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有趣的词汇应该是从我这里学来的吧?不过温莎夫人,照我看来你这岂止是一石二鸟,简直就是一举数得啊,想想看吧,你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可不仅仅是成功的践踏了罗斯切尔德的荣耀也激起了斯图雅特的愤怒,那更有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不可接受啊,所以我估摸着你就是在算计着最好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也能够愤怒也能够使得整个阿尔弗雷德家族都沸腾起来,然后你想要的战争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战争。并且,即便阿尔弗雷德家族没有如你所愿,那对你来说也没关系,毕竟你肯定能够料到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马修断然是不可能不理会罗斯切尔德千金的……那么,这整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便也就是,你挟持了戴安娜一个人,可却成功的让整个帝国都随你而舞,除了罗斯切尔德跟斯图雅特都很有可能只能被迫给你想要的战争以外,你同时也还可以通过我跟马修在玛雅亚特兰蒂斯的矛盾,让斯图雅特跟阿尔弗雷德的矛盾冲突进一步的加剧恶化,这样一来也就刚好让你的计划得已最完美的实现。说到底,如果没有斯图雅特跟阿尔弗雷德的冲突,那帝国就乱不起来,而帝国如果不乱,那无论是你,又或者是阿提拉候爵,还是艾德默哈家族,甚至是整个玛雅公国,都未必承担得起帝国的怒火,这应该也是你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我亲爱的温莎夫人,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一头纯粹下黑发下那双黑色的眼眸异常明亮,再配上他似笑非笑冷笑中却又带着自嘲的淡然神情,温莎夫人真是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要不是她们的那些布置那些计划眼看就要取得决定性的成果,她几乎都想放弃这所有的一切,沉浸在这个自负聪明而又可恶的眼神当中……当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在听着尼采的这些分析时,尽管温莎夫人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许多的震撼与惊叹,可等到尼采分析完,她便很快回复了她冷静且高贵的神情,迎着尼采极具压迫的眼神,她心中惊讶着这个不过才16岁却堪称大智近妖的少年是如何推断出她们一切计划的同时,口中也只是叹道:“尼采,你总是能够给我太多的惊喜,从在撒耶小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想告诉你,你的智慧跟你的年龄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你也……”
“够了。”
尼采很不客气的再次打断她没能说完的话,口吻很直接,可神情却一如既往的从容平静,他甚至还能维持着他自嘲的微笑,道:“赞赏一个刚刚被你利用完的人足够聪明……温莎夫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呢,还是根本就是在侮辱你的智慧?”
温莎夫人愕然,随即掩口微笑,没再说话。
“好了,我的第2个问题……哦对,我千里迢迢从康坦帝都被你骗到玛雅,又从亚特兰蒂斯被你一张纸条召唤到凯旋,这一路的奔波想来你也都能体会,那你应该不介意我多问一个问题吧?”不管被利用是再怎样的愤怒,也不管对这个女人有着再怎样的憎恨情绪,这时的尼采首先要搞清楚的必然还是温莎夫人他们这些人的计划和最终的目的,所以时间本就不宽裕的他看着温莎夫人假装无奈的微笑,然后也等到温莎夫人点头示意他问,他便很快道:“由大局来看,玛雅公国是没有勇气跟康坦帝国开战的,那既然如此,你们如此肆无忌惮的将戴安娜挟持到亚特兰蒂斯,并且也根本没有试图藏匿她隐匿她的下落,那难道你们就不会担心在康坦帝国的施压下,玛雅的皇室会直接对付你们,对付亚特兰蒂斯的阿提拉候爵?还是你……玛雅的皇室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根本是在试图将玛雅逼入绝境?”
