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黑骠座骑上,罗鸣轩头带镶玉紫金冠,身穿黑色锦缎金线彩绣箭袖长袍,外罩黑色暗花玉锦褂,腰束金玉腰带,微风吹过他的额发,额发下脸若寒霜,星眸如电闪烁着寒光,腰间插着他的宝剑:名剑·风岚,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冷意气息。
“官生,我一直以为你我是好兄弟。”他说话都带着冰渣子。
“在下只是不想你将来会后悔。”官生淡淡地回答。
“这就是你所谓的报恩!”他目光阴厉的看着我和叶一。
“在下确实是报恩。”
我咬咬牙,上前一步说:“罗鸣轩,你不要说得太难听了,夏候康答应你是他的事,你要他变个人嫁你便是,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他虽为王爷亦无权替我决定我的事。”
“那他呢?你为何是和他一起走了?他现在是康王府的郡马爷!”
我垂眸遮掩眼中流露的失望说:“我本来就与他一起来,他答应当郡马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你却,乘!人!之!危!”我把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他在我昏睡期间来看过我,叶一后来是跟我说过的。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离罗鸣轩最近的一棵碗口粗的树轰然倒下,而他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鞘。
叶一挡在我身前说:“男人间的事,别把气撒到女人头上。”
罗鸣轩挥剑指着叶一说:“我早就该将你杀掉!”
叶一纵身跃出茶亭,悠悠然地说:“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说话间,名剑·无名已经出鞘。
名剑·无名。
名剑·风岚。
相传,这是一段凄美的故事。
风岚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知书达礼的绝世佳人,而且使一柄凤尾剑的武林高手
无名并非无名,她的名字叫情挽,但她极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是江湖上武功极高的冷血无情杀手,她要杀的人,从不落空,当有人问她的名字时,她答:无名。
然而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却爱上同一个人,一个不懂武功痴迷读书的书生,他姓明,字瑜剑。瑜剑对风岚有情也喜欢情挽,但逼于家族压力将迎娶风岚,本来在男人可以妻妾成群的时代,他们是可以皆大欢喜的,不过,心高气傲的她们却不愿意共侍一夫,王不见王的打起来,后来,瑜剑没有迎娶风岚,也没有和情挽在一起,被铸剑山庄的剑痴带走。情挽与风岚分别前往山庄,却在山庄内又一次打起来,瑜剑为阻止二人,身中二人的剑而亡,她二人亦随之而陨落。
剑痴叹息,铸造两柄绝世宝剑,一把命名为:名剑·风岚,恬静而华丽,一把命名为:名剑·无名,大气而冷血。
奇怪的是,两柄剑的持有者总是不断的斗争,后来,名剑·风岚被皇家所得,名剑·无名则失落民间,两剑从此无缘相见而终止了两剑相争。
罗鸣轩手上的名剑·风岚是从祖父那里传下来的,据说是祖父辈立了大功,皇家赐其名剑·风岚,并将西罗城赐为永久封地,所以罗家从祖父辈开始便是西罗城城主。
叶一的名剑·无名是从民间铁匠铺得到的。
似乎是冥冥中注定叶罗二人的生死之争。
“不行!”我拉着叶一的衣袖说。
叶一对我温柔一笑说:“我与他的这场打斗是避免不了,早晚要打的,你别掺和,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吗?罗鸣轩说他乘人之危其实有点夸大了,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喜欢我而被夏候康所利用而已。而叶一,不说别的,单凭我们平水相逢,他只身穿越就为带我回去,这份情我就不能看着他受到伤害,何况我们在这个时代相遇以来,他对我可喟……突然又找不到词来形容我们的关系,他从没对我说过喜欢我,却吻过我,还几次出生入死的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官生淡淡的一笑对我说:“这是男人间一对一的决斗,我们一边看着就行了。”他的笑意染了些许的凄然,他并非不在意罗鸣轩说的话。
两人站在路上央,叶一白衣飘袂,黑发飞扬,神情淡然,手持宝剑,剑尖指地。罗鸣轩黑袍黑发随风飞舞,脸上结着寒霜,剑指叶一。
罗鸣轩冷笑一声:“她我要定了,你必须要死!”
叶一亦冷笑说:“赢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她,输的人就把命留下!”
我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要不是官生拦着,我就跑到他们中间去问他们了,我大叫:“我不是战利品,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
“闭嘴,这是男人的事!”二人异口同声说,我去啊,这,这算什么?
