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
“军门不好了。”文瑞的马牟踉踉跄跄冲进文瑞所在的签押房,一间临时征用来的民房。
“胡言乱语!”文瑞一拂袖子,“教过你们多少次,遇事莫慌张。瞧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文瑞絮絮叨叨的又训斥了马牟一番,这才问:“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匪共炮火犀利而已,大惊小怪。”
“军门放在云阳的一镇,连匪共的面都没见到,就给大炮轰没了。”
“是全员殉国?还是溃散了?”
“小的不清楚,就见一些散兵溃逃回来,都在说:一镇兵马,转眼就没了。”
“混账,听散兵谣传,要你做什么?滚出去,再探。”
斥退了马牟,文瑞却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慌张“居然连面都没见到就被轰散了。这仗还怎么打?”
文瑞是满洲正白旗出身,本来也是在神机军受训,羊羊羊清君侧之后,肃顺载垣觉得西南要有一员心腹,便让文瑞接了四川提督,对他可谓寄予厚望。
文瑞在得知奉节失陷之后,便将川军主力带到万县,文瑞也研究了匪共攻占奉节和巫山的过程,发现匪共主要依靠水路推进,陆路重在防守。他派出一镇兵马,前出云阳,试一下匪共的虚实,本以为匪共不会就在陆路进攻的。
现在云阳肯定没法守了。文瑞只好在万县集结兵马,防备匪共的进攻,文瑞并不笨,他心里很清楚,靠着手下这几千人,想要硬挡匪共数万大军是白日做梦。他还是盼望匪共在陆路的只是一支偏师,而自己只要不打得太难看,抵抗一阵,就退回川中去。重庆以上,嘉陵江水道险恶,走不得大船,大炮运输也就很麻烦,到时候也许能有所转机。
共和的确是将进攻主力放在了水路,在三艘037内河战列艇的掩护下,慢慢逼近重庆朝天门码头。
重庆城朝天门,是十七个城门中最大的一个,有陆水两路可通。朝天门码头,一向帆樯林立。共和军征川以来,重庆府就征用了重庆九个码头的所有船只,大部都集中在朝天门。共和军将登陆地点,也选在了朝天门。
易水站在旗舰“孤独”号的船头,冷冷的注视着朝天门码头挤在一起的船只,大军要想登岸,先得把这些船只赶开。
易水扭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传令兵:“执行吧。”
孤独号的舰艏主炮发射了一枚空弹,震耳欲聋的炮声让江面上显得分外寂静。随后,孤独号上几十名士兵一起大喊:“大军登岸,民船速速退避,否则打死勿论。”
反复呼喊的十几次之后,码头上挤在一起的民船一点反应都没有。
旗舰孤独号打出旗语,寂寞号立即前出,要驱散拥堵在码头周边的民船。
这时,变故突生。从那堆木船之中,突然冲出一队小艇,直奔寂寞号而来。
“火攻艇。”寂寞号上的共和军士兵大喊。
“七七炮,双份霰弹,预备——放。”寂寞号的指挥官没有犹豫,立即进行防御。
苦味酸爆炸推出的霰弹在300米外打出一排火墙,一些小艇立即被打得横转过来,失了方向,艇上的清兵纷纷跳下水去。有几条小艇硬冲,都被霰弹打沉了。白狼结构的后装炮,在射速上已经超过了清兵的想象。
一时间,朝天门码头的木船都踌躇不前。这些木船现在都是清兵和团练在控制。
“都是清兵,都是清兵。”易水大叫,“全体突前,自由射击。”
孤独号以及第三艘内河战列艇“冷”号加大马力,行驶到与寂寞号平行的位置。三艘军舰一齐左转,拉出了战列线。各艘战列艇的前后主炮都转向右舷,四门77白狼炮也都移到一侧。
这个时候,码头上的清军木船才蜂拥而出,冲向了三艘战列艇。
随着易水的口令,孤独寂寞冷三艘战列艇开始侧舷齐射,清军冲过来的木船立刻就被打散了队形,有的随着江中的漩涡打着转儿,有的横在江心,一些船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突然从乱军中冲出一条舢板来,船头上打着一面“鲍”字大旗。
“这是个当官的,打沉它。”易水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
那条舢板两次被霰弹扫中,船上的人有的被打下水去,有的自行跳了下去,舱面上再也不见人影。
朝天门码头的激战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清兵就或跳水,或转舵,纷纷溃散了。三艘内河战列艇抵近了一段距离,开始清扫沿岸。岸边所有可能的掩蔽处,不管有人没人,都打上几炮
今天担负第一波登岸任务的是胡一刀的杨威军,整个共和军都没有登陆作战的经验,胡一刀的性格又很轻浮,没有做准备,运输的船只乱哄哄的靠岸,互相拥挤,碰撞。登岸的水兵不时落到水中。
就在这时,朝天门突然打开了,一伙清兵杀了出来。领头的是个把总,没带清军的头盔,而是用布裹了头,他大叫:“跟着咱老宋上啊,每人大银十两,赶匪共去喂鱼。”
重庆号称山城,朝天门这一处也不例外,坡度已经高过了舰炮的最大仰角。
胡一刀掏出手枪,对天开了一枪,大叫:“别管编制了,正儒锐士,第一排列队,其余自动对齐。”
立刻就有几十人站成一条横线。
胡一刀站到这条横线的左侧,大叫:“自由射击!”
现在共和军都装备的后装线膛的驼鹿步枪,对阵列线的依赖没有那么大了。就听见错落的枪声响起,将已经冲到两百米内的清兵当即打倒了一大片。清兵的势头为之一挫。
第一枪放过,其他上岸的士兵也站了过来,开始射击,到第三枪的时候,已经是几百人的攒射了。冲出来的清兵再也支撑不住,四下溃散。
“呸,还敢伏击你爷爷。”胡一刀命令全军尽快上岸,炮兵准备放列。
朝天门既不高,也不厚,攻下重庆已经没有什么悬念。楚剑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心里犯嘀咕:以后在全国的推进都要依靠内河水运,从今天这一仗来看,问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