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刘宏手拿三株清香点燃,插于法坛香鼎之内:“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张赵二郎,东山老人,南山小妹,横山七郎,罗山九郎,三天开皇,五岳大地,龙虎玄坛赵元帅毕。再拜清微派历代掌门真人,五星二十八宿,诸神仙手持符咒法术,赐弟子刘宏-法力,治病回生,降魔除邪,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以上种种,不用看就知道是道家做法开坛的一些请神事宜。他在这里卖着嗓子叫苦,一旁的欧阳陌却是懒懒散散的歪在那里,只是点着了两根蜡烛,便什么事也不干了,好生清闲。就连那点蜡烛的火,还是用的倪俊生递过来的打火机……
待刘宏做完这些而后,便让倪俊生将孟德清搀扶了出来。此时再看那孟德清,原本清爽的脸面上早已爬满了许多黑点点似地脓疮,最可怕的是有些脓疮已经从中将破了开来,流出许多黄绿色的液体,就像鼻涕一样,擦脏了十多块手帕了,还没彻底止住。
更兼这孟德清精神也是憔悴至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就跟那八旬老翁没甚区别。可见这南洋降术的可怕之处!
孟德清被扶到法坛前,便被老局长倪俊生单掌压倒,这时翘首围观的王军,项晨两人也会意的齐步上前,每人按住了他的一边肩膀,吃力的很。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刘宏事前交待好的。
不过控制这么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却为甚要三个身强力壮且经验老道的刑警一起下手?这就是不得而知的了。
在这一系列前奏步入尾声的时候,刘宏已是有了动作,只见他面容肃穆的捋了捋宽大的绢丝云袖,扶正道冠。接着伸出左手拿起了法坛上的那面青铜古镜,镜面朝上,正对着日光灯,一分不偏,一分不斜。右手将碟子里的狼毫在雄鸡血里润了润,于那镜面上画了半个猩红色太极图。
而后但见他手上一动,整个镜面一反光,便呈45度半直角朝着孟德清歪了过去,现在的状态已是镜子直接照在他的身上了。
当然,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接着刘宏又拿起法坛上的一张红纸放在了孟德清的头顶上,又招呼倪俊生用手扶正,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红纸从患者头顶掉下来。但扶住红纸的方法也是很有讲究的,助手需得劲量扶住红纸两旁的边缘位置,但最好不要整个手都搭在红纸上。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被四散开来的蛊毒反噬。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刘宏左手拿着画有血色太极图的镜子照着孟德清,右手拿着毛笔蘸清水便在他的头顶位置的红纸上画了起来。
“此水非凡水,北方壬葵水,一点在晛中,运两许庚至。病者吞之,白鬼消除,邪恶吞之,如杯破碎。急急如律令!”
与此同时,在郊区的一处出租屋内,一个穿着深蓝色雨披的怪人,正跪坐在满是霉点的潮湿木板上,两只缠满绷带的手摆弄着指间的那只碎布头扎成的娃娃,眼神呆滞,和他身后的那尊蓝色佛像雕塑掩映成型,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嘿嘿…………”半晌,降术师捏住了娃娃的下身,将插在身边的那只弧形的钢针拔起,然后狠狠的捣进了娃娃的左眼,煞那间,整间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惊悸的怪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吱吱吱吱……”的锁链声,那声音极是刺耳,宛若人用指甲划动着玻璃一般,让人不由得心惊肉跳,毛骨悚然起来。
细看那娃娃的左眼,已经多了个粗圆的深洞,一蓬蓬乌黑色的血浆从洞里喷涌而出,溅的到处就是。将降术师的那件从头盖到脚的雨衣,都染上了一大半绯红。可降术师却对此浑不在意,只是动了动机械般的身子,从桌子上的大陶罐子里摸出一只长满小脚的圆形小虱虫,看也不看的就塞进了娃娃的左眼。之后他便双眼微闭,结出奇怪的法印,嘴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约莫过了几分钟,奇怪是事情发生了,原先在罐子里的所有虱虫似乎受到召唤一样,全部蠢蠢欲动的自己爬了出来,涌到了降术师的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啪啪啪……啪……”屋子里面一层又踏着一层的蛊虫,宛若壁画上的无数小黑点,滴溜溜的直转,最后方向竟然全部是朝着一个地方——那个血肉模糊的布娃娃左眼!
片刻,所有的虱虫就自发的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娃娃包围在内。一个踏着一个,源源不断的从左眼缺口处灌进了娃娃的体内。而靠近降术师的小黑点,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根本不敢再转动。给人一种……低眉顺眼的感觉!
