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努在盛京城里忐忑不安的等着援军和夏军赛跑,可是夏军在攻克了金州和旅顺等地之后除派出少量游骑封锁辽东消息外,并无北进的企图,这就让苏努觉察出异样来。不过此时的苏努手中无兵,即便是觉得不对,也不敢轻易试探,只是千方百计的派探马打探,试图弄清楚夏军此番做派到底是什么玄虚。
等了十天,吉林和黑龙江的援兵尚未开到,不过越过鸭绿江的驻防八旗已经回转丹东、自漠南急行军而来的京畿清军的前锋也已经开到新民。
见两股援军次第到达,胆气大壮的苏努遂领盛京守军南下,小心翼翼的开至海城一线。
然而盖县以南,夏军探哨活跃,苏努手中的兵力有限不敢轻易与之交手,于是只能裹步不前。好在清军探马终于冒死从夏军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并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将消息带了回来,由此苏努才知道半岛根部发生了什么。
“海逆已经在金州之线遍筑堡垒、要塞,并在普兰店等地筑了炮台。”苏努牙酸般吸了口冷气。“这,这是要常驻下来。”要知道当初苏努即便认为夏军有机会攻占沈阳也绝对是无法在清军四面围攻下坚守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更加恶劣,步步为营的夏军显然是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这就抵消了清军在地理上的优势,反而要迫使清军叩击夏军坚固的堡垒。“该死,来人,立刻敦促各部加速来援。”
苏努心急火燎,但他主要依仗的京畿军团还是花了十来天才与其汇合,而此时从吉黑派来的援军才刚刚进入辽东境内,距离会师至少还有十天以上的时间。
不过苏努已经等不下去了,他仔细盘算了一下手中的兵力---京畿清军约二万五千人、回援部队八千人、辽东驻防八旗还有三千,总数三万六千人---虽然还不如金州方面上报的五万夏军,但根据惯例,夏军的数目至少要打个对折,因此他完全可以不等吉黑清军开到便南下攻打夏军仓促坚持的堡垒线。
于是,清军便以泰山压顶的姿态向辽东半岛压去,很快以辽东驻防八旗和京畿军团为主的西线清军依次收复牛庄、盖县直抵瓦房店,而自丹东出击的东线清军也先后经青堆子湾、庄河湾一线靠近瓦房店、普兰店。
正当会师后的清军准备一鼓作气攻打夏军刚刚建筑不久的堡垒之际,身为主帅的苏努却产生了犹豫。说起来苏努不是不知兵,但正是因为知兵,他才担心夏军可能利用水师的机动性,在清军背后再度登陆,届时他将面临前有坚固堡垒,后有敌方大军的绝境。
可是康熙已经获悉夏军在辽东半岛固守的企图了,相信以这位圣君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苏努不发一矢一弹就转身撤退的。在这种进退亡据的情况下,苏努只能对原有作战计划做出修正。他一方面分出四千人马扼守夏军可能登陆的复州湾、盖州湾、太平湾、葫芦山湾、青堆子湾、庄河湾等处,另一方面方面紧急通知吉黑援军不必与之汇合,悉数开到海州、牛庄等地待命,以待夏军登陆后能实施南北包夹的战术反击。
苏努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有牵制住夏军的水师,使之不能随意出击才是反登陆成功的关键,不过要想牵制夏军水师就必须把清军自家的水师也摆上台面来,但这却不是他能决定的,因此他不得不向北京上奏,要求清军水师出动策应。
且不说清军水师方面知道苏努的提议后如何反应,自以为做好一切应对准备的苏努这才命令清军开始攻打距离瓦房店最近的普兰店。由于普兰店港的海口甚窄,不利于舰船在港内机动,因此夏军在普兰店港并没有建筑棱堡、要塞,只是搭建了一两处前线观察哨位,所以清军一动,夏军便主动乘坐小划舟撤退了。
初战告捷,清军士气大振,随即兵锋直指金州。可是连金州城池都没有看见,清军便在金州城北的小黑山、大黑山、大和尚山、大李家城山一线遇到夏军坚固的堡垒群---在清军等待援兵及缓慢推进的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夏军已经在各处要点建立了棱堡状的塞防体系,并用火药炸出射界及堡垒后补给换防通道,完全封闭了进入金州的两条主要道路。
除了在山体上建设炮垒、要塞以外,夏军水师还在靠近还水洋一侧布置若干巡航战舰,用舰炮协助封闭道路。清军外火器营虽然也配有不逊于夏军的大炮,但是因为仰射等原因无从发挥火力,结果只能用人命硬憾,下场自然是可悲的。