风吹过,迷雾渐散。
倏地,罗鸣轩怒吼一声,长剑骤然刺出,人随剑在空中,剑身一斗,竟化为三道剑芒,分别向叶一眉心、咽喉和胸膛刺去。叶一不慌不忙,身似轻烟随风飘动,一下向后退了丈许避过锋芒,人一着地,提剑向前挑出,快如流星,罗鸣轩不闪不避,横剑迎上,“当”的一声,火花四溅。两剑一碰即分,各自向后跃开两丈,才着地却不作停留,罗鸣轩剑似长虹,横劈叶一的腰,叶一跃起在向中挽个剑花,直刺罗鸣轩脸庞,罗鸣轩身似残叶向后飘去,继而使出一式小楼听雨,剑尖化成点点滴滴、纷纷扬扬、虚虚实实,叶一长啸一声,使出满城风雨剑式,范围和气势就如名字那样,比小楼听雨更大更阔更快更狠,剑气带出狂风,剑尖似骤雨,连同他手上的名剑·无名都发出阵阵的低鸣。
罗鸣轩不退反进,已经看不清他们使什么剑式了,时而似急电破云,光芒耀眼,时而像朵朵白莲,闪耀夺目。一片剑光织成的剑网,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剑网中翻飞,转眼二人已经对战百招,胜负不分,突然,一声巨响,剑影消失,两人持剑相对,剑尖与剑尖之间只隔毫厘,他们脸上都带了些惊讶,叶一的胸膛的白衣被割破,染了一片血迹,两袖子变成破碎的布条,而罗鸣轩左额淌着血,血流过脸颊滴落在地,显得十分的狰狞,袍子下摆被削去一段,腿上的裤子也被划了几个口子,黑色的裤子看不到有没有血迹。
这样看得我心惊肉跳,在我要颤抖着抬步要走出茶亭时,官生突然大喝一声,用力把我扯回来,力气之大,我完全站不稳,撞到安心身上,连安心也没站稳,官生一个旋身把我们扑倒在地,听见“铮、铮、铮”几声极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是官生闷哼一声,一滴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滴到我脸上,我嗅到了血的味,大惊失色,挣扎着爬起来。
“别担心,那不是他们的血,我没事。”官生略带沙哑的说,他已经站起来,分别的把我和安心拉起,茶亭的草棚塌了近半,我看去外边的二人,地上扔着两柄断剑。
名剑·风岚,名剑·无名,双双折断。
一黑一白的人影仍在翻飞打斗。
我回过头来,安心托着官生的手臂,灰蓝色的衣袖一片殷红,断剑的一块碎片插在他的手臂上。
又一声响亮的对掌的声音,一黑一白的身影如败草般的向后飞,叶一后背撞在树上,整棵树摇摇晃晃,他翻滚跌落地上,口吐鲜血。罗鸣轩背后着地,向后拖出三丈多远才停下,咳出几口鲜血。两人挣扎着站起来,似要继续拼出个你死我活。
我跑出茶亭,挡在他们中间,脸上冰凉一片,撕心裂肺地大叫:“不要打,你们都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两人扶着胸口不语,我跌在地上俺面大哭。
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跟前,罗鸣轩带着怜惜的说:“小小,别哭,我们不打了。”可我听得出他极力的压抑着颤抖。
“不要哭,小小!”叶一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一些虚弱,两人一同伸出手在我面前。
这个时候他们还给我出难题。
我还在愣神之时,叶一的身体晃了晃,“哇”的一声,又吐了口血,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倒下
“叶一,你怎么样?叶一!”我扑起来扶着他,那边罗鸣轩又软软地向后倒下,一个蓝色身影飞扑过来接住了他,是官生,手臂上缠着安心的丝帕,丝帕已经染红,他一手按在罗鸣轩的胸口,他在给罗鸣轩渡真气。
安心也飞奔过来说:“先到茶亭那再说。”我点头,她和我一起架着叶一回到茶亭,官生也扶着罗鸣轩一起回来。叶一的包袱很沉,总是备着内外伤药,解毒药,火折子什么的,我找出金创,又撕了我的一件裙子做绷带,替他包扎好,而他一直紧闭双目,脸色苍白。
官生示意我替罗鸣轩包扎,剑伤也不轻,而他扶叶一坐着,自己盘腿坐下,我突然醒悟他要做什么,急忙拦着他说:“不行,你也有伤在身,刚刚才渡真气给罗鸣轩。”
“他内伤不轻,不能耽搁!”一句话便让我咬紧牙关,垂下了手。
替罗鸣轩包扎好,擦掉他脸上的血迹,他一手捉紧了我的手,看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却捉得很紧,几番挣扎都挣扎不出来,我恼怒,在他腿上的刚包扎好的地方用力一拍,他吃痛放了手,手臂无力的垂下,额上淌着虚汗,双眼却透着浓浓的哀伤,我垂着眼眸,不去看,故意的忽略了他的哀伤。腿上被我拍的地方殷红一片,我又得重新替他上金创药。
官生收了掌,自己运气调息,好一会儿,他才徐徐的吐出一口气,脸上依然残留一些疲态。
“好了,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伤势仍不乐观,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官生说,三个男人,重伤两个,剩下一个也几乎耗尽真气内力,就算我与安心武功不俗,要与几百士兵打,还要分心护着这三人,要是这个时候夏候康追来,无疑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那我们快走。”我说着背起包袱就要去扶叶一。
官生脸色微变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阵马蹄声,心下一慌,包袱跌在地上。
马蹄声并不是杂乱的一大片,看来来人不多,安心首先挡在了茶亭入口,官生急急叫了声:“心儿!”
