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枪砰砰砰的响着,河马的二营从南门发起了冲击。
另一面城墙上上面喊杀声早混成了一片,偷袭的先锋终于摸上了城头。一营多的清军今天才布防完毕,早就是疲倦欲死了,放了一些哨兵就倒头大睡。在他们看来,共和军要赶过来肯定也累坏了。花月影的侦察连先用刺刀挑死了哨兵,在惊动清军守兵之前,打开了城门,放一营进入。
在山头在城头打响的时候,其他两个营分别强攻另外两面城墙,早呐喊着向上冲去。绿营哪见过这阵势,一接触就垮了下来,林深河的雄武军首夺信阳,拿下了头功。
在信阳休息了一晚,雄武军不等后续部队追上来,就向开封进发。信阳到开封是清代官道所在,不然另一时空的平汉线也不会沿着修。
乐楚名怕林深河有失,从手下分出壮武军,扫荡光州,汝宁、上蔡、新蔡等地,巩固东翼,自己带着熙武军,紧紧的跟在后面。
清军反应极慢,林深河一直冲到驻马店,夺了十多匹驿马,上百头骡子,南阳的柏山旗队才姗姗来迟,在陈州挡住林深河。
柏山的移动,正在共和军算中。陈日天带领武字六军从襄阳直接北上,进逼南阳。
南阳城内,南汝光岳兴阿衙门已经是一片阴云密布,共和军的前锋几次出现在城墙附近,最后在守军的注视下从容得离去。
自从信阳失守的消息传过来,岳兴阿和善禄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他都不知道如何善后眼前的局面。岳兴阿在棋局上摆下一颗颗的棋,故作悠闲的打谱,善禄的心头仿佛着了火一般,但是不知如何出口。
还好岳兴阿先开口了:“本来以为发匪直奔开封,南阳算是躲过一劫,真是没想到,匪共又动手了。”
善禄的心己经乱了,他把面前的白棋拿起来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回黑旗的盒子里:“如果不是当面对着共和,怎么会在总兵柏山改神机军后,南阳镇绿营不撤,又提拔了玉山做绿营总兵呢?这一套残局,是解不开了。
“那是,南阳的道台、知府、旗队长和总兵,全用满人,连汉军旗的都不用。若非对着匪共,怎会如此。”
“道台”岳兴阿也说出了丧气话:“你不知道,我也乱了,回想年前,咱们对局,南阳府文武一旁观棋,那时候多少欢声笑语,到现在观棋君又剩下几人?他不由一阵长叹短叹,最后只能抓起一把棋:“可惜我身为满人,十余年苦读诗书,终于考授翰林院,出为河南南阳知府,正经科举出身,不用被士人笑话,居然遇到这么一个死局。听说匪共一下子出了十路大军。”
“柏山从陈州传信过来,驻马店当面之敌过万。我们南阳当面,已经有六个军的军号,人家摆明车马,根本不用和我们玩虚虚实实那一套。”
南阳旗队已经驻防陈州,为开封前卫,在场的三个人,南汝光道善禄、南阳知府岳兴阿,加上观棋不语的总兵玉山,正是决定南阳甚至整个豫南命运的三巨头。
善禄长叹更厉害了:“我已经遣人往洛阳求救,洛阳的祥厚身为河南剿总,援救豫南责无旁贷。”
“祥厚名头虽大,手上也不过一个旗队,匪共十路大军齐发,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要我说,要么白虎旗从安徽回来,要么直隶神机军渡河南下。”总兵玉山却道:“不管是黄是白,数万大军,要到豫南,至少要走半个月,来不及了。”
善禄道:“那能怎么办?”
三人都不做声,岳兴阿将棋子在手上把玩了一番:“我们都是满人,朝廷世奴,匪共当面俱用满人的用意就是望我等公忠体国。”
岳兴阿的言下之意,其余两人都明白,就是不要想着投降。说到这,他又把落下的旗又提了起来,朝着善禄和一旁观棋的玉山说道:“道台,玉镇,现在府城便是成千上万的共和军,中枢若是知晓这个情形,肯定是还要用到我们这三条忠狗,发下来的上谕虽然严苛,但多半逃过一死……”
“你我三人的处置,多半是摘去顶戴,革职留任,戴罪立功…,”岳兴阿这个旗人对中枢运转十分熟悉:“如今要担心的还是城外这数万匪共,一旦城破,你我三人……,”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时,玉山突然大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这手下一千多儿郎,都是朝廷的兵,不能让他们陷在这里。”
岳兴阿听话听音,眼睛一亮,口头却说:“玉镇且为朝廷保住这些忠义种子,听候剿总调遣。我身为父母官,还是要留在这里,照看南阳的旗人。”
“知府,匪共准许广东的旗人北归,在湖广四川也未听说残害旗人的事情,知府倒是不用担心。”善禄劝说,“作为守臣,我一人殉国足以,知府你是科举出身,大好前程,万不可弃。”
“道台,南阳守臣是我这个知府,带我写一封绝命书,请道台带给军机处。”
“知府,你先走吧,我是不走的,我要撞死在这道署里,让匪共看看我的忠义。”
玉山叫道:“两位大人都是国家的忠臣,万万不可轻生,让我带兵将匪共阻上一阻,两位大人赶紧出城吧。”
三人又互相退让了一轮,玉山显出武将的粗豪来:“朝廷栋梁,不可轻弃,来呀,将两位大人架上轿子,送到开封去,家眷也一并搬走。南阳全镇,跟随本将往陈州靠拢。”
陈日天兵不血刃,占领南阳,然后将部队散开,控制整个豫南。
现在河南只有两个神机军旗队,陆应谷手下绿营团练加起来大约一万人,连人数上都处于绝对弱势,河南剿总大臣祥厚赶紧遣人,向颍州的肃顺和保定的载垣告急。祥厚自己带着旗队,赶往许州(许昌)。
许州城内,祥厚急得团团转,终于,门子带着一个兵丁进来。
“肃中堂的回信到了?”
那兵丁行过礼,取出一个蜡丸,交给祥厚,祥厚剥开蜡丸,取出里面的纸条。
“尽尔等全力,与匪共周旋,待吾诛灭林李等发逆,再与匪共决一死战。一月为限,同光三年五月之前,纵使豫汴糜烂,唯不许匪共一兵一卒渡过黄河,或进入皖境。成则记尔等头功,误则军法从事。”
祥厚看完了肃顺的手令,呆立了半晌,叹了口气,对送信的兵丁说:“你辛苦了,下去领赏吧,明日将这手令送到陈州,给柏山协统看看,然后送去开封。”
“回剿总,肃中堂另有手令送往开封。”
“那就好,那就好,你送信去陈州以后就回来吧。”
祥厚瘫软的坐在太师椅上:到底该如何将共和军拖住一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