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映雪没想到史应龙说动手就动手,竟然不容她多说几句话,回想起当日往事,她心中怨气大增,尖叫道:“史应龙!你敢在我面前杀杨家的人,你一定会后悔的!”史应龙听她话中颇有威胁之意,双目如电,冷冷望了过去,沉声道:“杨师姐,难道就许你杨家的人滥杀无辜,不许别人报仇?如果这就是你杨家的规矩,我史应龙接着便是!”杨映雪怒道:“杨逍是否祸害武林,我自己会去查探清楚,这事暂且不说。只是今天你如此绝情,一点情面都不留,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莫及!”身形一闪,倏然消失在厅内。
“想走,没那么容易!”灭绝脚下急踩,飞身追了出去。她与杨映雪交手近千招,深知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手执神兵利器,若将来真要对史应龙不利,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就算史应龙时刻提防,能防住刺杀,但对方若迁怒于他人,以其的身手,大华国内绝无第三个人能抵挡得住,一旦不择手段报复,只怕比十万大军还难应付。
杨映雪身形才落在院中,骤觉剑气袭来,离着背后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利芒侵体,直令人肌肤发寒。她急于离开,也不打算与灭绝纠缠,脚尖连点,身如疾电忽闪,直往墙头飞去,身处空中之时,已经将右手空了出来,飞速往后一扬,便见一片金光灿灿,疾往灭绝射去。
灭绝手腕一抖,紫英剑在身前划出一个之色光圈,叮叮叮将袭来金光拦下,前掠之势未见减慢半分,转瞬间已追到墙下,眼见杨映雪身形消失在上面,她急提气纵身,正要追过墙去,骤听几声娇喝之声响起,六道银索横空飞来,交织成网,疾往四肢缠来。
却是那几名侍女见主人被灭绝追赶,当即出手扰敌。灭绝手中紫英剑连闪,挥出六道紫芒,瞬间把袭来的银索都削断,只是她被对方干扰,身形在空中顿了一顿,等她跃上墙头时,视线中早已失去杨映雪的踪影。她略感失望,这时听到背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回头一望,却见那八名侍女搀扶着正往院内角门奔去,心中微怒,又从墙头掠下,向那几名侍女追过去。
“方姐,算了。”史应龙此时也从厅内赶出来,忙劝阻道:“这几个女孩只是杨家下人,留下也没有什么作用。”灭绝停下脚步,皱着秀眉道:“应龙,除恶务尽,我们既然与杨家有了仇怨,自当要以雷霆手段将之扫除,以免遭受反噬。这几人应该是杨映雪的侍女,正好擒下,以作带路之用。”
史应龙解释道:“方姐,杨映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待她查明杨逍为人,对我们的误会自然会消解。若是太过逼迫,反而会将她推到对立面去。”他已经从杨映雪最后几句话中听出,对方虽然极为愤怒,但语气中并未蕴含半点恨意。而且这次见到杨映雪之后,他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尤其刚才在大厅内,两人距离不过数丈,气机牵引之下,更是令他坚信杨映雪不会对自己不利。
灭绝听他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转眼望向杨逍的尸体,多年夙愿得偿,她心情复杂难言,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感叹道:“这个魔头终于死了。”自从孤鸿子被杨逍所骗,骤然病逝之后,她便将杀死杨逍列为人生三大目标之一。如今虽不是亲自将杨逍击杀,但由史应龙代她出手,却也没有什么分别。她默默祷告道:“师姐,我终于替你出了这口气,你可以含笑了。”
史应龙心里却有些后悔起来,恨恨道:“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实在是便宜了他。”灭绝先点了点头,旋又摇头道:“对他这种人来说,若能在这世上多活半刻,就算身受千万种酷刑也是甘之如饴,反倒迅速取走他的性命,才是最大的惩罚。”史应龙附和道:“方姐你说得对,对付这种人,半分生存的希望都不要给他留着。”
两人望着杨逍的尸体感叹一番,忽然听到院外刀兵交击之声,这才记起庄铮等人。灭绝低声道:“应龙,五行旗的人被天罡北斗大阵困住了,你说怎么办?”史应龙轻笑道:“难得有卖人情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方姐,我们出去搭一把手。”两人当即冲出大门,联袂杀入天罡北斗大阵。
天罡北斗大阵虽是天下有数的绝世阵法,但史应龙和灭绝更是当今绝顶高手,一个掌法无匹,一个剑法通神,但见两人脚下如行云流水,掌劲奔腾如龙,剑气纵横激射,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抵挡的全真弟子或当空横飞,或身首异处,不片刻已经将天罡北斗大阵破去。