“不尼采,这件事情跟泰坦家族倒确实没有关系。”先是断然否定了尼采所推测的玛雅皇室泰坦家族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温莎夫人随后微微蹙眉,继续道:“尼采,你不了解玛雅的情况,事实上自从玛雅公国在50年前那场持续了10多年的战争中落了个惨败,甚至几乎亡国的收场后,玛雅便已经一蹶不振,当时的贵族阶层对泰坦家族也都普遍存在一些意见,而这些意见尤其是在贵族阶层要求皇室效仿康坦帝国,将权利交给贵族们的那一场风波中,泰坦家族作出了表面上是选择了向贵族们妥协,可实际上却依旧是将权利交给了泰坦家族自己人手中的愚蠢决定……所以从那时起,泰坦皇室对贵族的约束力已经大打折扣,很多贵族甚至公然无视皇室的命令——这也就是说,即便皇室知道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就在玛雅,可不管康坦帝国再如何的施压,皇室只能无可奈何。”
30年前玛雅这场贵族阶层向皇室要权的风波,尼采倒是在达斯卡教授历史课中知道一些,可他当时终究只是认为这不过是玛雅权利的一次变革而已,倒实在没想到那场风波居然直接动摇到玛雅皇室的统治地位,更没想到玛雅的泰坦家族居然在国内已经是如此的风雨飘摇无能为力……不过这同时也就解释了为何30年来玛雅依旧没能摆脱那场大败阴影的缘故,也解释了温莎夫人他们这些人为何能够这样的肆无忌惮。所以尼采点头,肯定不会怀疑温莎夫人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关于玛雅公国的实际情况温莎夫人本身就不能欺骗到他,她也必然清楚这种事情即便她不说,尼采也总能查出来的。
于是接下来。
确认了温莎夫人这帮疯子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确实是为了战争,也为了让康坦帝国陷入混乱以后,尼采便也开始了旁敲侧击试图问出他们想要这场战争的动机,以及最终的目的;只是不难想象的是,既然温莎夫人这时已经脱下了风-骚放-荡的外衣,而披上了腹黑或者可以说是智慧的袍子,那她肯定不会透露给尼采半分有用的信息,不管尼采再如何不露痕迹的套话,温莎夫人微笑给出的回答也始终是空泛而毫无任何实质内容的东西……这自然是让尼采感觉遗憾,但也肯定不至于失望,因为他在试图套话之前,就必然想得到温莎夫人是不会如他所愿的。因此,只能放弃套出这帮疯子最终意图的尼采很快便又转移了话题,貌似是漫不经心的随意问温莎夫人,她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在台面,跟他摊牌,毕竟,她本来完全可以继续冒充尼采‘盟友’的身份,而实在是没必要暴露在尼采面前的。
温莎夫人顿时愕然,因为尼采的这个疑问,她一脸意外,反问尼采道,你不是已经猜到这些事情都是我们暗中搞出来的吗?你当初在康坦的时候跟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摊了牌,也跟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摊了牌,但惟独没有问我那一夜中霍布赖特派出豺狼的事情……不就意味着你已经猜到那一夜中也有着我们的影子了吗?
尼采很费解温莎夫人的愕然……琢磨着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他当时没问温莎夫人关于霍布赖特的事情,也只是因为他很愿意相信那些事情都是霍布赖特一个人做出来的而跟她没有关系的啊,可她为什么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尼采没有说只是他藏在心里不想说?
真的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被这个女人给利用了一把的尼采可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他认真看着温莎夫人的意外跟愕然……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判断温莎夫人是否是在欺骗他,毕竟,不管怎样这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略显懒散的靠在了木椅上,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杯中红酒流淌而没有看向美丽的温莎夫人,沉吟后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便突然道:“算了,这些闲话就不提了……既然是你留下纸条让我赶来凯旋,那我现在也来了,你是否便应该说出你约我前来究竟为的是什么?总不至于是简单的请我喝杯红酒吧?”
温莎夫人当然不会意外尼采的这个问题。
她笑了笑,不知是被尼采的懒散影响,还是需要组织一下即将出口的语言,她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反而是先饮了口手中的红酒,然后看着她的红唇在酒杯上留下的印子,道:“我之所以给阿提拉侯爵留下那张纸条,是因为我猜得到你肯定不会甘心站在亚特兰蒂斯的城外,看着城里的罗斯切尔德千金而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也确实是你一向的干脆手段……所以我约你在这小野花城堡的原因便就是为了提醒你,提醒你再不要做出那样过激的举动了,你要知道,阿提拉侯爵跟我们终究只是合作的关系,而并非听命于我们的人,虽说他现在顾忌我们的协议能够善待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可这终究不意味着他就会一直这样。”
貌似是有点威胁的意思。
尼采假装完全没有听出这番话的话外之意,对于温莎夫人的提醒,他也只是眯着眼睛微笑道:“我谢谢你的提醒。”随后,没等愕然的温莎夫人明白尼采这个莫名其妙的谢谢,他便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根本没有能力在不给你战争的前提下,将戴安娜从伊甸园里安全带走?”
这应该是反威胁。
温莎夫人看着尼采,妩媚而风-骚的脸上忽然有些无奈的神情,她道:“尼采……不要再试图得知我们真正的实力,以及我们这些人究竟有哪些人了,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说着,她顿了顿,平静道:“关于你的这个疑问,事实上我们真的不会担心,你指的能够带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人,应该是你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或者是此刻没在你身旁的老管家,以及那个隐藏在黑暗中该死的幽灵吧?可是尼采,你恐怕还不知道,对于你的家族,你的父亲到底有多可怕,兴许我们远比你要更了解,因此,既然我们敢将你诱来玛雅,那我们自然不会担心你考虑的这些。”
好大的自信啊。
尼采耸耸肩,断然不会进行这种无聊争执的他面无表情道:“好吧……可即便如此,即便我确实来到了玛雅,那你凭什么会认定我就真的会给你,你们想要的战争?难道仅仅是罗斯切尔德的千金?”
