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间出来的时候,罗寒已经非常疲累了,连笔记本也没带,双手插着裤兜,昏昏欲睡地走出空荡荡的一楼大厅。
陵贡市的夜晚灯红酒绿,公司所处又是繁华闹市,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周围的大厦灯火通明,那些洗浴中心、KTV、酒吧正是最繁忙的时刻,整条街道都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可惜连续加了一个星期夜班的罗寒全无心情,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家里,洗个热水澡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还得来公司继续加班。那个该死的游戏已经进入最后的完善阶段,下个月就要开始内测,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他几乎找不出一丁点时间来干工作以外的事。
在街道上还没走出几步,他只觉肩膀被人从后面猛然一拍,那力量大得差点儿没让他摔倒,接着一个粗暴的声音传来:“罗寒!”
罗寒有些惊讶地转过身,警惕地看着面前这满脸横肉的大汉,这人身后还跟了三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家伙,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们想干什么?”罗寒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不是罗寒?”当头的大汉恶狠狠地问道。
“不是!你们认错人了!”罗寒断然否定,这种时候鬼才认啊!
说完他转身就想跑,不过随即大汉的一句话便让他从头冷到脚,不得不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嘿,还不敢认了!夜莺路172号B-207是你家吧?不想我们直接上门把你家一把火烧了,你最好老实点儿。”
罗寒心中剧震,不得不再次转过身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大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没借过高利贷,也从来没得罪什么人吧?”
“哈哈哈哈,你没得罪过人?这次你就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啊!”大汉身后的一个小弟笑嘻嘻地道。
“你承认你是罗寒就好,”大汉双手叉腰,“有人要我们警告你,离粱小姐远一点儿,知不知道?”
“梁小姐?”罗寒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粱妗?”
“对!粱妗!”大汉嘿嘿笑道,“你和粱妗走得太近了,有富二代眼红,花钱让我们猛虎帮警告警告你。”
简直是无妄之灾!罗寒欲哭无泪。
粱妗是他的同事,长得很漂亮,刚进公司的时候还迷住了罗寒,让罗寒使尽了手段成为了她的朋友。可惜两人相处了一阵后,罗寒便在粱妗身上发现了许多他非常讨厌的特性,比如八卦、喜欢逛街购物、玩得很疯、性格要强、花钱大手大脚等等。
再加上粱妗的家境远胜过罗寒,他多少有些自卑,于是罗寒退缩了,勉强保持着和粱妗朋友的关系,不再有丝毫主动。
没想到就这样还有人看他不顺眼。
“没问题,从今以后我离她远远的好吧?”罗寒才不会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得罪什么富二代,他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不想以后的日子整天被人找麻烦。他一个草根,怎么可能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斗?这也是他知道粱妗家世后退缩的其中一个原因,他就不想掺和进那个圈子。
“我操!你太孬种了吧!”大汉身后的一个小弟目瞪口呆,似乎没想到罗寒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我这不是配合你们工作吗?”罗寒姿态摆得很低,小心翼翼地道,“这样你们可以和那个富二代交代了吧?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
“小子你挺识相的啊!”大汉上上下下地打量罗寒。
“哪里,哪里……”罗寒干笑,和这些黑社会他没啥好说的,只想赶紧应付过去。至于到底是谁想警告自己,他根本不想去打听,知道了又如何?他能改变什么吗?反而平添风险。
“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大汉笑呵呵地道,“给钱的大爷说了,要卸你一条胳膊,他要看到胳膊,后面的尾款才会打过来。”
罗寒又惊又怒:“我不是已经答应离粱妗远一点了吗?怎么可以这样!”
大汉摇摇头,故作怜悯地道:“那个大爷是个狠人,他说啥我们做啥,没办法,你就当自己命不好吧。”
“多少钱?”罗寒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我给你们钱,能不能放过我?”
大汉哈哈大笑:“你能有多少钱?就算有,我们也不敢收,那位大爷我们可得罪不起。”说着他半眯起眼睛,一步一步朝罗寒逼近,“刚才你那么识相,现在也识相点儿,不要反抗,不然就不止一条胳膊了。”
罗寒踉跄着往后退,急声道:“你们不怕警察吗?!我会报警的!”
“你去报啊!现在就可以,看看警察管不管,哈哈哈……”大汉身后的小弟笑得前仰后合。
“要不要我帮你打110啊?这边的局长我很熟啊。”大汉阴测测地道,“死心吧,你家住哪里我们一清二楚,你跑不了的。识相点儿给你留条右手,以后还能正常过日子,不识相你就一辈子在床上躺着吧!”
罗寒的心沉到了谷底,知道这次绝对无法幸免,但让他认命他绝不甘心。
对方知道他家在哪里又如何,大不了他什么都不要,从此亡命天涯了!他就不信对方背后的势力离开陵贡以后还能辐射多远。
下了决心,他深深地看了大汉一眼,将对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一句话不说,转身夺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喊:“抢/劫了!救命啊!”
“我操!”大汉骂了一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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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午夜一点,星月皎洁,万籁俱静,远处的住宅楼漆黑一片,近处的路灯不知道被谁砸坏了,唯有月光静静流淌,随着夜风拂过,周遭的绿化林婆娑舞动,在地上晃映出重重树影,分外静谧。
“小子你他妈属狗的啊!给老子站住!”
“再跑抓住就要你命,操你/妈/的!”
