻仙和居寒松遇事镇定,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没有让恐慌蔓延。
城内情势紧张,似乎随时都会有人冲宅一般。关寻仙手握闻讯子箓,却坚持不肯传讯。如意生死未卜,台隐正在追查的关键时刻,绝不能为了城内情势分心。
台隐重伤的消息他们也已经听到了,宁薇等人都有些人心惶惶。关寻仙居寒松并不相信这个传言。台隐是中午十二点不到便出了城,而那次灵力冲撞是发生在下午两点,那个时候台隐早就走远了,根本不可能还在城外与人决斗。
分析说开,总算是稳住了几分士气,只是情势焦灼,坐困愁城,没有一人睡得着,围坐在厅内,就着孤灯的微黯光线,听着外边的呼喊声如唳喉悲泣,遥远而惊心。
“嘭!”
一声强烈的撞门声从门口传来,将灯下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众人已经在寂静中枯坐良久,心都被寂静麻木了,这个时候从门口传来的,会是什么声音呢?
众人眼中一片惊疑。
“嘭!”又是一声传来。
关寻仙首先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与其胡乱猜测,不如起身去看看。
一行人举着灯光前前后后地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就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门口撞击过来。关寻仙一手抓住,在灯下看时,却是一只奇怪的岁余鹊。那只岁余鹊在关寻仙的手中挣扎了一阵,随即便停了下来,仿佛死掉一般。
关寻仙仔细观察,就见在鹊爪上绑着一张纸条,顿时心中一阵欣喜,赶紧拆下来就着灯光观看,上边写着几行字,笔势凌厉如刀:
“我是巫马夕,也就是昨日之丰元章。宅内情势如何?台老如何?如意如何?请将回信绑于鸟爪,放于院中,十分钟后收回。”
纸条被关寻仙念了出来,众人皆是欣喜异常。被困一夜,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心中忧急惶恐,此时骤然得到这张纸条,知道外边还有一位同仁在努力,立即便安心安慰不少。
关寻仙道:“宁薇掌灯,公良去取纸笔,在院中石桌集合。”
众人纷纷应声而动,不多时便纸笔齐备,放在石桌之上。宁薇不惜耗废灵力编织光照象境,将石桌处照得亮堂堂一片,便如众人心中这点可怜的光明。
关寻仙早已经想好了措辞,强抑心神挥毫写道:
“宅内形势安然,如意被掳,台老已循踪出城追寻。如意身佩龙吟锁,可保无忧。外边情势如何?杜师叔被隔宅外,可设法联系。另,丰清许仍在寻仇,注意安全。”
将纸条绑在鹊爪之上,放在石桌上边。十二眼睛紧紧地盯着,片刻之后,岁余鹊振动翅膀,腾空而去,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众人心中都放松下来,脸上露出难得的一分喜色,围坐在石桌旁边,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广尚大叫道:“居嫂,给我们做点吃的吧,饿死了。”
养露秋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微松,道:“你们先坐着,我去给大家做点吃的。”
众人晚饭本就没怎么吃,枯坐一夜,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