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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二爷最近很忙,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画眉仙阁,等待那位蒙盈紫姑娘的召见。
蒙姑娘貌若天仙,而且色艺双绝,让马二爷实在是无法自拔。
除此之外,那个粗鲁农夫皇甫由居然也想要插手抢夺,这让马二爷更加没有撒手的理由了。“若是让那个农夫得手,那不是让粗鲁踩在文雅的脖子上拉屎吗?”
但是任马二爷和皇甫由二人争得死去活来,蒙盈紫姑娘仍然是云淡风轻,坐看他们两个人此起彼伏。这情形,就好像吕舍的《风尘三侠》,丝毫看不到结局明朗化的趋势。
说到吕舍,这老头的《风尘三侠》已经说了挺长时间了,一点要结尾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死皮赖脸地往下拖篇幅。
前几天,马二爷找到吕舍,威胁他赶快结尾,让那位天才儒将抱得美人归。
然后吕舍就张开他那张唱叙诗人的雌黄大嘴,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暮去朝来颜色故,老大嫁作商人妇。又说什么燕昭王市马骨,唐伯虎点秋香,买椟还珠是遗笑大方;荆轲刺秦,渐离击筑和悲曲,风萧萧兮易水寒,是壮士一去不复还;嫦娥奔月,后羿举弓对青天,泪涟涟兮明月残,是老婆一去不复还。还有什么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婚丧嫁娶,斯文人的事,岂能快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养露秋那档子事,您还想再来一次吗?
废话,当然不想!
那么,就只有一个字,等!
马二爷被唱叙诗人那一肚子的故事和说词给唬住了,老老实实回了家,每天去画眉仙阁报道。
说回到养露秋,马二爷也是一肚子的郁气无处发泄。
前段时间,老大马行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逼他说出杀死郁程独的详细内情。
多丢人的事,能说么?
但无奈马行疆又拍桌子又喷口水,马二爷一个没顶住,就遮遮掩掩地全招了。
招完之后出门,红霞满天,觉得就连夕阳都在嘲笑他的绿帽了。
恼羞成怒之余,才想起来那个养露秋,已经被扔在妓馆里边好几个月了,便打定主意去看看。
“若是她过得好,二爷就要让她过得不好,若是她过得不好,二爷就要让她过得更加不好。”马二爷看着眼前的几个随从,发表着自己的出征宣言。
到了烟柳阁一看……
太过份了,居然跑到妓馆来玩过家家!
看到居寒松和养露秋的甜蜜生活,马二爷先是目瞪口呆,继而便是怒不可遏,当场就要砸场子,好在是被烟柳阁的老鸨给拦住了,说这不是斯文人干的事。
马二爷考虑到自己的斯文人身份,就采取了一个斯文人的手段,将养露秋的翻牌费涨了一百倍。
根据老鸨报告,居寒松的钱,在今天全花完了。马二爷忙里偷闲,带着随从,又来烟柳阁观摩后续的情节发展。
一路上马二爷都在猜测,现在该在上演何等的生离死别呢?没想到一到烟柳阁便听到了养露秋唱曲的声音:
“彼时三月,春风得意,桃林艳透,几枝灿烂几枝羞。而今寒雁过矣,萧萧落尽随浊流。繁华过眼,悲苦看透,一杯鸩酒,且将此生付此秋。”
春风得意?马二爷就听懂了这一句,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
好嘛!有肉有酒,有曲有妞,看你穿着落魄,活着倒是潇洒。看看,高兴得都流泪了。
马二爷将地上的酒菜几脚蹈乱,叉着腰道:“怎么?我听说你可是没钱了,今儿个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你就不说点什么,让二爷我高兴高兴?”
居寒松看着地上的酒菜,洒了一地,自己二人用来自尽的毒酒,也泼洒在这一片残羹之中。抬起头来,与养露秋相对无言,没想到,想死都这么难。
“你们他娘的倒是出个声啊!”马二爷看到没有回应,气得开骂。他是来看戏的,但是正所谓,没有声音,再好的戏也出不来。
马二爷等了片刻,没有耐心了,道:“打,给我打,打出声音来。”
“你要是有种,就把我们两个都杀了。”养露秋冷冷地道。
马二爷愣了,随后就开始思索杀不杀这个问题,犹豫许久之后,终于拿定了主意,不能杀,二爷我还就不能如了她的意。马二爷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一看你就是没种。”
这句话让马二爷满腹的得意胎死腹中,他暴跳如雷,骂道:“敢说二爷我没种,我还就证明给你看了,葛方,刘六,杀!”
“哼!”
随着冷哼声,就见马二爷一群人身上突然电光缭绕,全身都开始麻痹,意枝试了几次都探不出去,编织意境更是妄想,而马二爷更是狼狈,已经趴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台隐大步迈入房中,看了看地上的一片凌乱,喝道:“滚!”