这个时候,盘膝而坐的降头师那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嘴角泯起一丝邪笑,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水后,一股脑儿的喷在了娃娃的身上。而后,又是重复起刚才的动作念叨了起来。
此时,警察局中!
刘宏念完水神咒之后,手上一顿,便把镜子放了回去,同时又拿起法坛上一令牌在法坛上拍了了三下。
“令牌一响天摇地动,踏一脚鬼怕神惊(脚用力在地下踏一下),上方打开灵霄殿,下方打开地狱门,石门打开火烟起,才显方伦大将军,方伦领兵来到此,邪魔鬼怪尽除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刘宏一边掐着法诀,一边在孟德清的背心灵台穴拍打了数下后,便又把令牌放了回去。
当他做完这些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孟德清脸上的脓疮也明显好了许多,看的旁边的倪俊生等人也是惊讶不止。在她们眼里这惊心动魄的开坛驱邪已是将近尾声。
但欧阳陌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次破降头术也太轻松了,这是他以前根本就没想到的,降头师竟然就这样做起了缩头乌龟,这是让他不敢相信,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敢下虱降的降头师可是渺渺数人之少,虱降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反噬。倘若降头术被人所破,虱降定会反噬转移到降头师的身上,将他从内脏到肚皮,活活的吞吃个干净!所以自古以来敢下虱降的也没有几人。
同样,看了半天的刘宏也存了和欧阳陌差不多的疑惑。但他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手上动作却是没有停下分毫。在把令牌放回到供桌上之后,便打个眼神,让倪俊生退了几步,然后亲自走到孟德清的身边想把他头顶上的那片红纸掲下来。
然而,等走到孟德清身边后,动作警惕的刘宏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此刻他的左眼球已经完全的脱离了眼部肌肉的束缚,直接脱离了出来,半挂在了眼眶上,在地上溅起了一滴滴血花。而孟德清的整个人却一点儿也未感觉到痛,一张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呼吸静止,仿佛死尸般跪立
。
“不好!”紧要关头,刘宏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右手一动,便直接抄起狼毫笔在孟德清的印堂上点了一下。就这看似轻轻的一点,却让他的身体徒然就是一颤。
“啊!”一道听似痛苦的尖叫声徒然响起。
紧接着,孟德清便仿佛毒虫撕咬般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不断,双眼布满血丝又是降头术复发的症状。
此时刘宏见到孟德清这般表现,也是心急如焚,心里明白这才是两个宗教之间斗法的真正开始!
“他大爷的,操家伙,布阵!”到了这节骨眼上还管他啥语言文不文明?骂吧,尽情的骂吧!草吧,尽情的草吧!但见那刘宏剑眉倒竖,高喝下首当期出。便从供桌上甩开一根红绳套在了孟德清的脖子上。除此之外,静立一边的欧阳陌也有了动作,就在刘宏喊出布阵的同时,欧阳陌脚跟一动,走了个后太乙连环步,跟刘宏一样从袖筒里摸出一截红绳,飞快的掷了过去。
俩人各居南、北两个方位,离发飙的孟德清两米远的距离。手里各拿一根红绳目视着地上看似痛苦不堪的中年人,红绳的另一边泛出阵阵荧荧红光,牢牢的栓在了他的脖子上。
“开阵!”
刘宏嘴角一撇,目视阵型已成,又是高喝一声,而后和欧阳陌同时从身上掏出几枚明代的万历铜钱,很是麻利的就套在红绳上。
因为此时的情形是孟德清不停的在地上翻滚,而刘宏师兄弟则是站立身前,所以套在孟德清脖颈上的红绳则是形成了一个有下自上很大的斜坡,铜钱也就理所当然的顺着红绳滑落,直接砸到了孟德清的身上,打出了一团团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就这样,两人各自放完七枚铜钱之后,才停止了下来。
“讲法!”
话音刚落,两人右脚又是一踏,在地上画出个看似八卦堪位的图案,而后手掌翻下,指捏山字诀,掌心朝内。当这一切做完之后,刘宏和欧阳陌俱是目光一凛,绽放出斑斑杀气。右手手腕扭了几扭,就拉紧红绳,左手成剑指连同红绳一起印于眉心部位,嘴上也是同时念叨了起来。
当然——此阵的要领及其步骤两个师兄弟早已联系的滚瓜烂熟,而现在他们所诵念的,自是清微派开宗立派以来的万法根基《清微神烈秘法》:“静则是道,动则是法,口启心存,立彰昭格。即此乃大道之根,万法之本。惟其始终,精一不二,念念相继于四海威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