当然苏努是舍不得派八旗兵啃骨头的,可是两个绿营新营头的镇次第被打残后,苏努也只能将满人继续投了进去。偏偏这个时候,来自北京的谕旨一封接一封的要求苏努克期收复辽东,期间威逼利诱无所不及,可是许诺和威胁依旧无法使得清军克服面前的障碍。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苏努眼睁睁的看着关外八旗冲击夏军布置在松树岭上的炮台未果,丢下百十人的尸首逃了回来,坚定决心的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撤军,回盖州去。”边上的幕僚劝说他不要放弃,但苏努却摆了摆手。“我是爱新觉罗的子弟,若不是亲眼见到没有成功的可能,又如何会置这样的心腹大患于不顾呢?”苏努意兴阑珊的表示道。“兵败失地的责任我会来担,但是八旗子弟必须保全下来,守住奉天还要指望他们••••••”
苏努准备撤兵了,但康熙并不知晓,迫于辽东半岛方向迟迟没有进展,康熙只能勒令水师前去助战。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可面对至高无上的圣君的无形压力,清军水师方面也只好一次将三艘盖伦及几艘新造的小船统统派了出去。
虽然侥幸在抵达辽东半岛前没有被夏军水师发现,但是清军水师的好运很快还是结束了。经由陆师通报,得知清军水师倾巢而出的夏军北国水师以两个巡航舰队的全部兵力前来围追堵截,誓将清军水师全部留在海面上。
北国水师下辖的第一、第二巡航舰队拥有四十八位炮的一等巡航船和四十位炮的二等巡航船各十二只,对于清军装备的三只三十六位炮武装盖伦来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而清军的小型船也不是夏军水师出战的十二只二等信报船的对手,因此一战之后,清军水师除一艘负伤的盖伦船侥幸逃入辽河以外,其余不出意外的全军覆没了。
清军水师的覆没和苏努所部被迫退守海城的消息,让康熙呕血不止,在临晕倒前,康熙下令掳夺苏努贝子爵位及辽东将军的职务,留任戴罪立功。
消息传回奉天,苏努除叩谢圣君的宽宏大量外,也只有另辟蹊径解决辽东的问题。
五月十五日,清军以三千马队为先导,再度越过鸭绿江,快速扑向平壤。
五月十七日,得知清军来援的崔宪第一时间将部队撤过大同江,至此平壤解围。
解围后的坡尔盆本意立刻追击下去,但得知辽东危局之后,同意了援军带来的苏努的建议,随即清军攘携十四岁的朝王李昀逃亡义州。
刚刚退回黄州一线的崔宪听到这个消息不敢置信,清军就这么退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于是崔宪也顾不得这是不是陷阱,再度带着他的大军转身北返。
是年,五月二十五日,南朝鲜军重新兵抵平壤城下,未随清军逃亡的北朝鲜官员打开城门欢迎崔宪入城,由此,这座北方重镇终于回到了南朝鲜王庭的手中。
平壤及清川江以南地区的收复,让汉阳城中一片欢腾,恰逢此时,被龙骧军、神策军分别荼毒过的平安道、咸镜道也分别遣使向南朝鲜方面祈求归降。对此,汉阳王庭自然是欣然应诺,由是,朝鲜的重新统一就此宣告达成••••••
清军从朝鲜撤退后,苏努和坡尔盆在奉天进行了一番密谈,经过交换意见,两人拟定了一个以守代攻的方略。旋即,在夏军加强旅顺等地港口建设的同时,从鸭绿江口至牛庄之间,清军也开始设置边墙及用以驰援的屯兵站。
清军的反应传到郑克臧的耳里,让他嗤之以鼻,事实上华夏朝廷从来没有指望过能从辽东方向得到突破,至于占据半岛南部,一是为了占有旅顺、大连等良港,就近封锁清军水师,另一方面也是布一牵制的棋子,以其调动和分散清军的兵力。既然这两个目的都已经达成了,甚至还取得了额外的附加效应,郑克臧自然不会再往里面添油加醋了。
武成五年六月十四日,郑克臧下令建立隶属于北国水师的旅顺镇守府。同日,还设置辽东总兵以掌管辽东半岛的三师兵马,原抚军副将军、朝鲜总兵汤保意出任首任辽东总兵。
六月十九日,华夏澎湖鸿胪使向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驻澎湖商馆提出书面质询,要求其解释赠送军舰、派出水手船匠加入清军阵营一事。
对此荷兰商馆先是辩解称不知其事,后面对夏方送来的对质俘虏,又改口称可能是船只被风浪卷往渤海后为清军抓拿云云。
对于荷兰人的狡辩,并不想现在就两线作战的夏方虽然不满意,但还是勉强予以接受,不过荷兰人没有想到的是,经此一变,华夏朝廷开始暗中鼓励英圭黎、法兰西、丹麦等国挑战荷兰在爪哇及香料群岛的权利••••••