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爆炸声响起,小山似的一堆钞票化作漫天火雨,飞灰如蝶飘飘洒洒。林正心中暗骂,火柴不是说燃烧弹吗?怎么搞成这样!
车间被如墨的黑烟笼罩。
良昆无论如何没想到,林正竟然真的将上千万现金当废纸烧了。一阵心痛,一阵惋惜,一阵恚怒,血冲双眸。这些钞票足以抵得上他们国家一个大型城市的一年税收,而此刻却没有时间给他感慨。当十多把手枪射在空处,面前空无人影时,他知道上当了,对方早已预谋烧毁这些钞票制造混乱而不是简单的威胁恐吓。
火还在烧、烟还在冒、飞灰还在飘。一道白光似划破天际的闪电穿过火光、浓烟、黑灰,射向良昆的咽喉。白光在良昆的瞳孔中逐渐放大映出一张红桃皇后的纸牌,那个红桃在他如血的眸子里面显得更深、更红、更娇艳,皇后的笑脸似乎带着讥讽和嘲笑。
一柄苏制六三式捕俘刀出现在良昆的掌中,他抬手当胸狠狠的斩向那张纸牌,似乎将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刀中迸发出来,似乎要将这张纸牌斩成灰烬。
诡异的纸牌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在面前不足半米的地方,纸牌如同游戏花丛的蝴蝶,一个急转飞向了良昆身旁。那含恨的一刀还没有收回,过度用力带给肌肉的酸痛已经传到大脑,同时还有二声轻微的嗤嗤声。
红色,只是淡淡的一抹,胜却了火光和红桃,因为这是生命的颜色。良昆左手边两个黑衣绑匪脖颈中喷出了一阵血雾,只是一阵血雾却带走了两条生命。当良昆的手臂收回时,血雾才映入他的眼角。那二人才刚刚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将手捂上颈间伤口,他们反应很快,但已经晚了,血液在他们的指缝中喷涌而出。快,太快了,那张纸牌太快了!
这些人跟随良昆转战多年,枪林中几进几出,弹雨里几度生死,实乃他的左膀右臂,今天却命丧此处!他张嘴欲狂吼,此刻也只有狂吼才能缓释他的愤怒。可是吼声还没冲出嘴边,一声惨叫又传进他耳中。
当良昆转头看向声音出处,一条漆黑如墨形若蟒蛇的物体带着劲风出现在他另一个眼角中。这条蟒蛇缠上了他一个手下,突然手下像是失去了平衡被拉扯后退数步,一只手臂绕过那人颈部。颈骨断裂的声音和尸体倒地声一起响起,确如一只锤子狠狠敲在良昆的头上。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良昆只来得及做了出刀收刀的动作,眼睁睁看着四个手下丧命而无法阻止,他目眦欲裂。突然又一个手下发出惨叫,这次终于看清楚了,一个干瘦如铁丝的汉子,如同鬼影子从浓烟中闪出,毫无花俏的伸出一根独指戳在手下咽喉。这名手下宛若被刺锥挑中,咽喉上开了一个小洞,血沫子碎肉瞬间喷出,眼中闪着绝望无声倒地。
此刻吼声冲出良昆喉咙只是带着不甘和无奈,这些人太快了,快到超乎他的想象。他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爆发力,手中枪抬起狠狠扣下扳机,同时犹如一条豹子向铁丝冲去,仿佛要赶在那颗子弹前撕碎敌人。
铁丝僵硬的脸上发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瞬间钻入黑烟向着另一个目标而去,根本不理会狂奔而来的良昆。
眼前失去目标,狂奔中的良昆来不及收住身形,只是抬左手照准黑烟中射空了弹夹,然后含怒将手中空枪扔向铁丝消失处。
又是一道白光,又是一张纸牌,又是诡异刁钻的角度,直奔良昆身侧一名发愣的绑匪。那人正是良昆的亲弟弟维昆。
“维昆!小心!”良昆狂吼冲口而出,同时扔出手中捕俘刀拦截那张纸牌。
假如是一张普通纸牌肯定被这把捕俘刀一分为二变成一张废纸。可这张并不是普通的纸牌,它是赌神林正手中射出的例无虚发的飞牌。流星赶月一般的捕俘刀却堪堪慢了一线,等刀子斩上纸牌时,纸牌边缘已经燕子点水似的划过维昆下体腹股沟。
维昆的裤子瞬间被纸牌划开,皮肉外翻细看像是裂开的嘴唇。股动脉断裂血液在地球引力作用下喷薄而出,恰如决堤洪水。维昆眼中露出惊恐神色,慌忙用手去堵,可是怎么堵得住?死神已经在冲他招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眩晕、寒冷、抽搐,然后变成一具死尸。
在战场上受了这种伤,就已经被判定了死亡。良昆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心里早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但是他无法接受身边弟兄接二连三的死去,身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此时亲弟弟的状况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让他丧失了理智。
一声野兽似的狂吼,良昆捡起捕俘刀,向黑烟中冲去。他要面对面的于敌人交手,他要撕碎敌人,然后一口口生吞其血肉,以解心头之恨。
随着良昆的吼声,车间内枪声大作。方猛手下的那些绑匪们已经全部反应过来,朝四周胡乱开枪。炸弹爆炸到现在,也只是刚刚过去不到十秒钟,已经倒下七八个绑匪。
小口径、五连发、猎枪、手枪,乱响一气。乱糟糟的枪声夹杂着弹壳落地叮咚声、误伤同伴的哀嚎声,汇成了一首乱糟糟的乐曲。
“全部散开,紧贴墙壁,守住门口,让外面人来支援!”命令发自大脑冷却下来的良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做出了十分正确的判断。
……
废弃工厂内黑暗中隐藏的绑匪,一个个现身手端武器向浓烟滚滚的车间门冲去。速度最快的一个光头绑匪已经抬腿迈上车间门槛。
呯!一声短促枪声传来,这声音区别于那些乱糟糟的声音,犹如夜晚中撕开苍穹的一条闪电。门槛上的绑匪身体一震,随声倒地,一蓬血浆从他脑门喷出,再看他那个光头像是被板砖狠狠砸过的西瓜,坍塌了一大块,黄白色夹杂着鲜红,颜色搭配的那么不协调,那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