那些全真弟子之前见到杨映雪飞身离开,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再见到史应龙与灭绝出现,势不可挡,自家掌教却毫无声讯,心内更是惊慌,待到布阵的同门大半死去,再也压制不出恐惧之感,惊呼一声,轰然四散奔逃。先前在灭绝剑下逃的一命的众多死士见大势已去,也不愿白白送死,便跟着往街头巷尾遁去。
“史兄弟、方姑娘,多谢了!”庄铮拱手谢过史应龙两人,拄着狼牙棒大口喘着气。他被困在天罡北斗大阵当中,仗着兵器上的便宜才能勉强自保,但全力施为之下,也是消耗巨大。其他五行旗高手也是个个带伤,再也无力追赶敌人,庄铮便命众人当街包扎伤口,又问道:“史兄弟,杨逍现下如何了?”史应龙说道:“杨逍已经授首,尸体就在里面大厅。”
“哦,那倒要进去看看。”庄铮提着狼牙棒,快步往院内走去,史应龙和灭绝便跟在他后面。庄铮打入大厅,一抬眼便见到杨逍的尸体,唏嘘道:“这人武功才能皆是上上之选,怎奈人品不堪,又是心胸狭隘,贪恋权位,多次断送明教中兴之机会,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却也是罪有应得了。”说罢放下狼牙棒,矮身仔细搜索起尸体,却一无所得,不由满脸沮丧。
史应龙见状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两枚令牌,说道:“庄掌旗使,你是否在找这个东西?”庄铮回头一望,喜道:“原来这宝物在史兄弟手里,倒令我一顿好找。史兄弟,这令牌乃是我明教圣火令,对我用处颇大,还望你能将此物交给我。”史应龙笑道:“我是见这令牌材料奇特,极为难得,这才收了起来。既然这令牌是贵教之物,庄掌旗使又有大用,自当奉还。”便将两枚令牌递了过去。
庄铮接过令牌,双手一交击,发出“铮”一声轻鸣,不由心满意的,当即说道:“史兄弟,你放心,今日你助我良多,我决不会让你吃亏的。”史应龙笑道:“你我两家结为联盟,自当守望互助,这等小事,庄掌旗使不必挂在心上。”
两人又是一番客气,不多时,便见颜垣带人奔了进来,说道:“庄大哥,城西已经被我军拿下,现在常兄弟正指挥大军向城东推进。”庄铮大笑道:“好,太好了。奉元一拿下,我五行旗便有了一块根据地,以后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史应龙笑道:“恭喜恭喜。”庄铮哈哈大笑,连声谦逊,几人便在厅内休息,坐等常遇春平定城中局势。
奉元城本已被杨逍梳理过一遍,城中百姓对天完军的接管并没有反抗,常遇春处理完那些投靠杨逍的富绅之后,还未到傍晚,便已掌控了全城局面,一番搜索后,却没有找到卫壁的踪影。
当夜史应龙和灭绝回到天完军城西大营休息,次日一早,他才梳洗完,却见庄铮捧着一个木箱来到,笑呵呵道:“史兄弟,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还望笑纳。”史应龙也不客气,翻开箱子一看,却是一对铁链,拿上手一掂量,却轻飘飘仿佛没有半点重量,不由有些惊奇。
庄铮介绍道:“我教数十年前曾经得到一块古怪陨石,其中所含金属质地特异,锐金旗的前辈想要用来打造成兵器,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只能铸成此链。史兄弟,你不但助我除掉杨逍这个叛徒,又将圣火令完璧归赵,我五行旗只能先以此物略表心意。”
“庄掌旗使一片厚意,我就不客气了。”史应龙收起铁链,又道:“庄掌旗使,如今此间事情已了,大华政务繁忙,我不便在外滞留,今天便打算回成都。”庄铮笑道:“如此甚好,史兄弟回成都之后,还请尽快将五行旗所需的物资送来。”史应龙说道:“庄掌旗使放心,这个是你我两家约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督促属下迅速完成的。”史应龙又与庄铮商定了一些细节,从天完军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便带着灭绝和王家姐妹离开。
史应龙驾驭马车,顺着大道走了不远,便遇到了数百名回奉元城的百姓,忽然心有所感,凝神往人群中望去,却见众多百姓面黄肌瘦,蹒跚而走,有十几个人更是身患重病,由家人背负前行,显然是因为天完军、红巾军围困奉元城,这些人无法归家,饿了不少日子。
灭绝也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目光如电,在人群中一阵扫视。史应龙问道:“方姐,你也感到什么了吗?”灭绝点头道:“不错,似乎是很熟悉的人。”两人对着人群细细观察,却找不到任何蹊跷之处,只好放弃,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