凌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骂街声惊碎了夜的宁静。
“呼呼呼呼呼……”罗寒气喘如牛,双腿发麻,几乎要昏阙过去。平时算是大半个宅男,很少运动的他今天能跑到这个程度,已经是近乎奇迹了。若不是那四个黑社会在闹市中央被见义勇为的路人阻拦了一下,他也不可能逃到现在还没被抓到。不过既便如此,他也始终没能彻底甩掉追兵。
照理说他该往人多的地方跑,但现在太晚了,而且他跑进这个僻静的小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附近的绿化林很大,晚上跑进去伸手不见五指,是他最有可能摆脱追兵的地方。
转头看了眼刚从拐角处冒出头的四个追兵,罗寒手忙脚乱地翻过人行道的护栏,一头扎进旁边的绿化林。
平时晚上这里黑黢黢的,罗寒根本不敢进来,但现在却觉得无比安全,他刻意绕了好几个圈子,这才放慢了脚步,一边支楞着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
那四个家伙骂骂咧咧地追了进来,不过声音却离他越来越远,显然追偏了方向。
他的心定下了一大半,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打算再等等,等对方真的走远了,他再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斜前方突然冒起一片金色的光点,就像是有一群萤火虫飞过一般。罗寒揉了揉眼睛,凝神看去,只见那光点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竟然在草地上化作了一个被无数光点凝聚的、横躺着的光人——不,不对!不是光点汇聚成人体的模样,而是一个人化成了无数即将飘散开来的金色光点!
罗寒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接受眼前的异象,那光人蓦地一炸,无数光点从身上烟花般喷涌而出,又溶化在空气中,手臂、大腿、腰腹、脑袋……身体的各部分都在逐渐消散、分解、溶化……
几秒钟之后,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金光闪烁的小口袋,这是那光人全身分解消失后唯一留下的遗物。
那口袋大约有一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表面散发的光晕像是在呼吸一般妖异地一放一收,豁然成为这周围唯一的光源。
罗寒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像是擂鼓一样,他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他猛力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两步,像身后有恶狼追赶一样,转身飞快地往外面跑去——不管看见什么,他可不想掺和进这种神秘事件中去。
“哧——”
脑后有尖锐的声音响起,罗寒一边拼命狂奔,一边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
那金光闪烁的小口袋竟然像是活过来一般,拖着长长的光尾径直向他浮空撞来。那速度根本不是他用双腿跑路能媲美的,他吓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脚一扭,企图让过去,没想到身体没控制住,直接侧翻着摔了出去。
在身子即将挨地的瞬间,罗寒只觉耳朵里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空气一样,火辣辣生疼,后脑勺紧跟着也是一阵剧烈的痛楚,“砰!”下一个瞬间,他重重栽倒在地。
“中弹了!”他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金光耀眼、光怪陆离、扭曲不堪。
下一秒,所有的异象都烟消云散,眼前也没有了金光,周围又恢复了黑暗,就连后脑勺的痛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除了自己摔倒在地,弄得一身泥污以外。
罗寒莫名其妙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泥土,一边四下张望。他有些无法接受如此迅速的转变,可惜四周再没有任何超出平常的景象,仿佛他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在原地愣了十几秒钟,想不通究竟的罗寒只能困惑地摸着安然无恙的后脑勺,一瘸一拐地想要走出这片诡异的林子。
没走两步,他突然停住脚步,后脑勺上竟然有异物紧贴着,他稍微用劲抠了下来,拿到眼前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之前那个怪异的口袋。
不过此刻那口袋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外面随便都能买到的普通布口袋一样。
果然不是幻觉,刚才那口袋真飞过来砸在他脑袋上了!
他犹豫了好一阵才忍住没把这口袋给扔掉。
口袋的材质很奇怪,有些像是丝绸,但似乎比丝绸还要光滑,而且有黏性,一下就黏在手上,非得稍微用点儿力气才能扯下来。
他试着往口袋里掏了掏,竟然还真掏出一个东西来!
那是一个透明的圆口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一枚像是感冒药一样的白色小药片,瓶身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NZT-48改进型”几个字。
“NZT-48改进型?这是什么东西?药品型号?”罗寒的脑袋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最关键的是,这么大个瓶子,怎么也不可能装进手上这小口袋里,更何况这口袋一直是瘪的!
这到底是什么黑科技?难道他手上的口袋是传说中小叮当的“空间袋”吗?
罗寒的好奇心上来了,暂时没管那个瓶子,伸手往口袋里又掏了几下,可惜结果出乎他的预料,袋子倒是一摸见不到底,远远超过从外面判断出的体积,但什么都捞不出来。
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口袋是类似于空间袋一样的东西,但里面除了刚才那瓶NZT-48改进型以外,竟然再没有其他物品。
他试着往“空间袋”里放东西,什么泥土、树叶、碎石,大把大把地往里面扔,这空间袋就像一个黑洞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吞进去,可就是不吐出来。罗寒估摸着自己已经往袋子里放了好几斤的垃圾,可是探手进去,还是只能捞到一片虚无。
如此折腾了几分钟,罗寒终于彻底放弃了对“空间袋”的探究。这玩意儿有粘性,可以依附在任何物体上,他把它黏在自己的裤兜里,期待以后有机会将之破解。
把玩着最开始掏出来的玻璃瓶子,偌大一个瓶子竟然就只装了一枚白色小药片,NZT-48改进型,听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吃了会变超人吗?那么科幻的一个东西,应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药物吧?罗寒考虑应该怎么处理这东西,会不会是毒品?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打过来,之前追远了的四人竟然又找了回来。
“操你妈!原来在这里!”
“小子你他妈有种继续跑!”
“给脸不要脸,我操!”
罗寒脸色刷的一白,他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折回来了,而且这样还能找到他,他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