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小姐一走少爷就坐不住了,拉住我非常兴奋地说,“老秦,你说这回我开多少,你是搞这个的,给我估个价。别到时候我开高了,被业内人知道说我坑人。”
我骂了他一句,冷冷道,“估个屁价,杂冷科的东西哪来的价?开多少都没人会说你,问题是东西你找得着么?”
少爷哈哈一笑,道,“老子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实话告诉你吧,我还真知道谁有这么个东西。张麻子手上就有一块。”他说着自己就愣了一下,捞头道,“不过还真是个麻烦事儿,怎么把东西弄过来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张麻子怎么说也是老江湖了,我这忽然去要那东西保不准他得疑心。”
我愣了一下,“张麻子?那你自求多福吧。行了,你自己琢磨吧,我得回去看一趟。”
少爷拉住我道,“你急什么,帮忙一块想想,反正你那个小摊子也没生意,这笔生意做成了,算你一成技术入股。唉,我问你,你说我搞个鉴宝会怎么样?你说能不能让他把东西拿过来?”
鉴宝会一开始是我们行内人的说法,后来一些古玩藏家也跟着弄了起来。刚开始是供大家观赏交流的意思,几个人各自拿出自己宝贝来,供大家过过眼,讨论点评一番。属于非常私人的文化交流。
和平常事一样,这鉴宝会发展到后面就逐渐变了味,主要原因是现在的古玩藏家身份不纯。我甚至可以这么说,我是二道贩子,他们就是三四五道贩子。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古玩藏家,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一般藏家都是买来做投资用的。而且说到底,这玩古玩的没几个有谱的,少爷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一旦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也好,古董也罢,就喜欢乱来。有时候价格一高,自然有人会把持不住。
演变到后来,鉴宝会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拍卖会场,只不过这种交易自主性和随意性很强,没什么硬性的规定,每个人既是买家也是卖家,前提是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拿出个宝贝出来,证明你是行内人。而且比较有意思的是,在鉴宝会上,现金交易反倒很少,一般都是两只价值相等的东西直接交换。
以前就说过了,少爷他们家在业内名气很大,家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压箱的宝贝。他要是搞个鉴宝会,我们这儿古玩行家,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会到。
不过张麻子这人有些特殊,他,我,少爷其实是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只不过我跟他性格不对付,没怎么玩。这家伙虽然在我们行内名气也不小,但并不算我们行内人。现在不都说什么二世祖么,他也是个二世祖,不同的是他是黑二代。他爹张八爪是我们这儿道上老大,垄断着我们市货运生意,前几年退休后张麻子就顶替了他的位置。
张麻子读书的时候就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除了有些忌惮少爷以外,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年轻那会儿脾气也不好,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一些琐事,记得还跟他干过一架,这小子干不过我,后来找了几十个人想要修理我,学校大门给他围得水泄不通,连老师都不敢出去。最后还是二叔回来帮我摆平的。
他上位后更是变本加厉,只要是有钱赚的什么歪门邪道他都沾,什么拉皮.条,卖K粉,这年头谁都知道古玩赚钱,他就凭着自己道上的势力,强取豪夺弄了两家铺子,他也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现在搞得比他爹的名气还差。
我两年前还跟他有过一段交际,不过张麻子为人太过阴狠,我看他不爽,他好像也看我挺不顺眼的,所以到后来也就没了联系。我说,“人是肯定会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德行。不过东西就说不好了。除非你能拿出什么他想要的。”
少爷想了一下,说,“张麻子这货,除了钱和女人,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这样,我先筹备两天,先打听清楚了再把消息放出去。”说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又变得兴奋了起来,他捅了我一下,道,“唉,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我记得你好像跟张麻子有过节吧?”
“我靠!这些破事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脸上一红,怒道,“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准备把我换给他?”
少爷哈哈一笑,挤眉弄眼地说,“啧啧,忘不了。我忘了谁也忘不了咱们秦大少的初恋啊。不过真可惜了。我记得某人当年英雄救美来着,人家校花要以身相许的时候反倒吓尿裤子了。”
我给他说得异常恼火,不过抛去夸张的成分,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那时候我暗恋同班校花李叶,年轻人脸皮薄,一直没敢采取行动。我要是有现在这死不要脸的劲儿,我估计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张麻子跟我差不多,不过他比较有种,敢去表白。那个时候年轻人,尤其是这种二世祖。命可以丢,脸却不行。这小子从小就无法无天,被叶子拒绝后恼羞成怒,当众就甩了她几个耳光。更可恶的是这家伙还带人去威胁李叶家人。李叶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级,自然是敢怒不敢言。(这事是我后来听说的)
因为当时我就坐叶子后头,三天两头就看见她默默的哭,问了好几遍她也不肯说。后来是我有一次亲眼看见张麻子带着几个小流氓猥琐人家。给叶子拦在巷子里头动手动脚的。
我火冒三丈,冲上去就给他来了一脚,这家伙给我一不小心踢晕了,他脸上的麻子就是我那会儿一脚踢出来的,因为脸先着地了。然后我又跟几个混子打了一架。因为我二叔出面,这事最后赔了二万块钱就算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少爷他家老太爷也发话了。少爷家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张麻子迫于压力就转学了。
那时候已经是临近高考时间了,因为这件事,我跟叶子短暂的暧昧了一小段时间。最后她告诉我她家里没人,要不要陪她回家?
我没敢去!高考后我回了老家一趟,从此就在也没见过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差不多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少爷笑了我一阵子,又道,“说起来叶子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啊,你小子有色心没色胆,多可惜啊。”
我给他说得有些恼羞成怒,正想骂上几句,手机忽然响了。我就瞪了他一眼,少爷忙做了一个先接电话的手势。
我看了下来电显示,发现不认识,不过号码倒挺不错的,一连串8。我莫名其妙,我这号码基本只有熟人知道,很少有接到陌生人的来电。少爷看我愣了一下,可能以为我不方便,干脆先出去了。
我也懒得解释,接起来问,“喂,那位?”
那边就传来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开门见山就道,“秦老板是么?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这人的口音非常奇怪,干巴巴的听不是哪里的。做我们这行的倒是经常接到这种谈生意的电话,我也不奇怪,就问,“能不能说具体点?”
对方说,“是这样,我们对秦老板手里的一件东西非常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出来谈一谈。”
我都停产快大半年了,现在手里根本就没什么好玩意儿,整一堆破烂。其中最值钱的是一只元代的炉子,品相还马马虎虎,市价大概在25万左右,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还算不错。但对真正的大客来讲,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这种东西有什么值得出来谈的?
我皱眉道,“是什么?说清楚一点。”我刚说完这一句,那边电话居然挂掉了!
好嘛,八成是个恶作剧地电话。不过它倒是提醒我了,我已经断粮太久了,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我那个小摊子还真有破产的可能。我又不比少爷,这家伙属于家族企业,有稳定的货源供应。像我们这种小摊子,一般都是老板自己去跳蚤市场上淘货,最近一堆破事儿凑在一起,我连自己的经济危机都给忘了。
想着我就坐不住了,正巧少爷这里离跳蚤市场非常近,我想着干脆去一趟得了。我这人有些神经质,基本上想到就做,再说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匆匆给少爷打了个招呼,直奔清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