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夕喘着粗气,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木棉传香。完美编织的木棉传香效果很强大,巫马夕虽然仍然疲惫疼痛,但是精力恢复不少。他摸着肋骨断折处,心中暗叫侥幸。
刚才的那场一对四的搏杀虽然得胜,但是场面之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对方一开始就有留手,若不是小封神术、心血狂潮和旋锥的强大远远超出同辈意境,若不是在压力下自己超水平发挥,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这次的战斗到后来动静越来越大,怕是早已经惊动了路人。巫马夕不敢耽搁,迅速收拾战利品,跨上符纹豹,向着黑暗深处蹿去,跑了没两步,一个人影便挡在前边,看团徽正是罗斯团的人。
巫马夕并不减速,纵豹直接冲过去,右手持短刃向着那个右眼扎去。那人慌忙避开,却仍是被巫马夕一刀刺穿脸颊。同时,巫马夕也中了对方一个虚弱意境,全身酥软无力,趴在豹身上动弹不得。
巫马夕不敢停下来为自己解咒,纵豹逃蹿,不多时便钻进了夜色之中,迅速逃离现场。眼见得已经走远,巫马夕便停下来为自己解了咒,同时重新编了一个木棉传香,在储物囊中取出备用衣物换上,略为收拾了一下,收起符纹豹,向着台宅走去。
此处离台宅已经不远,十分钟不到,那栋熟悉的房子便出现在眼前了。看着那栋房子,巫马夕心中才升起了少许的安全感。
这一次的事故,他原是寄希望于台隐出来接应自己,却并没有等到,不知道这其中是出了什么意外。
巫马夕长呼了两口气,向着台宅走去,每一步下去,都觉得全身疲惫,肋部的刺痛似要撕裂人的神经,让他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来。
走了没几步,巫马夕便发现情形不对,房子周围似乎有许多人在窥探,只是不敢接近。巫马夕观察了片刻,知道无法避开这些人的目光,况且他的身体无法支撑太久,便咬牙向着房子走去,一路祭起灵灯指引监听别人的意境波动。
天上雷鸣越发地真切,就仿佛响在头顶,此时天色几乎全黑,每一道闪电闪亮,便将地面照得一片惨白。
在离房子不远处的地面一片凌乱,布满了坑坑洼洼,四处都泼洒着鲜血,还有一只断手残留在土坑中。强劲的阴风吹过来,尘土和残破的衣服碎片随风乱舞。
很显然,这里也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会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放肆呢?
巫马夕跨过那些坑地,上前叩门,不多时门从里边打开,开门的正是台隐。
“元章?怎么回事?”台隐看巫马夕情形糟糕,赶紧将他扶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
“如意呢?她没跟你说吗?”由于疼痛,巫马夕的额头渗出来些许冷汗。他一直纳闷台隐为什么没有出来接应自己,现在看情况,台隐似乎根本不知道此事。
“她被罗斯团的境修追杀,到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幸好我听到动静出门得及时,否则说不定就死在门前了。”台隐话语中有些后怕和愤怒。
“她怎么样?要不要紧?”巫马夕追问。
“只是昏迷,没什么大问题。露秋正在照顾她。”台隐言语之中有些庆幸,扶着巫马夕在床上躺下,施了个治疗意境,“元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马夕道:“事情很复杂,罗斯团的少团长和赤尊团团长的亲弟弟都瞎了,那些人认为是如意下的手。我跟如意一路从城北过来,看到两个境修团都已经在设卡盘查了。”
台隐脸色凝重,道:“原来如此,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势,你就在此好好养伤,我倒要看看谁敢到这里来抓人。”
台隐说完,便去找来居寒松,两人一起动手,为巫马夕处理身上伤势。台隐的手法娴熟,对于骨折处理得很是老到,看得出来,他对于疗治外伤也很有心得。
伤势处理完后,巫马夕强撑着病体和伤痛,想要坚持意境编织练习。在这次的战斗之中,意境编织速度得到了暴发,这是一丝很难得的灵光,若是能够抓住,想必能够让巫马夕的意境编织速度突破现在的瓶颈。
这种练习坚持了大约半个小时,在疲困交加之下,巫马夕精神越来越难以集中,只能放弃练习,开始沉睡。
……
屋内灯光如昼,照出房间中的一片锦簇奢华。
皇甫洵坐在床前,看着床上那张熟睡的年轻脸庞,目光不忍落在那包着纱布的双眼上边。
虽然只是他侄子,虽然顽劣不训,但是多少年来,皇甫洵一直将他当成儿子来疼爱,在他身上倾注了最多的感情,为他烦恼最多,头疼最多,可是爱也是最多的。如今看他这样躺在床上,不由得心如刀绞。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卢永合的声音响起来:“团长,赤尊的马团长到了,正在会客厅。”
皇甫洵叹了口气,将侄子露在外边的左手放入被子,将被子掖上去一些,转身出了房门,不一刻便来到了会客厅。
马行疆正在客厅坐立难安,一杯茶喝两口又放下,饮不知味,看到皇甫洵进来,立即站起来道:“皇甫,你应该听说那个女孩子进了台隐家了吧,台隐势大,咱们必须联合起来。”
皇甫洵在主座上坐了下来,饮了口茶,道:“联合起来,又能怎么办呢?”