那群随从身上的电光立即消散,众人七零八乱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这老头修为之高,简单是骇人听闻,一瞬间便控制住了七八个境修。此时马二爷昏迷,几个随从也没有擅自出头的勇气,犹豫片刻之后,抬起马二爷便跑了。
房间狭小,而且地板上到处都是酒菜,四人找了个干净空地站立。巫马夕为双方做了介绍。
当得知台隐是来解救自己夫妻时,居寒松与养露秋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随后又要向台隐嗑头,被台隐拦住,道:“你们都是元章的朋友,元章于我,便如子侄,他的朋友,我自然也应当竭力相扶。你们两个就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找麻烦?”
台隐的护犊称得上是霸道了,却让巫马夕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感动,十几年来在父亲那里不曾得到的这种被庇护的感觉,今天在台隐这儿,却这么塌实地感受到了。
四人回到台隐住处,为居寒松和养露秋另外收拾了两间房。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虽无婚礼,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与夫妻也没有任何区别了。只是台隐决意过两天为他们亲自主持婚礼,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倒将两人感动得眼泪横流。
巫马夕在台隐那儿吃完午饭之后,便迅速赶往郁程独的小楼,因为他必须在那个年轻人到达之前赶到,不能让人看到房主撬锁不是?
赶到的时候还算早,那个年轻人还没到达。巫马夕交不出这间小楼的钥匙,便将门锁给砸了,反正他们搬进来之后也得换锁。
交易很顺利,看得出来,那个青年是个大气的人,并不在门锁这种小枝节上纠缠,很爽快地给了巫马夕一张十万金币的无记名钱卡,发卡的是大通钱庄。这个钱庄生意遍布大陆,所以它的钱卡是大陆通兑的。
十万啊!
巫马夕从接过钱卡那一刻起,脑子便有些麻木,直到走远之后,才渐渐恢复过来,仔细看了看钱卡。没错,十万金币。大通钱庄的钱卡不是西曲城的房契,是伪造不了的。
看着眼前的钱卡,巫马夕开始后悔前几天给丰元章家里寄的信了,那封信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当时是没办法,硬着头皮才寄的,谁知道学费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
郁程独的小楼内,鹰钩鼻老者和粗犷青年楼上楼下巡视了一遍,两人在楼下大厅中站好,老者道:“楼不错,赤漠,这件事情办得靠谱。”
青年颇为得意,道:“这都是尊者教导得好。对了尊者,咱们还要不要再去观察一下台隐?”
老者摇摇头道:“太危险了。我也没想到台隐的实力这么强,当年在西北追捕台隐的时候我没参加,听同门说起台隐,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算是见识了。”
青年不以为意地道:“依我看来,跟尊者相比,台隐差得远了。在尊者面前,我连一个回合都支持不住,可是在台隐前面,逃了那么久才被他侥幸得手。”
老者呵呵笑了起来,虽然心底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是听人称赞,当真是舒坦得紧啊。道:“你别大意,我看台隐是要试探你才会让你跑那么远的。你看看那么几步你都用了些什么意境?大张弓、狂神祝、横行蛮山。大张弓和狂神祝倒也罢了,横行蛮山是咱们那儿的秘传意境,想来台隐应该对咱们有所察觉了。”
青年惭愧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老者道:“赤漠,明天你再去买点家具,再找人打扫一下。咱们在这里也不知道要住多久。这件事情光凭咱们的力量怕是做不下来,看来还是要跟她们那边配合啊。”
青年应了声是,跟着老者准备出楼回客栈,刚一出门,便见到一个小胖子领着另一个大胖子站在台阶上,对着楼房指指点点。
小胖子道:“徐爷,您看这栋楼,地段多好,就在东市附近。您看这雕梁画栋,可都是名家手笔啊,还有这采光布局,您看看,在西曲城哪儿找这么好的房子去?”
大胖子道:“好不好看都不要紧啦,关键四这个风水啦,我四生意人撒,讲的就四个风水啦。”
小胖子道:“风水绝对没问题,我跟您说,这宅子可是请著名阴阳师看过的,绝对是旺宅,住进来肯定生意兴隆,平安健康。上一任房主若不是要去远方,是绝对不肯出手的。”
“你们这是?”赤漠一脸疑惑。
“咦,你们这是?”小胖子也是一脸疑惑。
两张房契很快便摆到了一起。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但某些时候货比货也不是那么靠谱,至少现在四人就纠结了。
像这种分不出真假的情况,一般来说当事双方都会吵得不可开交,但是这次例外,两边都很客气,都说要回去好好核对一下自己的房契,很快便分道扬鏣了。
小巷中,赤漠跟在老者身后,一边走一边抱怨:“我看那个人的房契肯定是假的,我买的这个,我有信心。”
老者突然停下来,转过头盯着他道:“现在这个是问题吗?咱们的身份要隐秘,要隐秘。就算他拿的是假的,咱们能去跟他们争吗?事情闹大之后怎么收场?你们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上次观察台隐也是,这次买房也是。唉!把那房契烧了,明天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