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这会儿也多半明白,这人不但是倒霉被她撞,更在之前被人砍伤。
看到男子裹在冷被子里浑身发抖,宁夏赶紧的为他加了层被子,然后开了空调。
不过这一会儿半会儿的,想让空调暖透这冰冷的屋子,还是挺不容易的。
宁夏本来想让那个男子用泉水洗个澡的,但是屋子里实在太冷了,温度一直提升不起来,等好不容易屋子里有些热乎气了,那个男子也睡着了。
宁夏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看到那个男子睡得很沉,他脸上依旧戴着一副大口罩,宁夏很想知道这口罩下的面孔,究竟是不是如给她的感觉一样,就是她认识的某个人,于是伸出手,想要拿下男子脸上的口罩,但是她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脸,本来似乎睡着的男子,一下惊醒,宁夏吓得往回猛缩手,但是那个男子更快的伸出手,闪电一般掐住宁夏的脖子,力道重的几乎要将宁夏的脖子扭断了。
宁夏几近窒息,脸被憋得涨得通红,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双手徒劳的乱抓,挣扎着试图抓到机会将自己的性命救赎。就在这挣扎反抗中,宁夏将那男子脸上的口罩抓了下来,那个男子“啊”的一声惊叫,然后松开擒住宁夏脖子的手,惶恐的捂住他自己的脸,似乎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似的。
宁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等她好不容易呼吸顺畅,此时再也没心看那个男子的脸了,这个人一定不是她认识的人,她的朋友不会伤害她的,至少不会这么无端的伤害她。
手劲儿大的差点掐死她,那么那个男子的身体一定没什么问题了,宁夏放下心,转身走进聂琛以前住的房间。
这一晚,她在聂琛的房间里睡得很踏实,只是第二天醒来时,枕头湿了半边。
天亮的时候,宁夏起床,这里没有任何吃的,她去隔壁房间看了一下,那个男子还在睡,刘海遮住他的眼睛,那黑色的口罩仍戴着,宁夏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了半天,没觉得他像是她认识的谁。
其实她该死心的吧,这个人身上有纹身,身上还有刀疤,除了根本不可能是聂琛之外,也不可能是慕白。
叹了一口气,宁夏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然后出去买早点。
等她买了早点回来,那个男子依旧还在睡,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伤势依然很重?宁夏去找了聂琛的衣服,大着胆子给那个男子送过去,将衣服放到床边。
她刚转身要出去,手腕却猛地被抓住,然后一股力量拖拽着她的身子倒向床上,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那个男子按在床上,“你是谁?”那个男子的半个裸/身已经从被子里露了出来,此时他半坐着,一只手抓着宁夏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则按着宁夏的肩膀,身子半斜着俯视宁夏。
宁夏给吓得半死,突然觉得自己跟东郭先生有一拼,似乎好心救了一只伤害自己的狼。她急忙声明,“我不是坏人,昨天晚上,是我开车不小心撞了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医院,所以我才带你到我家里来,你别激动,想要我怎么赔偿负责,都好说,钱不是问题!”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宁夏真是怕极了这个男子会伤害她。
男子的刘海长长的遮着他的眼睛,宁夏看不到他的眼神,无法猜测他此时的情绪,她想着要不要挣扎,但是害怕本来他还没心伤害她,却被她的行为再激怒了,也就先忍下逃脱的冲动,看看下一步他究竟什么反应再说。
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抓住宁夏的手,似乎终于清醒,弄清楚他要面对宁夏的立场,那微微沙哑的嗓音说道,“是你给我敷的药吗?伤口好的很快,谢谢你了。”
宁夏身子骨碌滚下床,离床边远远的才指着她放到床边的衣服说,“我给你找的衣服,你的衣服不能穿了,你凑合着穿穿吧。”说完慌张的跑到房间外面,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更是有些怨气的想,她这算不算是倒霉的喝口凉水也塞牙呢?