这似乎确实是一个问题,说到底,战争这种东西终究不是轻易便可以开启的,纵然掌握着军部的斯图雅特家族再如何的权势滔天,可一旦只是为了私怨而酿造了两国的战争,那斯图雅特家族可能会面临的指责以及下场可就真的不难想象了,所以理论上来说,仅仅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便想要一场两国的战争,那应该是不够的……但让人意外的是,温莎夫人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尼采,过了许久,一直到尼采手中的红酒再次见底后,她才轻声道:“你没的选。”
没的选。
这3个字应该是尼采最喜欢给他‘敌人’宣判时的一个前奏吧,可却实在没想到这会儿却用在了他的身上……这肯定多少会让尼采有些不习惯,但再如何的不习惯,他迎着温莎夫人的眼睛,却也只能承认,他必须得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所以压抑下了心中突然涌起的一阵烦躁后,尼采便眯着眼睛道:“是,我确实没的选……但你似乎忘记了,跟你们合作的艾德默哈家族终究是在康坦帝国,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斯图雅特奈何不了艾德默哈?要知道,那个从前掌握着法律的家族,现如今在斯图雅特的面前,可实在是毫无威胁可言,我也完全有把握,在给你们想要的战争之前,便……灭了艾德默哈。”
温莎夫人没有骇然,相反,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摇头叹息,过了良久,才道:“尼采,我说过了,阿提拉候爵跟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我们控制不了他……所以一旦在我们计划成功之前有了你口中的这些变故,那我真的无法保证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安全,打个比方……艾德默哈真的被你颠覆,你便可能先得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一只手,而我,或者是阿提拉遭遇了危险,那你就很有可能得到罗斯切尔得千金的……”
“够了!”尼采陡然便打断了温莎夫人的平静叙说。
到了这种地步,温莎夫人的威胁显然已经是赤裸裸的再不加以任何掩饰,纵然本就不喜欢威胁这一手段的尼采再如何的讨厌被威胁,可他却只能束手无策……他很愤怒,确实愤怒,这一点想必即便是温莎夫人也都能够清晰得察觉得到,因为此刻尼采紧握的拳已然是指节泛白。
可就是这样的愤怒,却也依旧是没能引起温莎夫人的担忧或者重视,她很肯定,这位年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必然能够压抑得下他的愤怒,也绝对能够控制得好他的情绪。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几乎是下一刻,尼采便缓和了他的神色,他紧握的拳也悄然松开,虽说还是眯着眼睛望着温莎,可眼中到底已经没有了刚才一闪而逝的戾气……他甚至还能微微笑了笑,然后深吸了口气,才坦然道,看来这件事情已经确实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了的,我似乎无论如何也都必须得满足你去打你,然后你才会让我带走戴安娜。
‘打你’。
这两个字可实在是太有趣了,温莎夫人掩嘴一笑道,对,就是这样,来打我,打我,我就会让你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于是,至此这件事情便步入了最诡异的阶段,从来挟持人质只是为了保证不被伤害的惯例在今天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这貌似的确是很好笑,毕竟,挟持人质的人通常都会要求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就会伤害人质……可就从来没有过挟持人质的一方会要求你伤害他,要是不伤害,他才真的会去伤害人质……真他妈混乱而好笑啊。
……
从晌午到夕阳斜落。
尼采跟温莎夫人简单的谈判一直到傍晚才总算结束,其间过程尼采虽说有过愤怒,但终究他始终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所以总体来说这场谈判倒也没有太多的冲突,气氛也还算温和……而兴许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温莎夫人很慷慨的留尼采在小野花城堡过夜,她当然知道奔波了2天的尼采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对此,尼采没拒绝,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送换上了放-荡形象的温莎夫人扭着她的大屁股走下城堡后,他才又一次的紧紧握起了拳头。
先是被利用。
再是被威胁。
这可都是尼采从来没有遭遇过的事情,也并且还是同一个人所做出来的事情……这肯定是让他愤怒难抑,但却又根本是毫无办法,因为不管怎样,在他们挟持着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情况下,尼采一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哪些人,二不知道他们究竟握着怎样的权势与人脉,便当然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应付办法,只能一味的隐忍,妥协。
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说的没错,戴安娜确实是尼采唯一的弱点,很早以前便就如此。
……
也是这时。
正当没有走下城堡的尼采依旧坐在露天的城堡上思虑着这最糟糕的事情时,他身旁一直都没有动静,也没有打扰他的小女孩潘多拉突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这让尼采很快回神,也抚摸了把她的小脑袋,强自微笑了笑,刚要说话,却见潘多拉一脸戒备的伸手指向了城堡之下。
尼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本就处于愤怒中的他终于不可抑制的全然愤怒,他深深的眯起了他的眼睛,望着城堡之下滚滚烟尘,他冷笑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战争……那我便给你们一场战争又如何?”
城堡下。
起码300人规模的骑士团将小野花城堡迅速的包围了起来,而飘扬在骑士团上的旗帜,赫然便是绣着金荆花徽章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