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道黑影横穿过沥青马路,来到茶叶店的正门前停下。
蓬,蓬蓬。
赵堂用力拉了几次,面前放下的卷帘门却始终不开,显然早已被人从里面锁死,甚至从拉动卷帘门发出的响声,让他还分辨出里面有重物堵塞。
“哼,够小心的。”
赵堂不屑冷笑。
他灵敏的嗅觉已闻到了,店内有人被拉动卷帘门引起的响声而惊醒,他们正从茶叶店的深处惊惶走出,那身体汗腺分泌出汗味,正透过空气向他清楚传来一项项信息。
嘎吱,嘎吱。
赵堂深深吸气,拧紧拳头,臂骨发出像炒豆似的响声,只见他的右臂不自然地膨胀,肌肉鼓起,衣袖印出一条条暴起的狰狞青筋。
“一扇破门罢了!”
“对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
赵堂满意地看着足有成人三四倍大小的右臂,这股力量让他觉得什么都阻挡不了自己,内心催生出掌握一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畅快得让他想呻吟!
基因突变后成为变异者,他能够轻易突破人体极限,拥有超过进化者的恐怖肉体,不过这种突破极限代价并非没有…
随着时间推移,赵堂将渐渐丧失人性,直到某一日堕落为如同怪物一般思想的杂种!!
——嗬!
赵堂暴喝一声,右臂抓住卷帘门猛地向上一提。
顿时,轴轮发出一阵渗人的摩擦声,薄薄一面卷帘门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地被打开,赵堂面前出现几只堵住去路的货柜。
他抬脚一踹,成人高的货柜就被踢飞数米,嘭的一声落地声后,扬起不少灰尘。
赵堂缓步走进茶叶店,他的右臂已然恢复原状。
他目光一扫,黑暗环境中,周围的茶柜翻倒一地,地板上还有不少凌乱的鞋印,根本无法掩盖有人活动的事实。
忽然!
黑暗中,刀光一闪。
只见一道人影握着水果刀,从店内死角冲出,朝赵堂后背刺去。
霎时,赵堂一侧身避开刺击,然后反身后退数步,拉开与袭击者的间距,右手指甲兀然变长变黑,如鹰爪一般锐利。
他一下按住胡明耀的胳膊,随即一扭,像扯布般暴力向外一撕。
铛啷——
水果刀应声落地,胡明耀痛得面无人色,涕泗横流,双膝因脱力一下跪在地上,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
“老头子?”
看清来者的容貌,赵堂有些意外。
但他一瞥胡明耀那几乎被折断的手臂,及涓涓流出鲜血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思索如何处置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男童的哭声。
“姥爷,姥爷!”
明乐开门从仓库冲出来,不顾一切地来到胡明耀身边,便看清姥爷跪倒在血水中,他胳膊鲜血直流,甚至能看到肌肉里头的深白骨头。
阿乐他浑身冰凉,如堕冰窖一般。
“啧啧,真是情深意重了啊。”
“小臭虫,还没等我进去把你揪出来,你就迫不及待出来送死了。”
“也好,省得我费力气。”
赵堂冷漠残忍,就像这一切不是自己亲手所做,他笑得灿烂,森白牙齿在红唇衬托,却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
闻言,明乐小脸气得发抖。
他眼泪却仍然不受控制地流下,浑身发冷,胸腔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有股力量在源源不断地从心里涌现。
“阿乐,别…别,别怕。”
“到姥…爷后边,呆着,我——”
胡明耀右臂渐渐麻木,他苍老的脸却煞白如雪,左手软绵绵抬起来,想将孙子拉到身后保护,却使不出一丁点劲。
姥爷…
与胡明耀黯淡眸子对视到,明乐心痛得咬破嘴唇,却对被泪水染湿的脸庞浑然未觉,他顺着姥爷的意思跪走到他的背后,用仇恨目光盯着赵堂。
摸着他单薄佝偻的后背,阿乐舌尖传来腥咸的味感,让他意识到此刻一切所生都是真的,并不是所谓的噩梦。
“你……”
胡明耀抖着嘴唇,要低头赔罪,就听到——
“哦?难怪觉得那么眼熟。”
“原来和那姓明的长得一模一样,我想想…那天的女人好像叫他阿亮吧,对对…这小崽子应该就是那个“猛男”的种吧?”