马行疆一拍桌子,大声道:“当然是冲他要人。两个孩子的仇不能不报。”
皇甫洵声音疲惫,道:“首先,是不是那个女子下的手现在还不是很明确,其……”
“怎么可能不是她动的手,”马行疆怒气冲冲地将皇甫洵的话语打断,“当时塔上就两个外人,一个摔成了肉泥,除了她还能是谁?”
皇甫洵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就是那个女子动的手。”
“就算不是她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那又如何,你是准备去台隐那里抓人吗?”
“皇甫老儿,你怕了是不是?”马行疆指着皇甫洵开骂,“也是,那只是你的侄子,还是个不成器的侄子,死了也算省心了是不是?”
皇甫洵陡然站起来,怒视着马行疆,胸膛起伏,许久才稍微平复下来。
马行疆向来粗鲁暴躁,若不是有鲁未了辅助,赤尊早就出了乱子,但是马二爷一出事,鲁未了显然是劝不住也不敢劝了。
皇甫洵看着他,许久不发一言,心中也知道,跟这种莽夫吵架是吵不出结果的。
“没错,我确实是怕了。”皇甫洵颓然坐了下来,“马团长,你们赤尊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吧?”
马行疆道:“这跟历史有狗屁关系?”
“可是我们罗斯大帝团有六百八十五年的历史。”皇甫洵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从团联创立之初,罗斯大帝团就一直是三大之一。六百多年过去了,那么多强大的境修团都已经湮没在历史之中,可是罗斯团还在,还是三大之一。六百多年,中间经历了多少凶险?前辈们一路辛辛苦苦地趟过来,承受了多少屈辱辛酸?罗斯大帝团,不是我皇甫洵一个人的,他有六百多年历史,八千多名弟兄。若是今天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子,便拿罗斯团去跟查氏硬碰,那我根本就不配当罗斯大帝团的团长,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前辈们。”
马行疆听到最后,也是无话可说了。他心里清楚,皇甫洵说的每一句都很在理,赤尊也确实不是他马行疆一个人的,可是自己的弟弟被人弄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平气和。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辩驳皇甫洵,一口郁气憋在胸中,直欲疯狂。他在厅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片刻之后,也不跟皇甫洵告辞,转身大步出门。
皇甫洵听着马行疆的脚步声离开,并不抬眼,刚才那些话让他觉得很沉重。每一任团长交接的时候,这些话都会由上任团长传给继任团长,这是罗斯六百多年的传统。当年他接任团长的时候才三十多岁,并没有感觉到这些话的重量。如今才知道,这些话,能将人压得窒息。
他并不想将这些话告诉马行疆,但若是任马行疆胡来,最终一定会将罗斯团拖进漩涡。
马行疆出了罗斯团的营地,一言不发,跨上紫蹄兽便向城东驰去。几个随从不敢迟疑,也跨上紫蹄兽,紧随而去。
天色已经全黑,空中雷霆震怒,风云色变,走了没多久,一个闪电便在头顶上炸响,紧接着暴雨便泼洒下来。
一行十几人并不停步,策兽在雨中狂奔,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便来到了城东北,目标隐隐在望,正是台隐的住宅。
马行疆一兽当先,并不稍缓,直向台宅奔去。
后边随从心内开始七七八八地打鼓,这要一路冲进去,怕是就出不来了。只是看马行疆气势凶悍,如火山即将暴发一样,这些人也没有胆量劝说,只好紧跟在后边。
在距离台宅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马行疆突然勒停了骑兽,一言不发,双眼紧盯着那处灯火通明的住宅,暴雨打在他身上,他却连眼帘也不动一下。台宅处的余光传来,照出他隐约的轮廓,坚毅而刚硬。
在雨中站了十几分钟,就见从南边冒雨走来了五人,一老四少,正是苍雷学院一伙。那五人警惧地观察着马行疆一伙,转眼便来到台隐门前,不多时,大门一开,将五人接了进去。台隐出现在了门前,看着马行疆的方向,与他对视数秒,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屋。
马行疆待大门关上,又在外边站了数分钟,最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