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北接着东胡,东南靠着朝鲜,两边都受到很大的威胁。这次对朝鲜打了个大胜仗,姬丹预料,朝鲜一时应该无力入侵。
不过北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就是在平时,东胡兵也是一个大威胁,现在辽东战事大起,对于东胡更是一个威胁。东胡出兵,丹城首当其冲。所以这次出征,姬丹没有调用丹城一兵一卒。
丹城有姬男和隗洪两员将领,总共五千军士防守。出发之前,姬丹已经命丹城太守隗彦将丹城四周的百姓都迁入丹城暂避,并把百姓也组织起来,日夜操练。现在城中已经有近十万户百姓,要真打起来,临时凑出十万兵也不算多。
当然这些临时凑起来的兵马战斗力不强,不过守城与主动出击不同,需要的兵力要少得多。姬丹就指望着丹城军民能撑到姬丹攻下蓟城,回师辽东。
此时,黄龙府的胡冰,从怀孕到现在已有半年。看着肚子渐渐变大,胡冰心情复杂。好在太子阿布达粗中有细,对胡冰温柔体贴,时时安慰,胡冰也算是生活在幸福之中。
一日,阿布达陪着胡冰在府中赏残雪。东胡王派人来叫,说有军国要事,请阿布达速去宫中议事,阿布达只好告别了胡冰,速往宫中奔去。
来到宫中,却见到一名陌生人,衣着完全是中原燕人打扮。阿布达心中疑惑,仔细一看,原来是燕国的外事卿郭孝。
“孩儿参见父王。”阿布达首先向东胡王施了个礼,然后转向一位中原人,问道:“喂,郭孝,你来东胡做什么?”
“回太子,小人是来共商大计的。”郭孝答道。
“哦?燕王答应的那二十万担粮食呢?那一万匹布帛呢?你是专门送贡品来到吗?”阿布达继续问道。
“不,不是!”郭孝尴尬地答道:“太子不要误会…”
“误会?哼!燕王言而无信!”阿布达唰地一下拔出腰刀,喝道:“你还敢到我东胡来,难道是藐视我东胡的刀不够快吗?”
郭孝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太子息怒!不是小臣和燕王的错,都怪那姬丹。”
“姬丹?燕国太子?”阿布达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休要用谎言来骗我!”
“正是废太子姬丹!”郭孝答道:“本来燕王命我压送粮草、布帛,小人不敢误事,已经到了辽东边境。谁知被姬丹知道了,派兵截住,将那二十万担粮食、一百匹布帛没收了。此人甚是可恶,燕王已经废了他太子身份,命我前来为使,请求东胡出兵,与我共灭辽东。”
“哦?”阿布达想了想,说道:“共灭辽东?你们中原人多诈,不会是来诓骗我东胡的吧?”
“太子,”一旁的东胡军师盖尔莫语气平静地说道:“据探子来报,燕国太子姬丹举兵反了。”
“反了?为何?”阿布达惊讶地问道。
“不知为何,燕王下诏书赐姬丹自尽,并将王位传给了二王子姬贤。据说燕王被太子进献的一条毒蛇所伤,现在已经去世了。”盖尔莫解释道。
“啊!”阿布达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喜道:“太好了!姬丹既然举兵攻燕,辽东必然空虚。”阿布达一拍大腿,说道:“父王,孩儿愿提一万精兵,攻下辽东,献于父王!”
“一万?”东胡王很惊讶地看着阿布达。
“一万太多的话,那就八千!”阿布达说道。
盖尔莫在旁边说道:“太子,姬丹善于用兵。几天前朝鲜王也以为辽东空虚,派出一万五千兵马去攻打辽东,结果只逃回去两千余人。若不是姬丹急着去争王位,朝鲜国必亡无疑。”
“有这等事?”阿布达肃然动容,说道:“军师说得对,此人确实不可轻视!”
此时,东胡王点点头,对郭孝吩咐道:“郭使者,你先下去吧,等会通知你我们商量的结果。”
“是!小臣便在馆驿静候佳音!”郭孝说着,转身离开了。
等郭孝下去了,东胡王语气平静地说道:“太子!”
“儿臣在!”
“自从本王平定整个辽东,算来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间,本王也想方设法,要扩大国土,但至今还是被困住长白山脉与大小兴安岭之间狭长的平原上,毫无进展,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布达想了想,说道:“想必是因为辽东。”
“对,就是因为辽东。我东胡想要崛起成为大国,唯有吞并辽东,然后东可图朝鲜,西可图燕国。到那时,称霸中原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东胡王语气突然一变,变得高亢激昂起来,说道:“这一战,关乎我东胡国运。本王命令,我东胡起兵二十万,以太子为统帅,盖尔莫为军师,南征辽东!”
“儿臣/老臣遵命!”阿布达与盖尔莫双双跪下答道。
看着东胡王,阿布达心头一震。长久以来,东胡王不理军政,仿佛一只快要老去的山羊,满足于每天在山间觅得的树根。阿布达早就以为东胡王老了,雄心不再了。直到现在这一刻,东胡王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无坚不摧的决心,才让阿布达领悟到,英雄一辈子都是英雄,就是到死也是。
良久,东胡王恢复了平静,那股死气的老态又回到了东胡王身上。东胡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阿布达,父王老了,你要多向军师学习,快点成长起来。”
阿布达知道东胡王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酸,说道:“儿臣一定谨记父王教诲,就是没有大哥,我东胡也会在我阿布达手中振兴起来!”
“好!”东胡王点点头,话题一转,问道:“胡酋长身体如何?是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谢父王下问,夫人身体很好。太医说再过三个月就可以生了。最近夫人很喜欢吃酸的,我猜想,夫人可以给我生个大胖儿子!”说到这里,阿布达憨厚地一笑。
“太好了!太好了!”东胡王情不自禁地眉逐眼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