盯着明乐的脸,赵堂恍然大悟,回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个夜晚。
胡明耀黯淡眸子,忽然明亮起来!
这就像回光返照一般,他因赵堂这一番话也意识到了某个真相。
“那么老头子就是那个女人的老子吧。”
赵堂低头注视胡明耀的眼睛,他有注意到阿乐对胡明耀的称呼,咧嘴微笑着,不过却给人毒蛇般阴冷的感觉。
“是你杀了的阿亮!!”
胡明耀死死盯着赵堂,一字一顿地讲出来。
“哼——”
赵堂冷笑,目光在这对爷孙身上扫动,却全然不在乎他们,对他而言普通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臭虫,下贱的肉猪。
尤其被暗魔陛多训斥过,他心情极其郁闷,更重要阿乐这张与他父亲一个摸子刻出的脸,让他想起两天前的耻辱。
猛男(明亮)不是厉害吗?
被他们五人偷袭,仓促应对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以一敌五,将他们五个打得落花流水,若非要保护那个女人(胡悦安),他们或许在明亮面前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赵堂他最恨比自己强的人,尤其让他像臭虫一样抱头逃跑,被撵走!
然而,这种扭曲负面情绪,完全是由帝豪酒店那段耻辱造成,不…或许应该说是对陈青河的恐惧阴影,逼迫而成。
突然,在赵堂走神回忆的刹那——
“我杀了你!!!”
胡明耀暴起,神情狰狞,扑向赵堂要与他拼命。
这刻他仿佛不再老迈,回到年轻时候一般,身手矫健迅速,但是这种错觉仅仅存在一瞬间,顿时一只拳头迎面砸来。
蓬!
赵堂拳头砸在胡明耀的胸口,将他一拳砸飞。
“草!”
“该死的老臭虫——”
赵堂抬手一摸,发现竟然有口水溅湿脸颊,勃然大怒,怒不可遏,朝正躺倒在门边,不断呕血的胡明耀走去。
咳,咳咳。
胡明耀呕着血,抬头就见到赵堂来到身前。
“老杂种!”
“脏东西,下贱玩-意……”
赵堂发泄地用脚猛踹胡明耀,脸颊传来湿意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刚刚竟然被一只臭虫差点偷袭成功,并弄脏了。
想到这,他怒踹力道就越发加强。
蓬——蓬——蓬。
一下下怒踹声音回荡在茶叶店内,赵堂却完全忽略明乐的存在,更没有意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听不到男孩的啜泣声。
不过也是,连胡明耀这种成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出现起就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毛都没有长齐的破孩子呢?
明乐蹲下身,默默从血水里捡起姥爷的水果刀。
他眼神木然,就像某种东西死掉了一样,盯着手里锋利的刀刃,然后无声无息地接近赵堂,肉肉小手握紧粘着鲜血的刀柄。
咬破嘴唇,口腔中的腥咸味刺激着他的肾上腺。
这刻阿乐浑身绷紧,来到赵堂背后不到一米处,猛地举手,刺向赵堂的后腰。
咻!
宣泄中的赵堂却在这时猛然侧身避让,不过衣角仍被划开一个口子,那水果刀似乎在他腰肉留下一丝细微的伤口。
“小杂种,找死!”
赵堂心底窝火就像点燃一样,反手一记抽甩。
——啪的一声,阿乐就像苍蝇一样,被巨大力道击中脸部,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打进店内七点钟方向的货柜。
货柜翻到,灰尘四起。
一时间,阿乐的生死不知。
“老杂种,小杂种。”
“俩个都是该死的臭虫,该死!!!”
赵堂盯着埋没阿了的货柜,他知道这小崽子还没有断气,本以为这是一次手到擒来的任务,却没想到横生这么多的变故。
他慢步朝阿乐走去,心中才意识到那句土话——不叫的狗才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