不过,既然已经倒霉的遇上瘟神,那么只能硬着头皮打发了他。
“你饿不饿?我买回早点来了,你要是饿了,就下楼来吃吧。”宁夏心里还想说一句话,那就是吃饱了没事,就赶紧的走吧,她可怕死他了。
“嗯!”那个男子应了一声。
宁夏先一步下楼,将餐桌什么的都收拾干净,摆好碗筷,等着那个人下楼吃早点。
等那个男子下楼,宁夏抬起头望过去,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有种恍惚间看到聂琛的感觉,闪神之后,她又猛地清醒,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聂琛,只是因为他穿了聂琛的衣服,才让她有错觉罢了。
话说,也真是奇怪,那个人穿上聂琛的衣服,衣服大小竟然恰到好处的合适,宁夏之前还觉得一般人都不适合穿聂琛的衣服,因为聂琛很瘦,这会儿瞧了这个男子穿上聂琛的衣服,大小都合适外,衣服还显得有些肥了,这个男子比聂琛还瘦。
即使看不到男子的容貌,宁夏还能判断出这个男子的年龄应该还聂琛差不多大的,身上一样冷冷如冰的气质,还没靠近,就能冻死人的感觉,宁夏心里猛地一酸,触景生情,差一点又泪眼婆娑了,她从小到大打死了也不会掉眼泪的倔强性格,自从聂琛出事后,就彻底瓦解,现在变得泪点好低,动不动的就会流眼泪。
“谢谢你救了我……”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终于对宁夏说了句人话。
宁夏赶紧的拨楞脑袋说,“是我太大意先撞到你的,你没事就好,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还是赶紧的去医院治疗,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什么的,我都可以承担,只要你没事就好。”
男子点点头,从餐桌上端起一碗白粥,然后背对宁夏,坐到一边吃去了。
宁夏想起她摘下他脸上的口罩时,他惊惶的样子,心里猜测,这个人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丑陋的疤痕呢?所以才这样怕人看到?这会儿,她开始觉得想窥探人家容貌的想法是不道德的,如果那是一张很正常的脸,不会不敢让人看的。
“不吃点菜吗?那样吃白粥会很没滋味的。”宁夏其实很想抽自己的嘴巴,话太多了,她现在是东郭先生,那个家伙是狼,对狼,不该有太多的爱心的。
果然,好心当做驴肝肺,那男子根本没理她,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不过,他吃完了,倒是还知道说声“谢谢。”
宁夏放下碗筷,洗耳恭听,她还想听他说另外一句话,那就是“再见!”
然而她失望了,那个男子吃完了,一抹嘴儿,然后上楼了。宁夏以为他是上楼拿他的衣服,但是等了半天都没见他下来,她上楼一看,那家伙又躺回床上呼呼大睡去了,让宁夏心里憋气死了,心里的话了,怎么着,他还赖上她了吗?
宁夏愁眉苦脸的,可是又无可奈何,谁让她倒霉,撞了他呢?
有外人在,宁夏一上午也不能出去,程烁和司棠都分别给她打来电话,一个是关心她,一个是想利用她,还试图游说她跟他合作。
“等着啊,等到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时候,再说吧!”宁夏正好心里有气没处撒呢,对司棠的语气相当恶劣。
司棠在电话那边笑,问宁夏,“是不是昨天晚上被疯狗咬了,好像得了狂犬病似的,要不要我买只疫苗给你拿过去啊。”
“你给你自己注射一下疫苗正好!”宁夏被司棠的话气到了,差点对司棠臭骂出口。
司棠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说突然间觉得让宁夏生气会是件很好玩的事。
宁夏立即气的火冒三丈,后来一想她要是真生气不就是中了司棠的计,让他更称意吗?于是直接挂断电话,无耻的人,连浪费她吐沫的资格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宁夏故意试探那个男子说,“我有个饭局,要出去一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她是想着她一说她要出门了,那个男子就明白他不能呆在这里了,一定会说也要离开的,哪成想,那个男子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似的,还说了句,“你家里有吃的吗?没有的话,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来。”
宁夏有些傻眼,怎么着,这个家伙想住在这里不走了吗?
她又没资格撵人家走,谁让她先撞人在先呢,想了一下,她觉得她只能救人救到底了。
回她前天落脚的酒店,结了帐,将行李都搬过来,宁夏又请家政公司找了小时工,帮她将整座房子都收拾干净。她则去超市买回蔬菜和生活用品。
晚上的时候,她请小时工帮她做了饭菜,才让人家离开的。倒不是她懒得做饭,而是她做的饭菜,不但吃着难吃,看着也难看,反正她自己忒不爱吃自己做的饭菜了,没外人的时候,自己将就着填饱肚子也就行了,要是让别人跟着她一起吃,她还真怕人家告她虐待呢。
厨房里的事,她就是不精通,反正她也没心当个贤妻良母什么的。
吃饭的时候,宁夏知道那个男子不愿让她看到他的脸,就没开厨房里的灯,借着客厅里的光凑合着,等宁夏都吃饱半天了,那个男子还在慢条斯理端着架势的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宁夏越看他吃饭时的动作,越觉得和聂琛很像。聂琛就是很爱端姿态的人,吃饭也讲究个什么高雅,以前她还骂他放屁的时候,也装高贵,倒是没想到她以前那么嫌弃聂琛,现在哪怕看到别人有半丝的和聂琛相似,都像刀子剜到她的心上,将她的心残忍的剜掉半个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