安心冷冷地说:“要是夏候康追来,跟他拼了!”
我说:“官生,你的内力还剩下几成?”
他苦笑了下说:“不足两成。”
我心凉了半截,不足两成,自保可以,要带走那两个躺地上的极难。
枣红的马,桃红的身影自远而近,在她的身后只有三骑,我上前与安心并肩:“夏候灵浠由我解决,三名侍卫就交给你了。”安心点头答应。
夏候灵浠在茶亭前勒住马,三骑也停在她身后,她一挥马鞭指着我怒目圆瞪地说:“萧小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拐带我康王府郡马爷逃走?”
我噗一声笑出来:“夏候灵浠,你说错了,那时我受了你的鞭伤跑不动,是你家郡马爷带我走的。”
“你胡说!当我家郡马爷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怎么会带你走!”
“你眼中的叶一是这样的人么?你自己贪慕虚名,别把人家也画到你的圈子里去。”
“你找死!”她拨出宝剑,从马鞍上飞起,直扑向我,我随手抄起茶亭草棚的竹子,跃起迎上去,“咔”一声,竹子被砍断,我竟一时忘了她那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连忙扭腰,堪堪避过,一缕头发被削去。
夏候灵浠冷笑说:“凭你那根破竹子想挡我的宝剑?”
我不说话,比了比手上的竹子,现在被削成两尺左右的两根,横切面还被削成斜尖的,手感轻了点,但还能用。剑术我不高,使双手短棍,警校几年,难道警棍不会使吗?夏候灵浠一剑刺来,我闪身避过她的锋芒,右手持竹棍拦腰扫去,她回剑要挡,我手腕一转,右手避剑,左手的竹棍又挥出直打她下盘,她一跃而起,剑在空中挽个剑花,向我脸庞刺来,我侧身闪避。
她的内力远远不及叶一与罗鸣轩,所以她挥出的剑并不似他们有着森森的剑气,但是剑术确实是一流,几次差点儿被她刺中。然而我也非省油的灯,她那丝绸外衣被我用竹棍尖头挑破几处,还捱了我一棍,比我还狼狈。她气极,大声唤那三名侍卫:“给我上,将她拿下,本郡主重重有赏!”
三名侍卫下马,各持大刀,一哄而上,安心早有准备,拦在他们前面。侍卫的武功不似一般的莽夫,刀法有招式有架势,但安心是以灵巧著称,那三人挥刀砍下,看似要砍中,安心却似滑鱼一样的溜走了,几招之后,她瞅准一个空挡,以空手夺白刃的折梅手,一下就夺过其中一人的大刀,手上有武器之后,她便不再一味躲闪,以刀还击。
我恼怒夏候灵浠,年纪轻轻,心肠这般狠毒,舞着双竹棍攻过去,她闪身避过,举剑还击,她似乎也对我恨之入骨剑式招招狠辣,专挑要害,想要置我于死地。如事这般交锋百招,我稳占上锋。她直劈一剑,我闪到她右侧直挑她右勒,她反手削来,我另一棍砸中她右腕,她闷哼一声,宝剑脱手飞出,我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双棍齐向她后背横扫,她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两支竹棍断了一支,我甩手扔掉。
安心虚晃一刀向后跳开,微微喘气,三名侍卫却是挂了不少彩,满身血迹,她是有心手下留情的,她完全有能力砍掉这三名侍卫,但是自己必定受伤,现在我方重伤两人,耗尽内力一人,她就必须要保存自己,郡主已经追来,难保夏候康什么时候也赶来,我们不能再添伤员了。
“你输了!”我用剩下那支竹棍尖头指着夏候灵浠咽喉,淡淡地说:“你还想要命的,别再纠缠我们,让你老爹也别再追寻我们,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并非我心慈手软,总觉得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教育教育还可以变好的,再者,夏候康不会在太远,要杀了她,夏候康爱女心切,一定会不放过我们,而且我们有伤员,跑不掉。
三名侍见状大惊,想要扑过来,无奈安心的刀似是长了眼睛似的,谁前进半步,刀影就到了眼前。
夏候灵浠眼含惊恐和怨恨,突然,我从她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银光。
“小小!小心!”罗鸣轩急急的叫了声,我转身看,只见三道银光分双向我双眼和咽喉位置疾飞而来,这个时候想想闪避也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几道银光就要打到我了,我面露惊恐,说时迟那时快,几声破空之声从茶亭传出,“叮叮叮”三声金属撞击之声,几件东西全跌到地上。定眼一看,向我打来的是三柄飞刀,而打落这三柄飞刀的是三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